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鷹主遠道而來，何不下地一敘，」百耳凝目夜空，準確地捕捉到被鷹衛護在其中的陸，於是朗聲道。他在聲音中暗含勁，不必大聲喊，便能令在場所有人都聽清楚，且又因為語氣和，聽在耳中極為舒服，不會讓不知力的人察覺到這異常，從而心生警惕。

果如他所料，聽到他的話，陸只是心中大罵說話之人狡詐，並沒想到自己在高空為什麼能聽得這麼清楚，只道是夜深靜的緣故。

人敬重強者，鷹族之人亦是。以往陸帶人攻打其他部落，基本上用不著親自出手，只需籌謀好，其他便有族中人去完了。而且也從來沒人開口向他挑戰過，更不可能有這種看似親和的邀請。如今的況就是，他若是應言落地，只怕就正中對方下懷，擒賊先擒王，這道理三歲小兒都懂，他傻才送上門去；但如果不應，自己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定然會到影響，哪怕不會有太大的搖，也會在他們印象中留下膽小怯懦的痕跡。所以，可以說百耳一句話，便讓他陷進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你不過是一個亞，有什麼資格跟我王說話？」就在這時，一直跟隨在陸邊的微拍翅上前，冷聲道。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讓正躊躇難決的陸醒悟過來，他如今是帝主份，去跟一個亞幾隻殘說話，無異於自降份。想到此，他暗暗慶幸，虧得自己沒有立即回應。

百耳並沒想過只憑一言便將對方真的激落地面，故而聞言並不著惱，只是笑道：「原來是微安，別來無恙？想不到你鷹族的人竟喜歡假扮亞，給別族的人幹，這可真是一個奇特的癖好啊！」他恨漠不爭氣，對於耍手段欺騙單純人的微安以及挑起戰爭的鷹族自然更沒好，所以一反平日的寬和溫雅，出言極盡侮辱。

此言一出，哪怕微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仍不由變了臉，下意識地往陸看去，生怕在他眼中看到鄙夷的神。至於其他被同樣罵進去的鷹族人，表自然更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如果不是陸沒下命令，只怕已經對百耳出手了。

陸皺眉，有點後悔給對方搭話的機會，但事已至此，總不能前功盡棄。因此只能選擇忽略對方挑釁的話，示意邊的鷹衛飛上前，將幾張皮扔到院中，問：「這是誰畫的？讓他出來！」

百耳掃了眼，藉著月，一不地將皮上的圖畫和字跡盡收眼中，頓時角一，有種不知該說什麼好的覺，不過還是轉頭對諾道：「漠出來吧，讓他好好看看他心心唸唸的伴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諾微一頷首，轉迅速離去，作之快，讓空中的鷹族人皆吃了一驚，不敢再小覷這瘸的灰狼。陸是聽過微安說起百耳部落的殘疾人並不弱於健全人，但親眼看見，才知道並不誇張，原本微帶的輕視之心登時收斂。

片刻之後，漠跟隨在諾的後，出現在院中。看上去，他憔悴了很多，不復以前的朝氣蓬。事實上，他早就被放了出來，雖然沒想通，但也不敢再做會連累部落的事，所以只打算等跟鷹族打完仗再去找微安。

他來到院中，並沒有去看飛在空中的微，而是先走到百耳面前，滿含惶恐地彎腰行了一禮。百耳回來好些天了，但是一直不肯見他，如果說之前他一直在對族人的愧疚以及被最親近人背叛的傷心中的話，那麼這時就開始害怕了。百耳教他習字練武，教他識人世，待他嚴厲卻又不失寵縱，在他心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他害怕百耳不肯原諒他，從此當他是陌路人。

百耳微微側，沒他的禮，更加不曾看他一眼。

「陣法圖還有功……笈是你弄出來的？」陸看到新來的紅髮人竟在一個亞面前彎下腰，心中益發瞧不上這個很可能是穿越同伴的人，但還是開口問了句。不怪他弄錯人，實在是微只說了這圖是漠畫的，並不知道首創之人對他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所以沒提百耳，他也就以為功和陣法就是漠弄出來的，直接把目投在了這個人上，對站在他眼皮下的百耳反倒視而不見。這就是話的壞。

因為百耳的態度，漠本來含著些許期的眼神變得黯然，聽到問話轉過，卻是看向飛在陸前面的微：「你究竟是人還是亞？」

當初他全心全意地對微，微要說一點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此時見他比自己離開前清瘦了許多，又是一副頹廢不振的樣子，心中不期然升起一愧疚，但終究越不過鷹主的影響，於是道：「我王在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雖是冷聲冷氣，但語氣終究缺了冷。

漠眼中閃過失，沉聲道：「他是你的王，跟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我回答他的話。我只問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陸就再沒人這樣輕慢過，聞言臉不由一沉，只覺這人好不識好歹，什麼幫扶穿越同仁，甚或相認以在異世互寂寥的心思頓時消散得乾乾淨淨。正想著不必再跟他們多言，可以下令手了的時候，就聽到微說：「我本來就是鷹族的人，一生只忠誠於我王，對你說不上背叛。」

聽到他親口承認，漠曾經清澈熱的眸子瞬間被一層冰霜封住，冷笑道：「人大陸哪來的王，不過是一個殘暴貪婪的惡魔，你竟然對這樣的東西忠心，我真是瞎了眼。」

「住口！」在陸聞言發作之前，微厲聲喝道，「你懂什麼？王英明睿智，眼深遠，他能帶領我們人大陸走向昌盛繁榮，每個人都不用再害怕飢和雪季，不用擔心災難突然降臨。你如果聰明的話，就加我族，我定然還像以前那樣待你。」

陸還是第一次聽到別族人對他的評價，一時又驚又怒，差點沒噴出一口老來，隨即又覺得這些人哪裡會懂自己的抱負，等以後到好後他們才會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要這樣做，因此只是嗤笑不語。倒是微的話讓他大欣，頗有遇到知己的覺。

「讓我跟這種濫殺無辜，把人當奴隸的惡魔，我不稀罕。」漠愴然大笑，回頭看向百耳：「我做了錯事，現在就改正。」話音剛落，驀然就地一個翻滾，撞進被屋簷遮擋住的暗角落，等再出現時，已站在了高高的屋頂上，手上拿著一把黑石弓，唰唰數箭，每箭角度各有不同，但卻全部都指向被鷹衛圍在正中間的陸。

從滾地到上屋頂，不過短短數息的時間，陸正津津有味地旁觀兩個人間的糾葛，慨無論在哪裡都不缺乏狗，不想致命的黑羽箭已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