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其實覺得不可思議。
這條聲明能發出去, 肯定是經過齊晟首肯的。但他不是那種會為了討人開心,會拿公司博昭告天下的人,怎麼看都像是被盜號了。
說實話, 對在意的人和事,其實有一點小小的虛榮心和炫耀。
所以盡管俗氣, 還是吃這一套。
從節目播出開始就被網友催著開微博的沈姒, 一直表現得無無求不理世俗。今天終于有興趣注冊新號,轉發并評論了這條認領博。
就簡短的一個字:
閱。
難得被齊晟哄高興了一回, 后續網上什麼反應, 沈姒倒沒什麼興趣理會。
枕邊已空無一人。
沈姒看了眼石英鐘的時間,估著齊晟這會兒不在,把手機一撂, 裹著床單在床上滾來滾去。完全抑不住心底的小雀躍, 忍不住笑出聲。
滾了一小團。
正自娛自樂間, 冷不丁地傳來一道低冷沉緩的男聲。
“你在做什麼?”
沈姒抬眸,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漆黑的眼,呼吸微微窒住。
齊晟就站在對面, 碎發遮住了漆黑的眼, 領口微敞。他姿態懶散地靠著門框, 肩寬腰窄, 形頎長, 為了修理面容方便, 微抬著下。
說實話,很氣。
“……”
沈姒雖然停止了奇奇怪怪的行為,還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傻子。
裝作沒聽見,緩慢地將腦袋埋進了枕頭里。
要命,真丟人。
齊晟看著, 短促地笑了聲,朝走了過來,“裝什麼死?”
他扯遮在頭頂的枕頭。
沈姒“啪”地打掉了他作的手,聲音悶在枕頭里,又又氣又惱,“你閉你閉!會不會說話啊你?”
跟一個人作對久了,會形習慣。
就同喜歡反相譏一樣,他好像特別喜歡拆的臺,還熱衷于在上找就,變態一樣。
視線在空氣中無聲相接。
塵埃飄在兩人之間,莫名有種靜謐的覺。對視不過兩三秒,沈姒心念微。朝他手,勾住他的脖頸,雙攀他勁瘦的腰腹,跳了上去。
像一只小樹袋熊掛在他上。
齊晟抬手扶了下的后背,輕挑了下眉,眼底漆黑了一片。
他的嗓音又低又啞,纏上的耳尖,“你不想起床了?”
“你不趕時間嗎?”沈姒勾了下,上挑的眼尾妖冶又風,整個人若無骨地在他懷里,輕咬了下他的下,“給你個早安道別吻。”
一副“我就是勾引你了又怎樣,反正也不用負責”的態度。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沈姒。”齊晟抬手掌住的后腦勺,腕間的佛珠在面頰上,烙下很淺的一道印。他又冷又厲的視線,盯得心驚跳。
沈姒莫名被他激起一的戰栗。
察覺到危險,見好就收,直接從他上跳下來,“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忙正事去吧。”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他趕走。
齊晟漆黑的眼凝視了幾秒,忽然握住的腳踝一拽。
沈姒懵了幾秒,整個人已被他掀翻在被面上,“你不開會了?”
“我改主意了,”齊晟抬手松了顆紐扣,拖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勾了下,懶聲道,“會議可以推遲,讓他們等,我今天辦完你再走。”
沈姒沉默了會兒,忍不住罵道,“你這種人,放在古代準是昏君。”
“當昏君也是拜你這種禍國妖妃所賜,”齊晟肆無忌憚地嗤笑了聲,控著前頂端,忽然低頭牙齒磕下去,“你不想我走,我當然全你。”
他嗓音低沉偏冷,像是在煙酒里浸泡過,顆粒分明,很磁。
落地窗外的線艷烈,別墅前搖紅綠,盛夏鳴蟬。穿過薄紗時弱了三分,抖落了一地的團,形狀奇特,地上的影子正起起伏伏。
沈姒不可抑制地仰頸,薄汗和眼淚一起劃落鬢角。
像一只瀕死的白天鵝。
“三哥。”
一遍遍喚他,聲音婉轉又低纏。
曾經糾纏如毒蛇,執著如艷鬼。
當時只怕意激烈得快,也平和得快,甚至于頹廢得快。
后來發現,兜兜轉轉這些年,及心底的任何一緒,本無關風月和世俗,只關乎對方一人而已。
如果意可以用度量,這些年他同糾纏如克萊因藍,是最極致最刻骨也最純粹的熱烈,定要在對方的世界里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分別時如莫奈的灰,心灰心冷、卻尚存溫。
而今,萬事從歡,一切安好。
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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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的生日如期而至。
認識齊晟之前和跟齊晟分手之后,每年的生日其實都很平淡,和父母朋友湊在一起,小酌一杯,唱歌收禮玩游戲,好像永遠都如出一轍。
細算起來,好像只有跟齊晟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對生日有所期待。
因為跟齊晟相時不一樣,不論他的脾氣秉如何刻,他并不吝嗇于給花錢和花心思。盡管出主意和策劃的可能另有其人,但那三年里,確實每年都能翻出新花樣。
今年的生日安排在一片剛規劃完,但未對大眾開放的風景區。
年初批下來的重點規劃項目,在山環水繞、風景宜人的天然景區,打造出一系列旅游景點,還有一塊私極強的高消費地段,寸金寸土。
天長一,水遠無波,連綿起伏的遠山扶黛,平靜無波的深湖藍。
這里的娛樂設施和基礎設施已經打造得差不多了,劇院、畫廊、茶館、酒莊、賽車場、馬場、高爾夫球場……想玩的地方應有盡有。
沈姒很早就抵達了西山居。
賓客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寒暄,談生和低笑聲都溫溫的。
“這地段還沒開放吧?”
“那還不是三哥舍得為我們姒姒一擲千金?我聽說西山居是黎Baccarat水晶宮的締造者斯達克參與設計的,會費三千萬。托我們姒姒的福,還沒開放我們就進驗了。”
“姒姒,我是真的羨慕你,生日排場一年比一年大。第一年會所第二年游第三年私人山莊,現在未開放的風景區都為你提前開放了。”
生日這種場合,來的大多是圈子里的名媛淑。
談論話題無非就那幾種,從生日場地到晚禮,再到鞋包香水,還有珠寶首飾。聽上去是恭維,但只是彼此之間的客氣,做不得真。
今天的主角是沈姒,有人再次把話題帶到上:
“親的,你帶著這串項鏈風格看著很眼,是在Harry Winston定制的嗎?”
“不是,”沈姒心好,倒也樂意順著話頭敷衍幾句,“之前在德國Nagel拍下來的,1932系列古董項鏈。”
手機鈴聲振,說了一聲“失陪”,低頭接了個電話。
中途離開了會兒,回來時西山居的場景和氛圍已經完全變了。
因為周子衿來了。
“你們可不知道,當時我們姒姒就慌了,問道:
傳出去有人說怎麼辦?”
隔了老遠,沈姒就看到周子衿一人分飾兩角,一會兒扭到左邊,一會兒轉向右邊,變著語調位置給其他人傾演繹舞臺上兩人的對話。
“三哥看著一臉的姒姒,視線里帶著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用那種氣音跟姒姒說,”周子衿低了嗓音,“那就公開。”
沈姒聽到“”這個形容詞,腳步頓在原地,角微微了下。
簡直是見了鬼了。
什麼“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周子衿不覺得這形容就是網上吐槽的扇形統計圖嗎?
真應該錄下來,發給齊晟看看,讓周子衿知道造謠是什麼下場。
周子衿本沒注意到,完全沉浸在自己演繹的添油加醋版小劇場里,“然后是我們姒姒,像一朵清純小白花一樣茫然,像我這樣——”
戲上似的模仿沈姒,格外夸張地“啊”了聲。
“……”
何止是見了鬼了,簡直是日了狗了。沈姒覺得自己的形象全毀了。
這他媽也能清純小白花?
種在植大戰僵尸David的房門前,僵尸都要繞道走的水平。
旁邊的幾個人也不知道是真興趣,還是假意配合,竟然聽得津津有味。連許昭意都跟著瞎湊熱鬧。
許昭意攪了攪骨瓷杯里的紅茶,哇哦了一聲,“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三哥低頭看了眼姒姒,眼睛里全是溫和專注,”周子衿清了清嗓子,“他深地說——
我你,應該全世界都知道。”
話音一落,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周子衿剛要起鞠躬致謝,就被一個飛來橫“包”砸中。
“哎呦”了一聲,“誰砸我?是誰迫害我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
“周子衿我看你像有什麼大病。”沈姒冷笑了聲,磨刀霍霍向姐妹,“你這麼能添油加醋,怎麼不去寫小說呢!”
“你給我投點錢,夠多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周子衿無比真誠地看著,“我明天就把你寫主角,我還能提供帶的收費章節。”
沈姒面無表地看著,微微地威脅道,“人的一生很短暫,你為什麼非要走捷徑呢,青青?”
一時間西山居飛狗跳。
這一天過得其實很驚喜:山前原野里放飛的白鴿和氣球,馬場上的馬表演,白日焰火,魔表演時送上來的禮,一整天花樣百出。
就是可惜齊晟有事耽擱,白天沒見到他人影,直到傍晚才趕過來。
沈姒繞著他轉了一圈兒。
齊晟看打量完周圍,似乎有點失落,勾了下,“你找什麼?”
“沒事。”沈姒斂回了視線。
說實話,齊晟來得那麼晚,其實是有所猜測和期待的。
比如帶了什麼驚喜之類的。
而且不止一個人這麼想——
午飯那會兒,周子衿就跟竊竊私語,“你說三哥這麼久都沒來,會不會是藏在哪里準備求婚啊?”
沈姒當時還一臉平靜地推翻的猜測,“怎麼會?你還敢想。”
本來沈姒還沒想太多,被周子衿一點,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前幾天已經公開了,戒指的事也說明白了,雖然他還沒表示,但按理說關系應該發展到求婚了。還真忍不住臉大一點,自作多一回。
結果現在看來看去,齊晟晚到可能是真的在忙,沒這個意思。
胡思想間,沈姒腳下一崴。
腳下那雙細鉆綴的高跟鞋,差點掉了。
這雙高跟漂亮是真漂亮,鞋面澤如綢緞般明亮,藤蔓和花枝順著細跟蜿蜒向上,像掉落凡間的藝品;難穿也是真難穿,的腳偏瘦,穿不太住。
沈姒正要彎,腰上忽然一。
“欸,”輕呼了聲,在他手底下不安地了,“你干嘛?”
毫無防備間齊晟攏過的腰,手上一帶,直接將抱到了長椅上。到掙,他微蹙了下眉,嗓音沉了沉:“別,我來。”
沈姒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看到他單膝蹲在了自己前。
他要替穿鞋?
意識到這一點,沈姒了下腳,輕咳了聲,“我自己來就行。”
齊晟掀了掀眼皮,手腕松散地搭在膝蓋上,眸沉沉地看著。
他不置可否,不過行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他半垂著視線,一手握住的腳踝,一手拿著那雙高跟鞋,替穿好,作輕緩又溫。
夜籠罩了齊晟的周,越發襯得他五沉郁而立,眉骨到鼻梁的廓浸在影里,讓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