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鶯鶯失蹤的第一天, 欽容的人就順著兆時沿路的蹤跡，尋到了這匿點。

火四, 眾人在兆時的指揮下有條不絮撤離, 有一隊死侍特意看著鶯鶯幾人, 顧曼如一手拽著周子善的袖子一手去護鶯鶯，輕聲安著道：“彆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這樣的場麵已經經曆過多次, 大概還有可利用之, 所以兆時每次都會派人護送著他們第一批撤離。

眼看著欽容的人尋來, 鶯鶯是不願離開的。見四周的路都被死侍封著, 邊隨著眾人往前跑一邊觀察地形。恰巧一道帶火的利箭飛來衝散隊形, 鶯鶯了下顧曼如的袖子提醒：“姑母跟我！”

抓住機會出手，鶯鶯拉起顧曼如的手就往另一側跑，周子善看出鶯鶯的用意隨其後。在混中, 三人衝出死侍的包圍圈，死侍見狀手去攔。

“抓住他們！”一人喊道。

顧曼如不比鶯鶯、周子善手腳輕便, 很快落在了後方。周子善腳步一停正要去抓顧曼如的手，又一支帶著火的利箭衝來, 顧曼如臉一白用力前撲：“朝小心——”

啪——

周子善被顧曼如撲倒在地上，與此同時箭冇顧曼如肩膀, 在後背迅速躥起火苗。

“阿孃……”

“姑母！”在周子善的驚呼聲中，鶯鶯反應極快扶起了顧曼如。

慶幸的是顧曼如隻燒到了頭髮和一小角服, 這連續下了幾日的雪地麵積雪很厚, 鶯鶯果斷拔了箭, 把人按雪地中很快就撲滅了火星。

同時，因這意外死侍又抓回了他們三人，周子善心繫在顧曼如上，見死侍去扭的手臂，紅著眼睛嘶喊：“你們放開！”

顧曼如疼的冒出冷汗，強撐著笑安周子善，“彆怕，阿孃冇事。”

.

大概是顧慮到鶯鶯在他們手中，所以這場火攻並冇有持續太久。

欽容派上來的第一批人應該是為了試底，冇有死咬著兆時不放。一等得到息空隙，兆時就帶著人退離，他回來時臉虛白，手中握著的銀白長劍劍染，徑直走到鶯鶯麵前。

“死侍告訴我，你試圖逃跑？”手臂輕抬，兆時把劍橫在了鶯鶯的肩膀上。

鶯鶯毫無畏懼，直視兆時的眼睛道：“我逃難道不應該嗎？”

“兆時，現在是你在挾持我，如今三哥哥派人來救我，我不跑難道等著讓你當人質威脅三哥哥嗎？”

上次沉雪要挾欽容下跪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鶯鶯怎麼允許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

已是深夜，有人在不遠架起了火堆，周圍吵吵鬨鬨四是走的人。

兆時靜默了片刻偏手把劍撤離，他低啞反問了句：“誰說我要拿你當人質？”

“顧鶯鶯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景兆時也冇那麼不堪。”兆時眸中映火襯的麵容越發冇，鶯鶯覺他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直到兆時轉，鶯鶯才發現他後的服染了大片，竟是也了傷！

“這是主子讓屬下給您的。”兆時走後，他邊的隨從帶來了幾瓶上好的傷藥。

鶯鶯拿著那幾瓶藥心裡很不是滋味，進屋幫顧曼如理傷口。

這裡全是男人並冇有醫，鶯鶯隻能親自為顧曼如理上的傷，但並不懂醫，著姑母肩上還在冒的傷口，手足無措之際門外敲門聲起：“顧夫人，我可以進來嗎？”

顧曼如拉好服，臉上落寞一閃而過，“進來吧。”

其實這個時候，周子善過來並不妥當，有他在鶯鶯更加不知該如何為姑母治傷。

周子善心思細膩又豈是心之人，他此時過來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見鶯鶯攥著上藥對他言又止，周子善乾咳一聲道：“若顧夫人不介意的話，子善可為夫人上藥。”

他雖然不會醫，但上藥包紮這種事懂得比鶯鶯多。

顧曼如怔怔了他一眼，良久後才道了聲好。

有周子善在，鶯鶯就放心多了，原本週子善肯主親近顧曼如是一件喜事，但顧曼如顯得並不開心。

為了給母子倆騰出單獨相的機會，鶯鶯藉口尋吃食離開了。不曾想等離開，滿屋子比先前更加安靜，空氣中偶爾隻有瓷瓶撞的聲音，周子善站起道：“已經包紮好了。”

顧曼如作遲緩拉好服，疏離吐出一句‘多謝’。

周子善形一僵，勉強保持平靜回覆：“顧夫人客氣了。”

明明該是最親近的母子，如今卻像是兩個陌生人。

顧曼如冇周子善那麼強大的心理，最先崩潰哭出聲，捂著臉喊了聲：“朝！”

鶯鶯提著餐盒正巧走到門邊，推門的作一頓，聽到顧曼如泣著問：“你當真不願原諒為娘嗎？”

房間中許久冇有聲音，鶯鶯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圓場，顧曼如就淒涼笑出聲，“罷了。”

說：“當初弄丟你的是我，是我癡心妄想，竟覺得你剛纔喚了我一聲阿孃。”

剛剛在中箭撲倒他時，可能是疼出幻覺了吧。

顧曼如心下已一片冰涼，想也覺得周子善不可能喚阿孃。是的錯，都是的錯，這多日來顧曼如早已想明白，周子善是的孩子又能如何，若真心疼這個孩子，就不該打他平靜的生活，把他牽扯皇宮爭鬥。

想到即將繼位的欽容，顧曼如閉眸下決定：“你若不願見我，以後……便不見罷。”

兩個人痛倒不如讓獨自承擔所有，不求的朝時常伴左右，隻求他能平安。

周子善平靜的麵容出現一道裂痕，聽著顧曼如傷心的話他從未這般慌過。似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流逝，他猛地回頭看向顧曼如，紅著眼睛問：“您又不要我了嗎？”

顧曼如愣住，看到周子善一步步朝走近，跪在麵前又把話重複了一遍：“您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這是心唸了半輩子的孩子，顧曼如又怎麼捨得不要他，是怕他的孩子不願意接他啊。

聽著屋的靜，鶯鶯繃的逐漸放鬆，在聽到周子善輕喚了一句‘阿孃’後，不由笑了出來，隻是冇笑多久後的房門開了，躲閃不急的鶯鶯與周子善撞個正著，四目相對二人都有些尷尬。

“表、表哥。”鶯鶯結結喚了聲。

周子善強裝淡定輕應，他接過鶯鶯手中的餐盒，不太自在道：“阿孃由我來照顧，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鶯鶯作為表妹聽著周子善喊‘阿孃’都覺得甜，更彆提顧曼如了。笑彎了眼睛，好心調侃了一句：“表哥不是不認姑母嗎？是不是今日被姑母為你擋箭的舉到了？”

周子善腳步停住，認真思考了番道：“不是。”

應該說是比今日更早。

在顧曼如為了救他隻前往敵營時他的心就鬆了，那時周子善就在質問自己，若他的母親當真是因愧疚才重新尋他，那完全冇必要做到這一步，更何況……還是一國之母。

不得不說，在得知顧曼如是北域國的皇後時，周子善是震驚不可置信的，隨之而來的緒就是憤怒漠然。

為皇後，尋自己的兒子竟尋了十幾年未果，到底是他‘藏’的太好還是宮裡的人太過冇用，又或者說，十幾年來顧曼如就冇想過尋他？

這樣怨憤的緒隨著顧曼如隻來敵營就一點點消散，他眼看著顧曼如明明自己怕的要命，卻每次都在有危險時，衝在最前麵護著他。心裡的堅冰早在不知不覺間融化，今日之事不過是給他的最後一擊。

罷了。

人世間有太多的過錯與無可奈何，若總揪著那一兩次的過錯執著一輩子，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

鶯鶯似懂非懂，隻明白一件事：“以後我是不是可以明正大你表哥了？”

“周表哥？”

“朝表哥？”若周子善自長在宮裡，鶯鶯喊他一聲哥哥也不足為過。

周子善表難言，看著活蹦跳的鶯鶯他好似看到了他那小未婚妻，已經無法再冷淡應對鶯鶯，他心下放拿出兄長的架勢，輕推開鶯鶯道：“頑皮。”

明知他正不自在，還拿表哥的稱呼逗弄他。

鶯鶯被訓斥了還傻笑，目送周子善又進了姑母房間。

……

從姑母那出來，鶯鶯記掛著兆時上的傷，猶猶豫豫找了過去。

進屋時，兆時上的服半褪正在由大夫上藥，看到鶯鶯進來他冷冷偏移目，似不願意搭理鶯鶯。

鶯鶯厚著臉皮湊過去問：“你……還好吧？”

兆時耷拉著眼皮冷淡回：“暫時死不了。”

這就是不願意好好說話了。

鶯鶯是有求於他才賴在這裡不走，走到兆時後檢視著他背後的傷。

恰好大夫包紮勒，兆時冇忍住悶哼出聲，興許是覺得丟臉，他出聲嘲諷：“你的太子哥哥都敢不顧你的安危四放火箭，看來你在他心中也冇那麼重要。”

還好鶯鶯冇有傷，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知最先瘋的人是誰。

“冇事，我護得住自己。”鶯鶯對此倒冇什麼意見，這恰好證明欽容平安無事。

隻是二人都不知道，下令火.箭突襲的並非欽容。

此時北域皇宮中，大雪覆蓋宮道無人打掃，人心惶惶宮人四躲藏，整個皇宮都被肅殺的鐵甲林軍占領。

潛龍殿撕心裂肺的咳嗽一聲蓋過一聲，欽容站在案前充耳不聞，他提筆在明黃聖旨上寫著什麼，麵前跪了一地醫。

“當真……冇救了？”半響後，欽容放下筆問了句。

跪在最前麵的醫不停冒著冷汗，他趴伏在地麵聲：“微臣無能，求殿下恕罪！”

欽容無聲輕笑，麵上毫無作為皇子該有的悲痛。

揮手讓所有醫退下，他輕手拿起桌麵的聖旨在眼前展開，細細端詳著問室的人，“父皇覺得兒臣這字寫得如何？”

空的室隻餘武帝一人，他張張合合死瞪著欽容，息困難痛苦。

欽容也冇想讓武帝回答，他側眸看向站在一側的孔維，噙著笑悠悠問：“孔丞相覺得如何？”

孔維看過後躬行禮，聲音清晰傳遍整個寢宮：“太子殿下的字有當年陛下風姿，足以以假真。”

在這皇宮假的不一定就是假的，真的也不一定永遠是真的，誰能站在這神顛之上，誰就是真理。

殿門被人輕輕推開，右揚跪地恭敬道：“下令火.箭襲山的將領已被關押，殿下想如何置？”

欽容黝黑的雙眸氤氳出暗紅，薄無吐出一個字：“殺。”

若他的鶯鶯有事，這裡的人一個也彆想活。

“……”

遠，鶯鶯等人還不知皇城即將變天。

在兆時理好傷勢穿時，鶯鶯看到他心口有一條半指長的疤痕。兆時察覺後穿的作一頓，他瞇眸看向鶯鶯問：“彆告訴我，你不知道我這傷是怎麼來的。”

鶯鶯不解，“我該知道？”

“你當然該知道。”兆時攥前的服，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這可是你那太子哥哥所為。”

就如兆時當年所說那般，欽容怎麼可能放任他活著去落安。隻是他算到了欽容派人殺他，卻冇想到最後救他的是武帝。

好多次，兆時命懸一線險些撐不住，是武帝的囑托讓他堅持了安平王。

鶯鶯太傻了，一直以來都以為欽容放過了兆時，冇曾想他還是揹著對兆時下了殺令。不過這也符合欽容的子，無論是三哥哥還是太子哥哥，他對溫的背後從不會對敵人仁慈。

“你說你挾持我不是為了威脅欽容，那你究竟是要做什麼。”這是鶯鶯一直所關心的。

兆時不再掩蓋，他穿好戰出一旁的佩劍，細細拭著道：“自然是為了……報仇。”

那夜潛龍殿之行，兆時功見到了武帝，該瞭解的他都已經瞭解了，原來所謂的偏和難言之，在皇位麵前統統不堪一擊。

鶯鶯知道他是想為寶霞貴妃報仇，皺了皺眉道：“你所謂的報仇是因為欽容害了你母妃，那你可想過欽容為何要害？”

“我有必要知道？”兆時被鶯鶯問住了，他一心複仇隻知欽容讓他母妃枉死，哪兒會想兇手為何害人。

鶯鶯一句話擊潰他最後的信念，淡聲道：“因為你母妃害死了他的母後。”

心口痛楚蔓延，鶯鶯知道是自己的人喃發作了。

“兆時。”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弱，捂著心口強撐著勸說：“你可以為了你冤死的母妃找欽容報仇，難道欽容就不能為了他被毒殺的母後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