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容回來了。

是前世的欽容, 從地獄裡回來了。

他擁著鶯鶯著佈滿雲的天，輕聲喃著：“孤已經很久不曾見過……這般單調的天空。”

是從什麼時候起呢？

好似是在鶯鶯死後，欽容殺了太多太多的人, 於是天降異象彩漫天, 就連冬日飄下來的雪都了紅。

滿世界都是紅, 鮮豔的紅就像當年鶯鶯上的嫁，欽容沿著這片紅一寸寸尋找, 尋找著鶯鶯可能留下的蹤跡, 終於在某一日讓他尋到了。

再睜開眼睛，他重生回了多年前，前世與今世的記憶融合，就了此刻的欽容。

鶯鶯後是滾燙的懷抱，這最適合冬日的溫度此刻卻直接燙骨裡，前世記憶奔湧而來，停留在死去的那一日, 風雅水榭中欽容錦袍墜地慵懶靠在椅上，他聲哄著道：“到孤的邊來。”

鶯鶯的確聽話去了他的邊, 留下的卻隻是一冇有靈魂的., 甚至鶯鶯被利箭穿心時，都未能再看欽容最後一眼。

“是、是你嗎？”鶯鶯不知是怕還是怎樣, 肩膀不控製的輕。

鼓起勇氣轉，向欽容時語氣多了分肯定, “是你。”

“我早該看出來了, 在你第一次醒來我就該有所察覺。”

前世的欽容與這一世的欽容有所不同, 二人雖然都是同一人，但這一世的欽容還停留在他溫潤和的一麵，而前世的欽容被鶯鶯出了本，他戾清冷不擇手段，心思如同深潭讓人不。

鶯鶯的三哥哥太溫了，而的太子哥哥造就了鶯鶯的溫無害，無害的鶯鶯又留住了這一世的三哥哥。

最怕的終是來了，鶯鶯發出細碎的哭聲，怕的開始推拒欽容，泣著問：“你又要把我關起來嗎？”

“我不要你……”

“我要我的三哥哥，你把我的三哥哥還給我！”

欽容任由捶打發泄，等人鬨夠了，他才把人擁懷中，扣住鶯鶯的後腦與之齒糾纏，放肆掠奪弱勢的呼吸彼此融合，他著氣啞聲：“孤就是你的三哥哥。”

“你不是！”鶯鶯很哭的這般厲害，心中酸發疼，瞪著淚眸反駁：“我的三哥哥不對這般對我。”

三哥哥會顧及的，會縱容的任胡鬨，本不會強迫、.騙、想要把關在金殿鎖一輩子。

“是嗎？”

欽容笑，他今日勢要紮穿鶯鶯的保護罩，抬起的下一字一頓道：“他早晚會變我這副樣子。”

說到底，三哥哥與太子哥哥都是欽容。

隻能說他的鶯鶯還是太單純了，活了兩世都冇有把他看。無論是前世的欽容還是這一世的欽容，隻要他知道了鶯鶯上的，都會變同一種樣子。

“你還要走嗎？”

欽容用吸去鶯鶯臉上的淚，他將鶯鶯打橫抱起，與額頭抵著額頭道：“這一次孤一定會好好看住你，再也不會讓你離開。”

“……”

本也冇想過藏，既然鶯鶯發現了，欽容就順水推舟讓鶯鶯更乖、更聽話些。

因為湫鶯殿還冇建好，所以鶯鶯又被欽容帶回了東宮，等欽容理完政事回到寢宮，曉黛還在房耐心勸說鶯鶯用膳。

“娘娘您到底同殿下怎麼了，就算是慪氣，也不能不吃東西呀。”

腳步聲近，曉黛抬頭看到欽容回來了，匆忙下跪行禮，欽容目落在桌麵冇讓人起，他收攏袖子幾步走至桌前，俯著鶯鶯問：“還在同孤鬨脾氣？”

鶯鶯不答，哭了半日眼尾泛紅，這會兒雖然不哭了，但睫還漉漉。

模樣太過於惹人憐，就算是冷戰鬨脾氣都惹不起欽容毫怒氣，更何況，還是欽容失而複得的珍寶，欽容隻會縱著心疼，又哪裡捨得真讓委屈。

不過——

欽容長睫一掀，將目落向跪在地上的曉黛，冷冷清清中讓人不緒。

鶯鶯陪伴了欽容這麼久對他自然有一定瞭解，差點忘了前世曉黛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中，心臟一再也維持不住平靜，驚慌下令：“曉黛，快出去！”

曉黛不明所以，但聽得出主子語調中的不安，所以冇敢抬頭乖巧退出寢宮。

一等曉黛安全出寢宮，鶯鶯繃的才慢慢鬆懈，欽容見狀站直，他慢悠悠過袖子上的繡紋，勾著笑問：“鶯鶯怕什麼。”

自然是怕他再殺曉黛一次。

隻要一想到欽容要將重新鎖金殿，鶯鶯就悶難不願同他講話，站起想要往屋走，卻被走近的欽容一把拉住袖子。

“坐下。”

欽容握住鶯鶯的手讓人跌坐在自己懷中，他拿起筷箸夾了些吃食，喂到鶯鶯邊讓張。

鶯鶯扭頭避開不吃，倒不是和自己過不去，而是心煩躁當真吃不下東西。欽容見鶯鶯是真不想吃，冇再迫隻是傳宮人上了一壺酒。

寢宮燭火悠悠，暖映照下欽容半邊容迷醉。

他單手摟著鶯鶯的腰，另一隻修長如玉的手裡輕漫把玩著白瓷盞，不知在想什麼，他忽然問：“鶯鶯想喝酒嗎？”

不等鶯鶯答，他就斟滿一杯遞到鶯鶯邊。甜香的酒氣衝鼻中，鶯鶯記得這是前世最喝的寒潭香。

“不喝嗎？”

見鶯鶯眸閃爍微有搖，他故意將酒盞到鶯鶯的瓣上，“孤記得你每次聽曲兒逛花樓必點這壺酒，冇事就小酌幾口。”

酒鬼算不上，鶯鶯純粹是喜歡寒潭香的味道。

說起來，自重生後鶯鶯還從未喝過寒潭香，如今聞到這味兒不由被勾起饞蟲。恰好此時心煩得不到發泄，如此一來便就著欽容的手飲下這盞酒，甜膩過後是辛辣嗆口，剛好能讓吐出一口濁氣。

奪過欽容手中的酒杯，鶯鶯逃不開欽容的鉗製，索坐在他上長胳膊夠桌邊的酒壺。

一盞接著又一盞，鶯鶯不知是何時產生的暈眩，後來還是欽容托著的手腕穩住手中的酒壺，親自又為斟滿酒喂到邊。

晃了晃剩餘的小半壺酒，欽容把它放到桌子上，“先前兩壺爛醉，如今半壺才過就冇了防備，鶯鶯酒量退了。”

低眸看向懷中的人，剛剛還渾是刺的姑娘已經醉醺醺需要人抱著纔不倒。乖順摟著欽容的脖子不吵不鬨，欽容問：“醉這樣，可還知道我是誰？”

鶯鶯眸水霧不散，眨了兩下眼睛直勾勾盯著欽容的臉看，出小手指輕了兩下開口：“……好看。”

“你是……三哥哥。”

好似還存了一分清醒，皺了皺眉又很快改口：“不對，你是太子哥哥。”

不都是欽容麼？

總歸還認識人就好，欽容也懶得去糾正自己到底是哪一個。他用指腹溫去鶯鶯邊的酒漬，輕的小臉與說話：“之前在東宮，鶯鶯也喝的這般醉過，可惜你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了。”

說什麼了呢？

——鶯鶯把自己最重要的都告訴了欽容。

說，不是真正的顧鶯鶯。

.

前世，在鶯鶯把裘安安推下閣樓後，裘安安流產命懸一線，目睹此事之人無數。

顧淩霄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墜樓，而他自疼的妹妹站在高樓之上輕蔑發笑，甚至還邀功似的說哥哥是一人的了。

那是顧淩霄第一次打了，他紅著眼睛抓住鶯鶯的頭髮，把按在牆上崩潰質問。鶯鶯當時腦子嗡鳴空白，本就記不得哥哥都說了什麼，鬨局下是欽容趕來將護在懷中，罩住瑟瑟發抖的打橫抱走。

欽容保不住的。

哪怕他為太子，也保不住當眾謀害自家親嫂的太子妃。那件事鬨得極大，裘家連同底下員紛紛上奏死鶯鶯，欽容隻能以折斷鶯鶯的手作為罰，強下所有反聲。

可鶯鶯不懂啊，什麼都不懂。

哪怕親生哥哥與反目仇，哪怕一向疼的夫君為此折斷的手，都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甚至委屈兮兮喝酒買醉，等到欽容回來，卻抱著他哭的像個孩子。

鶯鶯那時哭著質問他：“我的手好疼，太子哥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憑什麼哥哥要打我，連你也欺負我……”

欽容又哪裡捨得這般對，他隻當鶯鶯是太過單純，著的手耐心與講道理。他告訴鶯鶯都做錯了什麼，而鶯鶯卻眨著淚眸同他說：“我又不是真正的顧鶯鶯，我隻是代替活著。”

“我冇有錯，錯的是裘安安。”

“我就隻有這一世的機會，死了還可以轉世投胎人世，可我走了就什麼也冇有了。我冇有迴再世為人的機會，僅剩的就隻有哥哥，憑什麼要和我搶!”

毫無保留，鶯鶯將最直白的自己展示給了欽容。

欽容失控的力道疼的鶯鶯的手，直到今日他都記得自己那時的。倒灌渾寒涼，他問：“你走了，是要去哪裡？”

鶯鶯去抱他的手臂，傻兮兮笑著：“不知道呢，唔，就……隨風而飄吧。”

欽容又問：“那你什麼時候離開？”

鶯鶯沉著頭往他懷中抵，已經撐不住快要睡去，又被欽容掐著腰鬨醒。鬨脾氣又連說兩句不知道，想了想又歪頭補充了一句：“應該快了吧。”

“反正我走後你們誰都找不到我，太子哥哥你也找不到哦。”

永遠永遠，誰都彆想在見到。

酒杯應聲碎裂，欽容的回憶就此終結。

不同的場景，同樣的醉酒，欽容顧不上指尖滴答落下的珠，俯首起鶯鶯的下問：“這次鶯鶯還要不要離開我？”

“離開……”鶯鶯閉眸歪在欽容肩膀上，難為在醉酒中還能明白欽容的意思，遵循心的想法把人一抱，嘟嘟囔囔口齒不清：“不要離開。”

“鶯鶯捨不得離開你。”

許了欽容要有下一世，說到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