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暴雨。

市西山礦場。喵喵尒説

礦場外是一大片平地。

這裏原本是一山。

但是因為發現了這礦場。

於是便平了幾乎半座山，在這裏修建了好幾個糙的房屋。

這些房屋可供一百多個工人臨時居住。

所以除了市本地的工人，在場還有臨近幾個市的人。

挖礦，可是幫國家做事。

顧飛沉穿著黑風與黑子，外加黑皮鞋，撐著黑的大傘出現時，那超越常人的高，給人一種極其抑的覺。

饒清河卻如同和顧飛沉商量好了一般，穿了一白的西裝。

隻是傘和鞋子一樣都是黑。

大雨傾盆而下，抬頭天的時候，烏雲頂，會覺天空仿佛得很低。

那種覺，令人窒息。

被平了半座山，西山依舊還是矗立於此。

饒清河就站在半山腰的位置，等待著顧飛沉的到來。

皮鞋踩在地上，會濺起滴滴泥水，但雙方都無人去管。

饒清河抬了抬眼鏡。率先開口。

“顧先生，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原本以為下大雨，你不會來。”

昨天，他陪著那位在中央也有極高地位的大領導去軋鋼廠的時候，就向顧飛沉發出了邀請。

其名曰，希他這位行家能夠來西山礦場現場巡視一下。

這樣有什麽問題，他能夠及時解決。

顧飛沉在離饒清河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此時饒清河正站在一個有六十度坡度的斜坡。

雖然他高比不上顧飛沉。

可憑借著這個斜坡，竟有一種俯視顧飛沉的覺。

隻是，被俯視的顧飛沉的氣勢並沒有被製住。

雨水混雜著泥土，往山下流去。

轟隆——

雷聲與閃電織，一瞬照亮灰蒙蒙如同傍晚的天空。

閃電被饒清河的眼鏡一映襯，令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許的詭異。

“我當然要來。”顧飛沉開口，說了今天見到饒清河的第一句話。

“因為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饒先生。”

“請問，顧先生不用客氣。”

“饒先生，你是在針對我嗎。”

饒清河挑了挑眉，轉看向不遠很大一塊平地上的房子。

在那裏，偶爾會有人經過。

今天下暴雨，市本地的人大多回了家。

而其他市的人，為了省點兒路費。會選擇住在礦場。

當然，礦場會為他們準備食。

說不定，剩下沒回家的人，也是為了能省幾頓飯錢。

從這個位置往那邊看去，那些偶爾出現在大雨中的工人，顯得極其渺小。

“顧先生用的陳述句，但我卻不懂。我與你前不久才認識，又怎麽會刻意針對。”

是的。

當時顧飛沉哪怕認為饒清河危險。

卻也實在找不到對方針對他的理由。

顧飛沉也走了幾步，和饒清河隔的很近，一起看著下麵的工地。

“饒先生並沒有掩飾你的不對勁，卻又不承認了手，這倒是讓我更好奇饒先生目的。難道是因為宣炎？”

聽到宣炎的名字，饒清河平靜的眸微微一閃。

“我表弟嗎？我和他關係不怎麽好。”

這句話顧飛沉倒是相信。

因為饒清河來市這麽久，實際上也沒去看過宣炎。

而宣炎更是在饒清河出現當天，就提醒他小心饒清河。

宣炎再怎麽令顧飛沉討厭，他也不會忽略這一次預警。

他沒有告訴左荔這件事。

隻是因為，不想讓左荔太擔心。

可他的太太，似乎對於危險極其的敏。

不過在顧飛沉看來，最大的原因是饒清河從沒想過瞞。

“顧先生，你往下看，那些人為了生存而掙紮的樣子，多麽。”

顧飛沉擰眉，很不喜歡饒清河對礦工們的形容。

什麽掙紮。

這一聽就不是個好的詞語。

饒清河並沒有發現顧飛沉的不滿。

或者說，發現了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我從小就在想，為什麽達爾文會說，競天擇，提出進化論。

後來，我認同了這個說法。人和貓貓狗狗，以及被當食的豬牛羊沒什麽不同。

弱小，就被欺淩，這是沒有錯的。就如同我和顧先生吃穿不愁，而下麵的工人，正在為了不多的食而掙紮求生。

我想，顧先生大概會不到我和他們的，因為你一生下來就是鍾鳴鼎食之家。

但……憑什麽？”

饒清河側去看顧飛沉，他的麵貌，被黑傘遮擋去了天，於一種半半之中，看上去，詭異又危險。

如果左荔在場，會將剛才饒清河的話翻譯……仇富。

而顧飛沉也能從中聽出饒清河的敵意。

這敵意並不是針對他的。

而是針對他這個階層的。

但要說這敵意很重，又不至於。

顧飛沉看著他，平靜的問：“所以，真的是你。”

*

轟隆——

外麵的雷電令左荔嚇了一跳。

往外看去，隻覺得天灰蒙蒙的。

劉教授停下了教學，歎了一口氣：“你今天心神不寧，我看還是之後再學。是不舒服，還是有別的事？”

劉教授，也就是劉複康。

最初的時候，他願意教導左荔。

一是因為外甥顧飛沉的原因；

二就是左荔的確有天賦。

可如今教導四個多月，他對這個外甥媳婦，已經極其滿意。

並且他已經決定年底的一個重要聚會，將會帶著出席。

當然，是以學生的份。

左荔聽到劉教授的話，有些抱歉。

“老師，我隻是……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實際上是，總有一種不太好的覺。

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

劉教授接了這個答案。

畢竟這一場暴雨的確是有些大了。

但，劉教授認為還有別的原因。

“我對飛沉的事是有了解的。你放心，這件事隻是小事，他應該有他的主意。”

劉教授畢竟人在市，對於如今盛傳的“軋鋼廠廠長兒子當眾打老人”的八卦，自然有所了解。

來為他收拾家裏與做飯的阿姨，就跟他提過這件事。

他當天就給他外甥打了電話。

得到的答案是，他會理。

之後謠言依舊繼續，且顧飛沉被停職的事，也令他有些擔憂。

可到底還是相信顧飛沉。

於是，他並沒有多問。

他記得他這個侄兒，做每件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哪怕如今看起來他境不好。

可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他故意讓外人看到。

左荔離開劉教授家，往車那邊走去。

結果出了院子，就看到一個撐著黑傘的青年等在那裏。

青年穿著一件藍的中山裝，生得昳麗貌，仿佛照亮了這昏暗的一角。

“宣炎！”

左荔認出了宣炎。

宣炎對著左荔一笑，道：“荔荔，要一起在雨中漫步嗎？”

額。

這麽大的雨？

漫步？

左荔想顧飛沉還沒回來，便答應道：“好。”

*

醫院，特護病房。

孫老頭聽著收音機裏麵一位港星的歌聲，十分的喜歡。

孫老頭最近十分得意。

他是一名拐子。

並且從業不知多年了。

被他拐走的小孩婦，人數孫老頭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但上百人肯定是有的。

那些人，有些被送到國外，有些被賣到山裏，有些送去做伺候人的下賤人，有些直接賣。

——以上是婦。

至於孩子，銷路更多。

其中以男孩兒更歡迎。

這裏不再贅述孩子的銷路，因為比起婦，更加的殘忍。

做這樣傷天害理買賣的孫老頭，在裏這裏幾千公裏的城市，早就臭名昭著了。

還是個通緝犯。

所以他隻能夠通過一些兄弟的幫助，來到了這個三線小城市。

他本來就是“逃命”的，所以並沒有攜帶太多的錢。

開始，他也想著做點散工賺錢。

可是，這習慣了輕鬆來錢的人，怎麽可能還得了這麽辛苦賺錢的方式。

於是，那天在百貨商場，看到一個長得乖巧，邊似乎又沒有大人的娃娃時，他就手了。

結果沒想到，一個臭小子出來，擋了他的財路。

接下來又是警局，又是醫院的。

孫老頭很怕。

他可是通緝犯。

尤其是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很清楚的看出，那個該死的臭小子家庭條件不錯。

這樣的人，如果去調查出他的份，他不就得在號子裏等死嗎？

說不定還會吃槍子。

所以，他決定在醫院的時候，逃跑。

但他孫二麻子就是好運，他收到了一封信。

這封信前麵他一看，就嚇得半死。

因為對方清楚明白的將他以前做的那些會槍斃的事說了出來。

甚至，連他的兒孫的份都知道。

孫老頭幹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心裏卻還是很在乎兒孫的。

尤其是，這寫信的人說了，隻要他繼續攀咬顧家人，就會保他平安。

且，還會送他們一家人出國。

出國呀！

在時下不沒有文化的國人眼中，國外屎尿都是香的。

威利之下，孫老頭隻能夠這麽做。

而他沒想到，都這麽久了，也沒警察來。

孫老頭認為，是他演技高超，騙過了警察。

如今住著最好的病房，吃著最好的飯菜，還真是舒服。

他想，這麽容易還是因為他已經五十四歲了。

並且還長得比實際年齡老。

老人嘛，說什麽都是對的。

誰敢和老人家兇！

這件事讓孫老頭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以後就當街瓷。

反正他老他有理！

誰要是對他說重話，他就說這裏疼那裏疼。

瓷後，誰來扶他他還可以。

一次兩個！

這不啥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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