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沈姒的是一名律師, 兩三分鐘時間解釋清楚了事的來龍去脈。
“沈小姐,我是林姝丹士生前的委托人, 您現在有時間嗎?”律師開門見山,“我這邊可能需要您配合一下,來醫院做個鑒定,確認一下您和林姝丹士的關系,希您能來。”
沈姒對家的一切都很反,“你可能聯系錯了人了,我并不想跟家任何一個人扯上任何關系。”
“您先別掛電話,沈小姐, ”律師搶在掛斷電話前, 又快又地說道, “林姝丹士為自己的兒留下了一筆藏產。前段時間志南先生帶著一個孩說是林士的兒, 在我絕對信得過的檢驗機構做鑒定,第一次結果是對的,可我私下親自取證驗了第二次, 這兩個人毫無關系。”
律師的意思很明顯, 既然第一次的結果無誤,不是造假,那真正的繼承人就是另有其人。
家的企業瀕臨破產, 志南想要用前妻的產救急, 找了個人冒充沈姒,不知道什麼時候得到了沈姒的東西,驗DNA時了手腳。
簡單猜測, 志南前段時間來見,本不是想挽回的心意,可能就是想找人冒充, 需要利用完后續DNA證明,侵吞前妻的資產。
本來事做得天無,可惜沈姒之前委托過的律師從中攪了局。
雖然沈姒的委托已經結束,但沈姒每次給他酬勞都很闊綽,合作得愉快,他也自然念人好。所以事務所所有跟家有關的案子,他都留意了。
在知道志南悄悄認回了一個兒,要繼承前妻留下的產時,律師就知道不對勁了。
他提醒同行再驗一遍DNA,冒充的人跟志南果然匹配不上。
電話因此打到了沈姒這里。
聽沈姒原原本本地代了一遍,齊晟微蹙了下眉,“產?”
的世齊晟讓人查過,不過他當年懷了私心,不想讓認回,沒查到底就讓人停手了。前段時間因為若又細查了一遍,但產這種并不會刻意宣揚的事,很容易被忽略掉。
“你打算怎麼理?”
“先回國吧,斷了志南的念想,”沈姒的語氣輕淡,眸卻冷了下來,“這筆錢怎麼理日后再說,但是家,一分錢都不配得到。”
在第一次委托律師調查家時,約猜到了自己和家的關系,匆匆結束了委托,就是因為不想扯上關系——實在想不明白,家明明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的貧困家庭,那什麼樣的父母,會去棄自己的親生兒并且二十幾年都沒想過要尋回?
也許就是單純不想要了。
沈姒沒因為這種事怨憎什麼,畢竟十幾年來,的養父母對很好,養恩早已超過了生恩,也知足。但也沒寬容大度到,對棄自己的父母說一句諒,恩戴德。
既然一早就斷掉了這份親,那麼形同陌路,就是最好的結果。
真正讓對家深惡痛絕的是若一番惡心人的作,和自己的生父顯而易見的偏心和利用。
三年前,家勢頹,想拿做討好齊晟的工;三年后,志南親自找來,對說幾句好話,也只是為了若開,要放過家;而現在,還想利用拿到前妻的產。
沈姒對家一分一毫的憐憫和好都沒了,甚至覺得家落魄是罪有應得。
齊晟注意得到的緒變化,并沒多說什麼,只是替安排了一下,“我讓何列跟著你,有什麼事你代他,理不了就聯系我。”
沈姒也沒跟他矯,“好。”
大約是怕心不好出什麼事,齊晟將送到機場時,差點結束行程。
“我真沒什麼事,你不用因為我影響工作,”沈姒的語氣十分平靜,“說實話,這麼多年了,我早就不期待所謂的緣關系的親了。”
抱怨了句,“就是有點可惜,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跟有玩個不一樣的約會,結果大好時全浪費在路上了。”
齊晟抬手撥了下沈姒的小腦袋,嗓音低沉,“陪你不算浪費。”
“原來你這麼會說話?”沈姒纖麗的眼眸輕輕一瞇,似嗔似怪地說了句,“那你以前就是在敷衍我唄。”
“也不能敷衍,沈姒,”齊晟看著,下意識就放緩了語速,嗓音低得讓人心口一,“遇到你之前,我又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遇到之后,他才開始試著去。
-
回國之后,事理得非常快。
DNA鑒定一共有兩,第一不到一天就能出結果,第二只是再次排查。所以基本確定沈姒和林姝丹的緣關系。其間志南一直想跟聯系,也許是想打牌,也許還懷著別的目的,但沒給機會。齊晟的人擋在那,家人連的面都沒見到。
“沈小姐,竟然已經確定了,您和林士的關系,關于產的事,我要跟您聊一下。”律師翻找文件,“我林士生前委托,替您保管該繼承的財產,現在也是時候轉給你。”
律師話剛說了一半,文件還沒遞過去,沈姒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其實這筆產,我并不想要。”
這回律師有點反應不過來了,“沈小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沈姒掃了一眼他遞過來的文件,沒接,“我來,只是不想便宜家,讓志南得到這一筆財產。”
的語很淡然,也很明確,“我的生母,跟我沒有幾天相的時間,我也沒盡過孝道,所以……”
“沈小姐,您可能誤會了。”律師反應過來在耿耿于懷什麼,面沉重地說道,“林士生前委托我的時候,已經有輕度抑郁的征兆,棄您的時候,神況不太好了。
也許你覺得沒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但的初衷也許并不是想拋棄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緒。”
沈姒作稍稍頓住。
律師遞過來一本日記,“我想你可以看看這些,也許能消除誤會。”
沈姒盯著面前發黃的日記本,雖然妥善保管,但紙張因為經年累月有些破舊。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隔了會兒,才慢慢地翻開了日記本。
[2000年9月18日
媽媽下午去做檢查才知道,原來你已經陪了媽媽兩個月了。
原諒媽媽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時并不是那麼開心。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個時候你來到我的邊,媽媽突然不知道怎麼選擇了。]
[2000年9月29日
一個人去看《花樣年華》,可能看得太認真了,也可能是寶寶很乖,今天都沒到太強的妊娠反應。
“我從來沒有想到,婚姻會這麼復雜。還以為一個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兩個人在一起,單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夠的。”是啊,何況從一開始,那個人的船票就沒想過留給我。]
[2000年10月4日
寶寶是不是很喜歡曬太啊?每次帶你出去遛彎,你就會很乖。]
…………
[2000年11月3日
今天過馬路的時候走神了,你突然鬧得很厲害,媽媽停下來時有輛車從眼前過。是你在保護媽媽嗎?
我這一生不信神佛,忽然覺得,原來冥冥之中也有安排。謝謝你來到媽媽的邊,媽媽有你就夠了。]
[2000年12月24日
平安夜,南方看不到雪真的好可惜,等你長大了,媽媽帶你去雪。]
[2001年1月24日
今天是新年,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總是睡不著,記不清多久了,我最近好像很焦慮。]
從新年開始,日記陸陸續續的了,容也越來越抑。
直到最后一篇:
[2001年8月6日
我睡不著,總是想哭,總是很焦慮,開始忍不住回想以前的事。我好像變得不正常,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很累,很想結束這一切。
可你怎麼辦呢?
兒,你還那麼小,那麼小……媽媽想陪你一起長大,想看你念書、、結婚,可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好像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背面是滿頁的“對不起”。
有些字模糊了,但當時太用力,幾乎劃破了泛黃的紙張。
“當初林士在海上輕生,團隊找不到尸,也都找不到你,”律師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講述當年的事,“林士當時的神狀況不太好,所有人都不確定您的母親有沒有帶你走。”
他沉聲道,“也許一開始是想狠心,可輕生前到底舍不得,才會棄你。
律師點了點傳協議,“何況在你沒出生的時候,就想到了將自己名下的財產轉給你。也許一開始就有預,才會想趁著意識清醒,為你安排好一切。”
沈姒怔了下。
從沒想過,有記憶后再未謀面的生母,早早的替鋪好了一條路。
在后不遠的總助,一直筆直地站著,將一切盡收眼底。他面上沒什麼緒,但手指一刻都沒停過,實時將所有消息傳遞了出去。
-
天并不太好,沉沉的,整個城市像是加了一層灰蒙蒙的濾鏡。
剛到家的功夫,外面大雨傾盆。
秋日的雨像加了冰的威士忌,又寒又烈,被風一吹有些刺骨的覺。迅疾的雨勢將整個世界迷瀠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五十的廣告站牌和城市燈都被澆灌得冰冷。
從事務所帶回來的產的轉讓協議就扔在沙發上,還沒有拆開看。
沈姒坐在地毯上,手指勾著啤酒罐的拉環輕輕一拽。翻了翻日記本,挨著把所有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盯著滿頁的“對不起”發呆。
沒想過,自己曾被人這麼過。
的心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莫名其妙想給齊晟打個電話,打電話撥出去的一瞬間就被掛斷了。
也許他在開會。
沈姒灌了幾口酒,將空掉的易拉罐扔到一邊,心完全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微嘆了口氣,環抱著膝蓋,閉著眼睛將臉埋進了臂彎里。
外面大雨如注,落地窗將所有的聲音和雨夜的寒冷隔絕在外。臥室早已昏暗下來,但沈姒懶得起開燈,所以線灰沉沉一片。
咔噠——
臥室門忽然被人推開。
沈姒以為是阿姨來自己吃飯,懶得抬頭去看,只疲憊地說了一句,“我這會兒不,不想吃飯,周姨你一個人吃吧,不用我。”
對面沒有人回應,只有臥室的燈啪地一聲被按開,線如瀑。
沈姒詫異抬眸。
毫無防備間,對上一雙漆黑而沉冷的眼,形稍稍頓住。
齊晟就站在對面,長而立。
他站在走廊的昏和明之間,形頎長,周冷肅。利落的碎發下眉眼如漆,五的起轉承合都很惹眼,只是因風塵仆仆,氣場有些沉郁。
“齊晟?”沈姒張了張。
某一個瞬間,覺得自己喝酒喝傻了,下意識地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傻里傻氣地試圖判斷眼前的一幕是否是幻覺時,對面的人徑直已經朝走過來了,停在面前,遮住了視線里的所有線和事。
齊晟單膝蹲在面前,手腕閑散地搭在膝蓋上,一手去的臉頰。
“幾天沒見,你傻了?”他的嗓音微冷帶沉,有點啞。
說這話的同時,齊晟的視線在沈姒側一掠,瞥見一堆空掉的易拉罐,橫七豎八地扔在地毯上。
他微蹙了下眉,眸沉了下來,語氣有點冷,“誰讓你喝這麼多酒?”
沈姒忽然就繃不住緒了。
撲進他懷里,一把抱住了他,“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姒姒沒期待過錢,只難過過自己被棄。所以對而言,那本日記比那筆錢的沖擊力更大,雖然被棄的時候年紀小,對自己的生母沒有印象。這些年也看開了,沒那麼執著于緣關系了,但是知道自己曾被人珍視過,很難沒有。
還有一章,今天結束還早,我繼續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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