第142章 關於過往

「同樣，自世存在以來，鷹族從沒有遷移進過藍月森林，就證明這裡的環境並不適合他們生存。所以，我們只要善於利用我們的地形優勢，便能他們有來無回。」由此及彼，百耳終於想出了既能對付鷹族又能降低己方傷亡的辦法。

「但是如果他們用火，我們就會被出林子。」圖低頭仔細琢磨了下，然後提出。

這確是一個問題，但是百耳聽後，卻搖了搖頭：「你這島四面環海，長年潤，加上樹木四季常綠，想要縱火並不容易。除非他們用油果，但是油果在草原上並沒有，想要的話必須先攻下藍月森林，又或者讓客來換。」

「至於藍月森林……」他輕蔑地笑了聲，「除非他們能控制住火勢，否則不會隨便放火。但只要藍月森林不被燒乾淨，人們還有藏之，他們放火的目的就達不到。他們打藍月森林的目的，是想統治它，並得到它富的資源，而不是想要一片廢土。所以，他們不敢。」

見他一談論起打仗的事，便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圖只覺越看越，忍不住化人形一把將他抱進懷裡，然後狠狠地親了兩下。百耳剛冒出頭的氣勢頓消，有些無奈，好在也知這人在孩子們面前還有分寸，所以倒也沒太強烈的反應，只是接過古遞過來的服為因為化形而變得赤的人披上。

「經你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鷹族對貝母肯定也不懷好意。」一邊不避諱眾人目地套上，再披上袍子，圖笑道。「你看，樹住得好好的，做什麼去修那個石城。肯定是那些鷹族的人故意讓貝母覺得石城又安全又舒適，騙得他們也生起了修城的心思，還給他們廉價提供奴，而等石城一修好，貝母都搬進去後，鷹族再來個一鍋端，到時這島就全是鷹族的了……嘿嘿，這可真是又險又狠毒啊。」

百耳在想通鷹族不來攻打勇士部落的時候，就猜到了這一點，如今聽圖說出，倒有刮目相看的覺，畢竟對於一個常年面對的都是喜惡分明，簡單直接的人際關係的人來說，能想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著實不容易。可見這年許的分離，著實讓圖長了不，而要促進這份長，自然不了相應的苦難。想到此，他心口再次疼痛起來，在圖穿好服，挨著他邊坐下時，手過去握住了對方的手。

圖有些意外，但仍為他的主而到高興不已，但不等有所表示，就聽到他說：「這請君甕。」然後又將這個語出，原本的含義，以及引申意說了一遍。

圖聽得目瞪口呆，掃了眼也睜著兩隻大眼睛認真聽他們說話的幾個孩子，好一會兒才心有餘悸地說：「你們那裡的人可真著壞，也許那鷹主也是你們那裡來的，不然以前可沒見過這麼壞的人。你還是別回去了，我們這裡多好，大家都直來直往的，看不順眼就打，至不會被人莫名其妙給坑了。」說到後來，他還不忘再勸說百耳一番。

百耳失笑，將經歷了貝母和鷹族之事的世已不復以往單純的話嚥了下去，了握著對方的手，說：「不回去了。你和孩子們都在這裡，我還能去哪？」那一世已是過往，再說何益。哪怕他心中仍有所掛念，也不會讓對方知道，徒增其不安。至於假設有機會回去，他要如何選擇這樣的問題，是完全沒必要浪費神去想的。

「阿帕，回去哪兒？」一直安靜聽他們說話的蕭圖突然開口問。他再聰明也還小，又是被百耳一直帶在邊的，自然覺不出自家阿帕與其他人的不同。

圖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忘記避諱孩子了，不免有些懊惱，想要把話題帶開。但是百耳卻阻止了他，毫不瞞地說：「是阿帕的家鄉。」也許邪靈對於一些人來說還有些不可接，但是這裡面絕對不能包括他的孩子。他是生育他們的父，那麼他的一切，他們都該知道，以及接。

「阿帕的家鄉在哪裡？」旭這時也化了人形，正在古的幫助下穿上棉襖，聞言，好奇地扭頭問。古的手頓了下，然後又繼續，像是全不影響。他跟其他三個孩子不同，是從百耳剛來沒多久就跟著的，自然知道百耳的與眾不同，還有有關邪靈的說法，但是聽百耳親口提起過往，這還是第一次，說不好奇才是假的。

「是啊，阿……阿帕……帕的家鄉，家鄉哪？」昭知道大人們終於不再說正事了，於是跑了過來，一邊努力地往圖的上爬，一邊問。他說話就跟他化形一樣，總是不那麼利索，但好在聲音稚，磕也很可。

圖手將他撈到懷裡，想到百耳為這小傢伙的心，又是心疼又是惱火，忍不住曲指輕輕叩了他的頭一下。昭被敲得莫名其妙，迷茫地抬頭看向自家阿父，見他不理自己，而是轉頭看向了阿帕，便探過頭了那敲自己的手指，頓時讓圖有種哭笑不得的覺，但心已了，大手了小傢伙的皮，不再欺負他。

接下來，應孩子們的要求，百耳掀開了塵封的回憶。他說了大晉京都的十丈紅，也說了邊塞的鐵蒼茫，說了家中的長輩親人，還說了戰場上的同袍兄弟……當話匣子一打開，他才知道，原來那些過往從來不曾淡去。當說到最後的困守孤城時，他耳中彷彿再次聽到了鐵蹄踏地，兵戈擊慘烈廝殺的聲音，聽到了城破前，不知從何傳來的涼州曲，那樣蒼涼悲壯……

圖和幾個孩子正聽得津津有味，卻發現百耳突然停了下來，幽深的雙眸怔怔看著面前的火焰，彷彿正穿破時空，看到他來時的地方。圖心中一慌，不由出手臂一把人摟進了懷中，而與他同時的，還有撲過來的蕭圖，旭和古。

百耳只是恍了下神，然後便發現自己被大人孩子給包圍住了，錯愕了下，還沒問，就聽到蕭圖帶著哭腔說：「阿帕，家鄉不好，不回去。」於是知道自己嚇到他們了，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浮上心頭，似酸又似悵惘，還有更多的不捨。

「好。」他聲音低沉地回答，沒有毫猶豫。不回去，是不能回去，也是不可能再回去。輕輕拍了拍圖的背，他道：「放開我，不過氣了。」卻不再重複解釋保證，有的事說再多也無用，只能靠時間才能證明。

事實上圖也知自己是太過張，明知百耳向來說話算話，在別的事上也從不曾懷疑過，但是偏偏這事，無論百耳怎麼保證，他都沒辦法徹底放下心來。他甚至有預，恐怕要相伴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懸著的心才會真正定下來。

「首領。」這時，隆抱著一大個罐子，肩膀上還掛著幾個果子出現在樹外。他已經來了有一會兒，只是見他們一家子正聽百耳說話聽得專注，不好打擾，便一直站在外面等著。沒想到這一等，倒讓他也聽了迷。他聽到的正是最後的守城之戰，他跟圖一起攻打過其他部落，圖也教過他們簡單的識數，雖然他仍想像不出十萬鐵騎那樣浩大的場面，但卻覺到了熱沸騰，那是屬於人中的好戰與悍勇。

聞到罐子裡散發出的香味，百耳等人才想起他們只顧著說話，完全忘記了吃飯的事。當然，隆在外面聽他們也是知道的，只是沒理會罷了。

「這是今天去打的，很新鮮。不過有點冷了，再放上火煮煮，我去給你們拿碗。」得到允許，隆走進來，將大罐子幫著架到火上，還沒直起，就發現一隻小白正出火紅的爪子勾住了他肩上吊著的一個果子，來去的玩耍。他木無表的臉瞬間裂，彎著腰不知是不是該直起來。

「怎麼是你親自來送？」圖卻不管他那點小心，直接將幾個果子取了下來，問。以隆在部落中的地位，支使幾個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有空。」隆剛剛有點裂的臉瞬間復原，板著臉回，然後便轉走了出去。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對圖的伴還有幾個兒子好奇，想多看幾眼，才會主把這事攬在上。

等他一走，圖便將隆的事大致跟百耳說了下，百耳聽罷，點頭：「此人可用。」雖然臉上表僵，但眼神清正，又不失機變，值得相。

自己的眼得到肯定，圖忍不住笑開了，拿起一個果子，剝開皮，掰了一塊餵給百耳，說：「這果子是島上才有的，而且只有雪季才結，所以上次回去時沒帶。你嘗嘗，好吃得很。」然後又如是數次，由古開始分起，餵了幾個孩子一人一塊，自己倒是沒吃。

百耳只覺口綿膩，甜膩中帶著一奇異的香味，確實跟以往吃過的那些果子不一樣。他倒還罷了，對於甜的東西也不過如此，但是幾個孩子很喜歡，沒幾下便將剩下的果子分完了。隆拿碗回來看到，似乎很高興，又去弄了幾個過來，留著給他們飯後再吃。

讓圖意外的是，當百耳邀請隆坐下與他們同食時，對人一向冷淡的隆竟然答應了，只不過坐是坐了，但沒吃東西，因為他才吃過不久。知道百耳的習慣，圖去折了幾灌木枝，剝去外面的皮，做筷子，回來時，昭竟然已經趴在了隆的上，而隆正一臉溫和的著小傢伙的下。

看到那張罕有緒的臉上竟然出這種表，圖瞬間有種被雷劈中的覺，直到百耳喊他，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傻站在口忘記進去了。

「昭不錯，你如果不要，就送給我。」等他們吃過飯，又坐了一會兒，隆才離開。離開前，拋下這句話，讓之前還在為自己孩子招人喜歡而洋洋得意的圖瞬間有想踹人的衝。不過沒等他行，隆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

「他看出昭不能化形了。」百耳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因為知道對方並無惡意。

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雖是這樣，還是有些不忿。不放心地一把將昭提拎到面前，點著它的鼻子教訓：「以後不要什麼人都親近，免得被人拐走，知不知道？」

昭懵懂地回，表示聽不懂。旭站起，出乎乎的指頭了昭的屁，說：「昭不會。」阿父應該擔心的是別人不要被昭給拐了。

昭被得，一蜷子，將屁團到了口，咯咯地笑了起來。旭空，一下子沒站穩，撲進了圖的懷裡。正跟古玩著滾果子遊戲的蕭圖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覺得沒什麼意思，又把注意力收了回來，一俯將前的果子全都推了出去，然後攫著小拳頭看著它們滾向古。

百耳單手支頭側躺在睡覺的皮毯上，微笑地看著他們，只覺得心中溫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