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容再次醒來的時候, 房中隻有他一人。

窗外天暗沉，昏暗的房中簾帳閉, 欽容撐臂起間眼前發黑, 頭疼裂, 他形晃了晃, 等那子疼痛過去才慢吞吞環視四周。

看擺設……這裡應該是東宮。

翻攪的記憶融合逐漸平複, 欽容記憶力驚人, 很快就恢複平靜。

為了驗證這一切不是夢境, 欽容起下榻，不顧上的傷勢強撐著往屋外走，而此時，煎好藥的鶯鶯正端著藥往寢宮趕。

房門推開,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彙在一起，鶯鶯怔了下幾步跑到門邊, “三哥哥，你怎麼出來了？”

冇料到欽容會醒的這般早，鶯鶯手中還端著藥碗, 見欽容扶著門框似要撐不住了，趕將藥碗放到桌上轉去扶人。

欽容原本就是出來尋鶯鶯的，如今人尋到了, 他順著鶯鶯的攙扶將朝去, 長臂順勢把人圈住, 等鶯鶯將他扶回榻上, 欽容的視線還黏在鶯鶯臉上不放。

這天氣冷的厲害, 東宮宮人跑後，寢宮連炭火都用不上。知道欽容此刻虛抵抗力差，鶯鶯把厚被拉到欽容膛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等折回去端了藥碗，鶯鶯纔有空閒去看欽容。

“三哥哥，咱們先把藥喝了。”鶯鶯坐在榻前，舀了勺藥往欽容邊喂。

欽容因失過多很淺，他的麵更是蒼白如紙，就算如此，病態也冇有流失他的好相貌。眼下病懨懨的人模樣更是彆有一番風，他微微偏頭避開邊的瓷勺，潑墨的眸添了幾分魅。

“怎麼了？”鶯鶯不知欽容為何避開，這會兒也冇顧上欣賞他的皮相。

欽容邊沾染了幾滴藥，無視麵前的瓷勺輕輕抬起了手臂。他先是用指腹輕鶯鶯的臉頰，見鶯鶯冇有反抗，才覆手把掌心上的臉頰，溫熱的指腹像是在輕易碎珍寶，悠緩纏眷。

鶯鶯任由欽容的作，隻是不解喚了聲：“三哥哥？”

欽容不應，直到鶯鶯冇了法子歪頭躲開他的掌心，欽容纔回過神來回了句淡淡的‘嗯’。

“三哥哥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鶯鶯覺得欽容剛剛的行為有些奇怪。

欽容邊牽出很淺的笑意，他嗓音還帶有啞，低低緩聲道：“冇事，孤……隻是想看看你。”

看看他珍的寶貝，是不是真的重回了他的邊。

鶯鶯對他笑了笑，重新舀了一勺藥抵到欽容邊，著聲音商量：“三哥哥想看隨時都能看，咱們先喝藥好不好，等喝完藥三哥哥想怎麼看鶯鶯都隨你。”

欽容垂下眼睫看向邊的瓷勺，傾首作極為緩慢含住那勺藥，吞嚥後他又抬眸對著鶯鶯彎，簡潔吐出一字：“好。”

鶯鶯專心為欽容喂著藥，因從未伺候過人，作生疏有些忙，等藥碗見底後纔有所放鬆，拿起帕子幫欽容了瓣。

“好了。”鶯鶯尾音帶了分喜悅。

將藥碗放回桌上，站起又為欽容裹了裹錦被。冇有炭火的寢宮冷氣肆意，鶯鶯這通忙碌下來都凍得手腳發寒，所以總擔心欽容會冷。

“三哥哥冷嗎？”鶯鶯試探著了欽容的臉頰，溫熱反倒襯的手心冰涼。

欽容顰眉，這才注意到問題，他掃了眼昏暗的寢宮問：“冇燃炭火？”

鶯鶯張了張口啞聲，著欽容虛弱的麵容，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欽容略一思索就察覺問題，結合宮之事他約已經猜出什麼，閉眸後仰：“鶯鶯同我說說，三哥哥昏迷之後的事罷。”

總歸這些事欽容早晚都要知道，早些知道還能早做打算。鶯鶯憋了一肚子的話總算可以訴說，委屈道：“三哥哥，咱們被陛下囚.了。”

雖然欽容的太子之位還在，但權力至上的皇宮都是看眼辦事，如今的東宮過的還不如冷宮。

大致瞭解事的經過後，欽容麵淡淡過分平靜，隻是默了一瞬，他就反過來安鶯鶯，抬手了的頭髮哄著：“乖，三哥哥很快為你奪回這一切。”

鶯鶯點了點頭，又覺得這話怪怪的，然而想了又想也說不出到底哪裡怪，索就不想了。

“睡了這麼久，三哥哥也了吧。”如今東宮是翠兒負責膳食，也不知道這會兒有冇有做好。

拿起藥碗，鶯鶯正要去廚房催一催，欽容忽然道：“三哥哥肩膀有些麻，是肩膀也了傷嗎？”

“怎麼會……”鶯鶯咦了聲，醫為欽容理傷口時全程都在，並冇有見他肩膀上有傷。

“我看看。”趕走到榻側，鶯鶯俯湊到欽容前。小心翼翼去掀欽容的領，拉至肩膀檢視，“是這邊嗎？”

滿心滿眼隻有欽容上的傷，並未注意到二人此時的多近。

距離近後，欽容聞到鶯鶯上的香甜氣息，這味道讓他想起了弱無依的小白花，孤零零委屈兮兮隻能依附他而生存。

手臂輕抬，欽容藉著這個姿勢將鶯鶯圈抱在了懷中，鶯鶯毫無所覺，又拉開欽容的另一邊領，用手輕了下他無傷痕的肩膀道：“冇有呀。”

單純的鶯鶯還冇意識到欽容騙了，歪頭詢問：“三哥哥是哪個位置疼？”

欽容已經完全將鶯鶯抱懷中，久違的填充他空的心房，他用薄輕鶯鶯的耳垂，漫不經心回了句：“冇有麼？”

“那可能是三哥哥弄錯了。”

鶯鶯因他突兀的輕起肩膀，遲鈍的這才發現自己被欽容抱住了，小手抵在欽容肩上有些不安，小聲說著：“三哥哥，你快放開我。”

欽容呼吸聲微重，他好不容易纔將人抱住，這會兒怎捨得把人放開。手臂的力道越收越，欽容埋首親上的臉頰，鶯鶯被他親的發，慌張提醒道：“你彆，三哥哥你的傷！”

這般說著，鶯鶯發現欽容的襟紅大片，當真又染了幾滴。

一個激靈，這次鶯鶯用力推開了欽容，趕出去尋來了俞鼎，俞鼎檢視過欽容的傷後麵不太好看，語氣微重道：“太子殿下的傷馬虎不得，娘娘還需用心照看。”

欽容這纔剛醒，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傷口就崩裂兩次，俞鼎著實想不明白鶯鶯都讓欽容做了什麼。

外界皆傳顧家姑娘驕縱任，幾日接下來俞鼎纔對鶯鶯轉變印象，冇想到就出了這檔子事。知曉欽容穩重的子，他又冇能從這兒盯著，這會兒自然就把這一切的錯怪罪到鶯鶯上。

“算了。”

俞鼎可不想他家殿下的傷口再崩裂一次，他冷聲道：“還是由我親自照看吧。”

鶯鶯委屈死了，明明已經很注意照顧欽容，哪想到欽容醒來頻繁用力抱。欽容本在閉眸休息，聽到俞鼎的話他緩緩睜開眼睛，淡聲道：“是孤自己不當心，與太子妃無關。”

視線掃過鶯鶯，他語氣微涼下令：“下去。”

俞鼎知自己逾越了，再大的怒氣也全憋了回去，低頭退離時都冇敢再看鶯鶯。

如今傷口已經重新上過藥，房間中冇有開窗，藥氣濃重。欽容見鶯鶯還在牆角，他手拉了拉襟，扭頭著道：“鶯鶯，來孤邊。”

鶯鶯聽話走近，這次冇敢再靠欽容很近，留出幾步距離提醒著：“三哥哥快好好休息吧，要是傷口再裂開俞先生又要罵我。”

“他敢。”欽容心下有數，也知自己要先養好。

目留在鶯鶯上不止，他倚靠在榻頭，並不滿意二人此刻的距離，“三哥哥行不便，鶯鶯過來把三哥哥的服拉上。”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氣中命令太重，他頓了下放語氣補充：“乖，三哥哥保證不你了。”

“真的嗎？”鶯鶯對欽容冇什麼防備，見他這般說也就這麼信了。

為了方便上藥，欽容的領大敞出肩膀和大片的鎖骨皮.，剛剛俞鼎上完藥大概是不敢欽容，所以襟就這般淩敞著。

生怕欽容凍著，鶯鶯隻略猶豫就湊了上去，手幫欽容理好襟，作很快撤離。欽容就這般看著，不由被逗笑了，黝黑的眸含滿細碎的，他笑聲沉沉很是勾人。

鶯鶯歪了歪頭茫然向他，總覺得欽容好似哪裡不太一樣。

“……”

俞鼎不愧是神醫，有他在，欽容的傷勢很快得到好轉。

武帝雖然不曾出現過，但一直有派醫前來為他診治。大概是聽聞了東宮的‘慘狀’，他大發慈悲派了幾名宮婢前來照顧，曾經人人都搶的差如今誰也不願意接，來的幾人心都不算好，有甚者都不偽裝直接拉著一張臉。

“姐姐表現的也太明顯了，再怎麼說這裡也是東宮。”

窗外傳來幾人的說話聲，一名穿著亮麗的宮婢嘲諷道：“東宮？三皇子這太子位保不保得住都另說，可彆冇幾天就傳來太子死訊，到時候咱們這群人都得跟著陪葬！”

鶯鶯聽後皺了皺眉，看了眼昏睡中的欽容走到窗邊。

窗外之人毫不顧忌這裡是太子寢宮，大聲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這不要嬤嬤針對我，我纔不願意來這破地方，不過聽聞太子殿下溫潤玉如，好看的驚為天人，我倒希他多活幾天，說不定還能當個側妃什麼的。”

鬨笑聲來：“以前你這般說也就算了，怎麼，現在你還想給個將死之人當側妃？”

“就是，聽聞太子傷及心脈已經了廢人，就算僥倖活下來，陛下也定會廢了他的太子位，你倒不如換個主子做夢。”

外麵一口一個‘將死之人’、‘廢人’，鶯鶯聽得火大，當即就推開了窗戶。

“放肆！”

過重的力道使窗門發出巨大響，鶯鶯看到幾名宮婢捂站在院中，臉上的嘲笑都未來得及收斂。目一一掃向幾人麵容，鶯鶯冷聲道：“東宮廟小容不下你們，你們不願意待本宮自不會留。”

“若再讓本宮聽到你們胡言語，就拔了你們舌頭！”

有兩名膽子小的已經嚇得跪地求饒，還有幾人最初的驚嚇過後，在原地站的筆直不不願認了錯。在們心中，或許已經認定了東宮式微，一人離開時還不服氣的嘟囔：“能走咱們姐妹早走了，誰願意在這伺候你們。”

“真當自己還是有顧家撐腰的太子妃呢，太子一倒你們顧家也跟著完蛋，就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幾人聲音不大不小，仗著自己是陛下派來的人吃準了鶯鶯不敢罰，故意把這話說給聽。

這話的確到了鶯鶯痛楚，如今顧淩霄、顧曼如相繼失蹤，們顧家因為欽容的緣故的確到了牽連。眼下鶯鶯懶得同們計較，低咳聲打斷的思緒，鶯鶯扭頭見欽容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怎麼了？”欽容撐臂坐起。

鶯鶯以為他冇聽到窗外的對話，不願拿這種小事惹他心煩，強牽起一抹笑容道：“冇事。”

從小到大從未過這種氣，鶯鶯聽人這般嘲笑欽容又怎麼會不在意。不擅長掩飾緒，走到榻邊時低垂著腦袋緒失落，欽容無聲輕笑，用食指勾起鶯鶯的下問：“不如殺了們？”

“什麼？”鶯鶯一時冇反應過來。

對上欽容黑沉沉的雙眸，鶯鶯這才發現欽容將窗外的話都聽了去。雖然氣那幾人所言，但還冇想讓那幾人死，鶯鶯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畢竟是武帝派來的人，擔心欽容殺了們會惹麻煩。

欽容似是被勸服了，微微思索後他道：“眼下的確不便高調行事。”

“如此，那就依鶯鶯所言罷。”

清清淡淡幾句話不顯緒，欽容按了按額角喚右揚：“去把那幾人的舌頭拔下來。”

鶯鶯愣住了，心中的怪異越來越重，低喚著‘三哥哥’想要阻止，欽容拉過鶯鶯的手把人往懷裡摟，安輕拍著道：“乖，任何敢傷害鶯鶯之人，孤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