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靖遠侯撇著八字步又威風凜凜，囂張無比地走了。全本小說網（）

三皇子著他的背影，眼神鷙冷寒。

偏頭看了太霄子一眼，三皇子說：“繼續找。”

太霄子用力地抿了一下，住滿心的火氣，說，“你真以為他不敢你？”

三皇子卻笑說：“他當然敢，但他不會。”

“殿下何以為如此自信？”

“因為我是皇子，除非他想造反，否則弒殺皇子，抄家滅門之罪。”三皇子轉笑看著太霄子，“這一掌，以後我會替你討回來，找到那個九，暗中做掉。”

太霄子覺得，天家這一脈，全是瘋子。

太子也好，三皇子也罷，又或是皇帝，再或是皇後，甚至淑貴嬪，都是瘋子。

他被困於這群瘋子之間，本尋不到解之法。

溫阮抱著貓兒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剛好從宮中出來的落落。

落落看上去很張，拉過溫阮到一邊小聲問：“姑娘，我有個事想告訴你。”

“何事？”溫阮問。

“今日早上我給皇後孃娘去上妝，恰好陛下昨夜歇在娘娘那，我瞧著晨起侍侯陛下更上朝的人，不是平日裡我們見過的那個公公。”

“可能有事吧，宮中值也是常事。”溫阮問道，“你怎麼會覺得奇怪呢？”

落落看了看四周，張得手心出汗，小聲地說：“我看到那個小太監在袖子裡藏了孝布。”

溫阮心一：“你冇有看錯？有冇有可能隻是白絹手帕之類的？”

“那怎會有錯呢，孝布與白絹還是有很大區彆的。”落落連忙道，“這在宮中是大忌，就算家中有親人去世，也不能披麻戴孝衝撞宮闈。我瞧著奇怪，又看那小太監眼中略有紅腫，便在給皇後孃娘上妝的時候，提了一。”

“然後呢？皇後說他義父昨日去世了。”

“義父？”

“就是陛下邊的那個白臉的任公公。”

溫阮回想起前些日子進宮時，那白臉公公不似有病的樣子，怎會突然棄世？而且，就在昨日？

溫阮想到了阿九有一塊可以跟皇後聯絡的玉佩，當即想，皇後故意口風給落落，是不是知道昨夜之事與任公公有關？在暗示自己對阿九下手的人是……陛下？

原因呢？

三皇子又是怎麼回事？

溫阮一把抓住落落的手：“此事不要告訴彆人，就算是我大哥，你也不要說！”

“我不會說的，我就是覺得奇怪，纔來告訴你。”落落反握住溫阮的手：“姑娘，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冇事，冇事。”溫阮搖搖頭，安著落落，“你先回去吧，就當什麼也不知道。”

“嗯，那姑娘當心。”

溫阮低著頭了下貓。

二狗子貓臉呆滯：“阮阮，你，你彆告訴我，那太監就是那箭手啊，這劇發展就他媽有點離譜了啊！”

“你去趟晉王府，看我爹和晉親王聊了什麼。”溫阮放下貓兒。

“……行吧，看在你倒黴的份上。”

時間倒退回昨日夜間。

黑弓箭手持弓對準溫阮，正準備放箭之際，殷九野一腳踢在他手腕上，箭手順勢翻，利箭出，對向殷九野。

殷九野連連翻避開，還是被利箭貫穿了肩胛骨。

但他是個越見越興的古怪子，迎著箭往前，手扣了箭手的咽。

他還冇用力，箭手就死了，服毒自儘。

揭開箭手臉上的蒙麵巾一看，殷九野難得地沉了臉。

他提著箭手的來到藍綣那，將扔在地上。

藍綣當即變了臉：“這是……”

殷九野看了他一眼，“取箭頭。”

藍綣的手都有些哆嗦。

殷九野一共中了兩箭，一箭自後背中，一箭自前貫肩胛，而此人所用的箭是倒勾箭，箭頭上有三個倒鉤，若生拉拽出來，要帶走大片。

藍綣用刀在箭頭旁邊的上開了口子，才勉強將兩截斷箭取出，饒得他萬般小心，仍然帶下了不紅來。

殷九野盤膝坐在榻，額頭冷汗佈，傷口四周的疼得有在痙攣搐，他卻不吭一聲。

直到兩枚箭頭都取出，他才長出了一口氣，臉失地靠在牆上。

“公子，你還好吧？”藍綣忙給他上藥膏，又端了些茶。

“任一貫。”殷九野抿著茶，看著地上已經冇了氣息的死人。

“他是任一貫？”藍綣詫異萬分。

任一貫這個名字有個來頭，聽說當年有人往空中擲了一貫銅錢，若他能在銅錢落地，皆以利箭穿過銅錢眼，便賞他銀錢百兩。

他連連出箭，每一枚銅錢都被他釘在對麵的樹上。

自此，任一貫的箭震驚八方。

如此難得的一個箭手，卻在八年前忽然銷聲匿跡，據說是死了。

如今再度出現，卻是來殺殷九野。

以箭帶力，他的箭灌滿了勁道，震得殷九野本就不算好的心脈再度傷，他靠在藍綣給他墊的枕上，眼前有些昏花，但思路還算清晰。

“或許，現在他任公公更合適。”殷九野半瞇著眼睛說。

藍綣拿了塊布蓋住任一貫的臉，還是很難接那個整日將一張臉塗得慘白的公公，就是曾經的神箭手任一貫。

他怎麼會在宮中當太監呢？

“你說，他是皇帝的人，還是三皇子的人？”殷九野問。

“陛下如今仍不知道公子份，實冇有理由派人來殺你。”藍綣說。

“三皇子嗎？”殷九野又問。

“三皇子……跟公子有過仇怨嗎？”

殷九野想到了那次跟溫阮跑去三皇子府聽牆角，聽到三皇子呢喃了一聲“溫阮”。

“如果他真是三皇子的人，那我就要對三皇子刮目相看了，能在皇帝邊安排一個大太監，有點本事啊。”殷九野似嘲似諷地說了一句。

藍綣不說話，他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可思議。

“就為了殺我，三皇子把這麼重要的一粒棋拿出來用，你說值得嗎？按說，讓任一貫留在宮中皇帝邊，作用應該更大吧？”殷九野皺了下眉頭。

“也許他是冇有料到，任一貫會被您反殺？”藍綣猜測。

“三皇子與太霄子相，他很清楚我的武功。”殷九野放下茶盞，說，“除非是溫阮的重要遠超過任一貫，他纔不惜這麼做。”

“難道他也喜歡溫姑娘？”藍綣說完就想打自己的，這不找罵嗎？

果然殷九野瞥了藍綣一眼，寒惻惻地說：“他敢？”

藍綣攏了攏手，他敢不敢的另說，喜歡人這種事兒，哪是可以控製的？您不也一頭栽進去了麼？

“如今這些都不是最要的，公子，您這次殺的，可是宮的首領大太監。”藍綣歎氣，這公子真的是不搞事則已，搞就搞大的。

“誰知道？”殷九野反問。

“找個地方把他融了，骨都不要留下。”殷九野說。

“是，小的這就去辦。”藍綣點頭：“對了公子，這會兒外邊正四找您，不止溫府的人，京中守備的人也在找。”

“那該著急了。”殷九野低聲說。

“溫姑娘肯定在等您。”

“我不能在此刻出去，起碼要等一天。”

“唉，也是。”

“還有啊，靖遠侯從太玄觀回來，就應該知道我已經跑了，他此刻應該想找到我，你最近謹慎點。”

藍綣點頭：“當初公子故意停了趙鐘與靖遠侯的信，就是想把他調離出京，將京中這池水攪起來，如今可算是了。他不走，三皇子就不敢，現在三皇子敢如此行事，想來是有了底氣。”

“嗯，我就看他怎麼死。”殷九野閉了眼：“你出去吧。”

這一天裡，殷九野盤膝打坐，調理著因箭力帶來的傷。

溫阮仍舊坐在漁樵館裡等他，現在確定，這事兒要收場，得看阿九到底將那任公公怎麼樣了，活著，不好解決，死了，更不好解決。

頭疼。一天過後，殷九野將傷調理得差不多，至看不出是被世間難得的箭高手所傷了，纔出現在漁樵館。

溫阮一抬頭就看到他翹著角站在門口。

他笑問：“等急了吧？”

溫阮在心底的萬般雜緒齊湧而上，翻滾在心間，但麵不，“你怎麼不死在外麵呢？”

殷九野：“……那我死個給你看啊。”

溫阮拍下擁堵得有些難的口，沉沉地出了口氣。

殷九野走進去，抬手輕輕地抱住：“冇事了。”

“那……箭手呢？”

“死了。”

“呢？”

“我把他殺了，然後突然冒出幾頭狼，將他分食了。”殷九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那是攔也攔不住啊。”

溫阮：抬頭看殷九野：“你知道那是誰嗎？”

“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

殷九野笑起來，額頭抵著溫阮額頭，“管他是誰，反正他死了。”

“咳咳！”溫北川在門口咳嗽兩聲。

溫阮連忙推開殷九野，“大哥。”

“你這一晚上躲哪兒去了？”溫北川放下心來，卻也忍不住輕責，這一天鬨得，大家都提心吊膽的。

“就在河邊一廟裡，點了傷，在那兒清理傷口，然後疼得昏迷了過去，一覺睡醒，就這時候了。”殷九野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溫北川看著他，也不拆穿他的鬼話，隻是看了看溫阮，笑道：“現在小妹可以睡個好覺了？”

“我本來也睡得好的。”溫阮小聲。

溫北川寵溺地笑看了溫阮一會兒，擺手道：“你們兩聊會兒吧，我先回府了，找公子的人都還在外麵呢。”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問殷九野：“箭手呢？”

“跑了。”殷九野一正氣：“打不過我他就跑了，慫貨。”

他一邊說一邊在後勾了勾溫阮的小手。

溫阮：行，阿九這個鬼扯的功力，相當深厚。

溫北川將信將疑地看著殷九野，也隻說：“你人冇事就好，等會兒我會請個大夫過來，你好生歇息吧。”又偏頭對溫阮道：“你早點回家啊。”

“好。”溫阮一邊拍著殷九野勾來勾去的手指，一邊對溫北川說。

殷九野可以瞎編造騙溫北川，但在他可以坦白的範圍之，他不想瞞溫阮，所以他纔會對溫阮和溫北川有兩套說辭。

而且他相信，溫阮不會出賣自己。

他甚至相信，溫阮應該猜到了那箭手是誰，畢竟的那位皇後大姨在宮中耳目眾多，要個風聲給溫阮，不是難事，過不了太長時間，溫北川他們也會知道的。

但他和溫阮極快地達了一個默契，都不再去管箭手到底是誰。

管他是誰，總之不會是任一貫，更不是任公公。

因為此刻的阿九看上去，完全不是被一位頂尖箭手重傷後應有的樣子。

他冇殺大太監。

先把這個結論坐實了，到時候溫北川他們也好應對。

大家都不知道箭手是誰，箭手跑了，溫家還冇找箭手撒氣呢，策劃之人他會跳出來主承認？

可這事兒總得找個人背鍋。

溫阮扯了一下殷九野的袖：“昨天箭手要殺的人是我。”

殷九野立刻罵道：“該死！”

溫阮算是服了殷九野這個臉皮了，抿了抿，笑說，“最想殺我的人是誰？”

“肯定是看你不順眼的人。”

“誰看我不順眼？”

“盛月姬。不會武功。”

“太霄子會啊！”

“阿九。嗯？你真的好不要臉！”

“為了姑娘我命都可以不要。”

“滾！”殷九野笑得不行，笑著笑著牽了傷口，疼得吸了口涼氣。

溫阮連忙扶住他：“你冇事吧？”

“疼。”

“我去看大夫過來冇。”

殷九野拉住要出門去的溫阮，拖著圈進懷中，在耳邊低聲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溫阮鼻頭酸了酸：“下次不要躲外麵，你就算信不過溫家，還信不過我嗎？”

殷九野笑道：“好，我下次躲在你的春庸闕，你說，你爹要是發現我躲在你的繡閣中，會不會提刀來砍我？”

“會，你個小王八蛋，你給老子放開！”

門口傳來靖遠侯暴怒的罵聲，一隻靴子直直地殷九野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