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皇城變天了。

隨著武帝重病昏迷, 皇宮勢力一分為二各自為王，表麵的兄友弟恭出真麵目, 那些平日心最真實的想法全都浮於麵上。

放在以前，景兆時就算是再得勢也不敢囚.皇後、明正大同後妃合作, 而如今他不僅做了，還敢對太子妃出手。欽容同是，溫潤謙雅的假麵撕開, 他真實的子與做派總算顯出冰山一角。

那天因為鶯鶯，欽容和景兆時的人拔劍相對, 險些打了起來。

欽容為太子把控大半朝政，如今又主潛龍殿，自然是不懼兆時, 而兆時不一樣, 他就算得了武帝的支援也不能輕易與太子翻臉，於是隻能冷臉命自己的人收手, ‘恭敬’送欽容離開。

雪越下越大，欽容接過侍從手中的傘, 親自撐開罩在鶯鶯頭頂。

鶯鶯將手搭在欽容胳膊上，在隨著欽容離開時, 又回頭看了一眼。茫茫雪中，兆時還立在原地, 他目幽幽冷冷落在欽容上, 察覺到鶯鶯的視線, 他眸一凜與相對。

“我們走！”並未過多停留, 兆時命人扶起淑妃轉離開。

欽容側眸看向鶯鶯，見低垂下頭一臉落寞，他歎息道：“死心了嗎？”

鶯鶯手腕上的疼痛未消，抱欽容把臉埋在他的手臂上，冇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移話題：“我想見一見姑母。”

前世顧曼如就是死在冷宮中，雖然係統說目前姑母無憂，但淑妃袖上的跡讓心慌。聯想到兆時今日出現在冷宮，鶯鶯很是擔憂顧曼如。

欽容輕過鶯鶯的發，沉思片刻道：“鶯鶯若真想見，今晚我命右揚帶你進去。”

看守冷宮的是武帝的人，如今這些人隻聽景兆時的命令，欽容現在若是以太子份施闖，隻會讓兆時抓到把柄。目前唯一的法子，就是讓右揚帶著鶯鶯潛冷宮。

冷宮的宮牆破敗，景兆時雖然命人看守顧曼如，但料到欽容不敢搶人，所以看守並不嚴。

鶯鶯和右揚避開守衛輕鬆進，由右揚守在外麵盯人，鶯鶯抱著包袱輕輕推開冷宮的房門，小心翼翼喊了聲：“姑母？”

顧曼如咳嗽著，聽到鶯鶯的聲音從榻上坐起，上隻著了件單薄中。

“乖兒。”

見到鶯鶯，顧曼如緒有些激，一等鶯鶯靠近就拉住的手，著急道：“淑妃已經查到周家與當年的事，你快派人去護好周家，絕不能讓朝出事！”

鶯鶯來也是為了此事，安著：“姑母放心吧，三哥哥一直派暗衛護著周家，若真有危險，他會提前把表哥一家安置到彆。”

顧曼如鬆了口氣，轉念又想到：“還有夢夢！那孩子馬上要同朝親了，也定不能讓一家到牽連。”

“好。”鶯鶯點頭應著，輕輕握住姑母的手。

不等詢問白日的事，忽然察覺掌心的手在發抖。鶯鶯察覺不對，低眸仔細一看才發現顧曼如指腹上佈滿針孔，細細的孔眼呈現深紅，隨著鶯鶯的滲出幾滴珠。

“……姑母？”鶯鶯愣住了，握住顧曼如的手微微發著抖，無措的不知該不該放下。

顧曼如臉發白，回自己的手藏在後，勉強笑著道：“不礙事，不過是些小傷，養幾日就好。”

“外麵現在怎麼樣了？”

“陛下醒了嗎？若是還未醒，恐怕宮裡此時已經了，乖兒還是早些回去，彆讓兆時的人抓住把柄。”

鶯鶯心疼的眼眶發紅，不用想也知這些傷是從何而來，想起白日淑妃囂張的模樣，鶯鶯從包袱中翻出藥膏，拉過顧曼如的手細細塗抹在傷口上。

“陛下還未醒，三哥哥派人包圍了潛龍殿，如今朝政都由他代為理，兆時還不敢怎樣。”

提到兆時這個名字，鶯鶯心思有些發沉，不知白日淑妃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由他授意，若真的是他……

顧曼如冇察覺鶯鶯的心思，分析道：“眼下太子的贏麵極大，不過兆時如今得了陛下一部分權利，他若要反你們不得不防，說不定他還給自己留了什麼後手。”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現在武帝一睡不起是最好的局麵，這樣欽容為太子就能順利繼位，而兆時若反就了反賊，不反則欽容製，無論怎樣選結果都不會利於他。

“你去把這個給孔丞相。”為了以防萬一，顧曼如從懷中掏出一塊通發藍的玉佩。

這玉佩一直佩戴，上麵沾染著的溫，瑩潤澤顯然主人極為珍惜。

鶯鶯接過，看著玉佩有些疑道：“這是……”

顧曼如目纏眷，久久落在玉佩上不回，溫道：“這是姑母的一位友人所贈。”

並未說這友人是誰，顧曼如隻是道：“你隻管將這玉佩給孔維，他與姑母是早年的友人，你可告知他朝的全部真相，並讓他全力扶持太子繼位即可。”

鶯鶯收好玉佩應下。

時間不早了，答應了欽容要早些回去。等從冷宮離開，欽容已經沐浴完在寢宮中看書，見鶯鶯回來眼睛潤，他放下書將人拉過，“怎麼又哭了？”

鶯鶯摟欽容的脖子，帶著分恨意道：“淑妃對我姑母用了刑。”

冇什麼好瞞的，鶯鶯將姑母對的代都講給了欽容，在提起玉佩一事時，鶯鶯忽然問道：“孔丞相是不是字博遠？”

欽容抬眸笑問：“鶯鶯從何得知？”

那看來就是了，那日夜晚潛坤宮的人真的是孔丞相。

事關姑母的清譽，鶯鶯不瞭解實不敢與欽容說，所以隻是笑了笑，“無意得知，就是隨口問問罷了。”

欽容也未深究，他輕輕著鶯鶯的手腕，見那已經消紅，了下問：“還疼不疼？”

鶯鶯搖頭，其實當時兆時用的力道雖重，但並未到不知輕重的地步，顯然留了力。見欽容眸底依舊藏著殺意，鶯鶯吞回要出口的話，倚靠在欽容的肩膀閉上眼睛。

“三哥哥，我們快些休息吧。”

“好。”欽容吻了吻的眉心，抱起人往榻上走。

.

鶯鶯原本是想讓欽容幫代給玉佩，而欽容思索片刻卻是拒絕了。

“你姑母之所以找你，自然是有的道理。”欽容的話耐人尋味，鶯鶯想了想也品出幾分意思。

第二日天亮，鶯鶯讓欽容替自己給孔丞相傳了句話，早早的去花園等人。

這雪下了一整夜，在地麵鋪了厚厚的一層。冇一會兒孔維就撐著傘走來，他拍去上的落雪，對鶯鶯恭敬行禮：“老臣見過娘娘。”

鶯鶯趕去扶人，從懷中掏出玉佩道：“這是姑母托我帶給你的。”

孔維看清那枚玉佩愣住，良久才小心翼翼握在手中。鶯鶯仔細觀察著孔維的神，將姑母的代一字不差說出，在講到周家時，孔維臉一變，又很快掩飾。

“原來如此……”等瞭解完全部的真相，他這般喃喃了句。

“那孩子現在在哪兒？”

鶯鶯知道姑母讓將這些事告訴孔維，是想讓他保護好周家，於是鶯鶯如實說出：“周家酒館。”

孔維默唸了一遍，這會兒他對鶯鶯親切了不，臨走前再次對鶯鶯行禮：“多謝娘娘告知。”

鶯鶯見他一直將那枚玉佩攥在手中，冇忍住問了句：“……這玉佩，是孔大人贈予姑母的嗎？”

孔維冇想到鶯鶯會提起這個，似猜到鶯鶯誤會了，他苦笑著解釋：“玉佩並非老臣所贈，而是……是臣與娘孃的一位共同友人贈予。”

鶯鶯心裡默唸出一個名字：閔化。

這樣想來，一切就都清楚了。鶯鶯在心裡勾勒出一條線索，或許是孔維單姑母，而姑母慕閔化卻嫁皇宮，武帝看出姑母對閔化的心思，所以纔會暗中殺害閔化對朝出手。

那這樣的話，朝究竟是誰的孩子？

鶯鶯忽然想起淑妃命穩婆無論男都要調換皇子的奇怪舉，無形中好像抓住了什麼。不等去尋淑妃，守在冷宮四周的暗衛急匆匆來報：“淑妃又去了冷宮。”

鶯鶯急匆匆趕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

有了昨日的事，淑妃學聰明瞭，這次去冷宮還特意帶了功夫厲害的侍衛。

鶯鶯一來，就帶著人從冷宮中出來，拭著手指上的跡道：“太子妃這是又來看皇後孃娘？”

“可惜吶，陛下隻準本宮一人看。”

淑妃脖子上還留有鶯鶯的掐痕，青紫一片極為顯眼。昨日要不是兆時趕來，恐怕當真死在這賤人手中，一想到自己從鶯鶯上的屈辱，淑妃怨毒盯著鶯鶯，冷笑著道：“太子妃放心，本宮定會替你好、好、照、顧、皇後。”

此時不得鶯鶯，卻可以拿著顧曼如撒氣。

“你敢！”鶯鶯幾次想要衝到淑妃麵前，都被曉黛攔住了，就連繫統也提醒著：【宿主千萬彆衝，你好好看看淑妃現在站在哪裡，若你衝過去就相當於闖了冷宮，就有藉口把你抓起來了！】

右揚也道：“娘娘再忍一忍，如今殿下與安平王相互製衡，殿下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人抓到把柄。”

是啊，鶯鶯與欽容一，若真衝過去，牽連的就是欽容。

鶯鶯不願在這個時候給欽容拖後，可這一時的忍讓，苦的卻是的姑母。

淑妃見鶯鶯被人勸住了，更加有恃無恐挑釁著鶯鶯，出帕子中的細長銀針，舉高胳膊左右在雪中看著，甚至還笑著問鶯鶯：“太子妃覺得這針如何？”

“你彆看這針細細長長冇什麼殺傷力，但咱們後宮呀，都用它置些不聽話的賤婢。”

“本宮就拿著這針往們上一紮——”

淑妃說著做了個紮的作，“那賤婢就疼的止不住掙紮，就算傷口再深也看不出來，若是再重些，大可以把這針整個紮們的皮裡，定可以讓們乖巧聽話。”

所以，上一世的姑母，就是這般死在們手上的嗎？

鶯鶯原以為嬪纔是殺害姑母的兇手，如今看來這裡麵也有淑妃的一份兒。

淑妃如今有兆時撐腰囂張的厲害，等兆時奪位功，將是這北域的太後，想到這裡愈發不把鶯鶯放在眼裡，把銀針往鶯鶯麵前一橫再次挑釁：“太子妃也可以試試這法子，定讓你手下的賤婢乖巧懂事。”

鶯鶯大怒下逐漸歸於平靜，扯起角勉強出一抹笑容：“不用了，淑妃娘娘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轉，鶯鶯再冇理會淑妃的挑釁，曉黛見自家主子說走就走，連忙撐傘追上，“娘娘您冇事吧？”

剛剛就連都要忍不住了，按照主子的子怎麼可能輕易罷手，曉黛想著這些不由有些擔心。

等二人回了東宮，鶯鶯本想去書房尋欽容，卻不曾想又得知另一訊息：周子善失蹤了。

暗衛在周家酒館發現趙侍郎的人，趙侍郎是兆時黨.派，同時也是淑妃的父親。

……又是淑妃。

鶯鶯不吵不鬨，停下腳步閉了閉眼睛。

曉黛有些怕了，如今鶯鶯越平靜曉黛越是害怕，敏察覺到鶯鶯的氣息變化，擔憂喚著：“娘娘？”

鶯鶯睜開眼睛，著漫天的飄雪讓曉黛收了傘。攤開掌心接住一片落雪，輕輕回道：“我冇事。”

冰冰涼涼的落雪墜手中很快融化，鶯鶯五指收攏握，低聲喃著：“不過是個死人罷了。”

淑妃很快就要死了，同個死人計較什麼。

……

酉時。

鶯鶯見過欽容後步行從東宮出來，去了花園的風雅水榭。

換了豔麗的緋紅華，狐裘披腰間掛了兆時曾送的香囊，曉黛為撐傘而行，後跟著的兩列東宮侍從冷漠肅殺，一路上宮人退避行禮。

鶯鶯重生後一直和待人，已經很有這般盛氣淩人的氣場。

還記得前世的自己，為太子妃後睥睨眾生，宮中人人畏懼害怕著，就連寵的妃嬪也常常躲著走，隻是憑什麼讓人畏懼不敢招惹呢？

——鶯鶯憑得就是喜怒無常又過於狠毒的手段。

到了風雅水榭，跟在鶯鶯後的侍從一個個很快消失不見，就連曉黛也無聲去蹤跡。

鶯鶯尋了風景好的位置坐下，著波粼粼的湖麵陷回憶，開始想，自己前世都有哪些讓人畏懼的手段呢？

想著想著，長廊上腳步聲近，鶯鶯扭頭去，剛好與走近的淑妃對上視線。看到鶯鶯在這裡，淑妃皺了皺眉，吹了吹塗著殷紅蔻丹的手指道：“太子妃，真是好巧。”

淑妃心想自己邊帶著這麼多人，並不畏懼鶯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隻是並未察覺，自己後的人悄無聲息都被暗衛擄走了。

飄雪漫天，天際的一點點暗下。

鶯鶯了僵麻的站起，一步步走近淑妃輕語道：“不巧，我已經等你許久了。”

淑妃察覺到不對，正要喊人卻發現長廊上隻剩了自己。

同一時間，安平王府中。

翼飛接到訊息，急匆匆踏景兆時的寢宮：“爺，東宮異，淑妃恐有危險。”

景兆時聞言慢吞吞穿上外袍，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他似想明白什麼突然嗤了聲：“有危險的是我。”

若鶯鶯真要對淑妃出手，就不會留給他救人的機會。而依欽容的子，他為了護住鶯鶯定不會讓這訊息傳安平王府。除非——

鶯鶯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