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今日沒騎馬，而是坐在早就備好的馬車上頭。

挑簾看了眼外頭。

沈惟弈就策馬行在前頭，姿立，玉質人，一便也生生穿出了拔氣度。

這樣的場景，其實是曾經夢寐而不可求的。

那時才嫁給他。

在彼時的看來，兩人已經算得上心意相通，倚在他懷中，發尾過他一向冷淡的臉頰，低低敘說著從前的一些見聞。

說起在邊地待過一些時日，最那里的大漠孤煙，覺得人在那樣的風日下，時日久了，心境也無端變得闊達許多，若是有機會，還想再去看看。

沈惟弈垂目看，輕輕摟的腰。

“我兒時也在泰安待過一些日子，那水土清秀，最是宜人，等朝政穩定，不論是邊地，還是泰安，我都帶你去。”

驚喜地笑起來：“我知道，泰安是你外祖家，我也想去很久了。”

沈惟弈輕輕嗯了一聲。

那個時候，以為懂他，他也懂，他們之間，心意相通。

卻不想，他口中的朝政穩定，竟是用宋家滿門的換來的。

這些往事，不能想，一想便會讓秦良玉忍不住自己的心緒，恨不能將他除之而后快。

可恨如今勢單力薄，到底只能徐徐圖之。

不知不覺，便到了午后，秦良玉小憩了片刻，便聽得外頭有人在叩車窗，輕聲問：“秦公子可醒了？”

這些時日，為了不引人注目，這些人都只喚秦公子。

原來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隊伍已經停下休整了。

秦良玉掀了簾子，門外站著疾佑。

“這是王爺吩咐給你的。”

秦良玉接過來，又謝過他：“有勞了。”

待得車簾放下，秦良玉才看向手中的東西。

先將左手的包袱放在榻上，而后去打開另一個食盒。

微微掀開一角，便有撲鼻而來的香味。

秦良玉凝眉看過去。

素來過目不忘，只掃一眼，便看出來，這里頭裝的，都是昨晚和今早用過的膳。

眼中不由劃過一抹沉思。

他這是什麼意思？

可這兩頓都是只略吃了幾口，此刻也確實了，便沒過多去揣測這些，用起膳來。

食盒遞出去，疾佑這才向沈惟弈復命：“王爺，都用完了。”

沈惟弈低眸掃了一眼疾佑手中空的食盒，眼中緒不明，到底沒說什麼，只吩咐：“繼續啟程。”

……

秦良玉這才去打開那個連同膳食一同遞進來的包袱。

里頭都是些男子的裳，看樣式尺寸，大抵都是專程為做的。

秦良玉微微愕然。

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他何時也這樣會討子的歡心了？

只是有些可惜。

他遇上的人是，而不是真正的秦良玉，若不然，想來還真能讓他稱心如意，俘獲一顆人芳心。

心里又不由有些不足為人道的慶幸。

好在如今這張臉恰巧對上他的胃口，若不然，想引起他的注意，只怕還要多費上許多功夫。

大抵，會同從前的宋綢一般。

后來的日子，秦良玉偶爾也會出去騎馬看看風景，只是偶爾對上沈惟弈的眼神，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想著橫豎自己已算得上得了他那虛偽的半顆心，不耐煩與他虛以委蛇，便也慢慢歇了心思，坐在馬車上很出來。

關山路遙，冷鐵孤寒。

歷經半月，一行人終于到了邊陲。

此有員來此暫住的府邸，倒也算得上寬敞，一行人隨即住了進去。

這地方秦良玉來了許多回，如今再看，免不了有些近鄉怯之。

這地方，承載了的幾載年華。

后來懂世故，知歷練，大半也都是源于此，在這里，明白有人高不勝寒，也有人低微若塵埃，明白有人高枕玉，更有人流離失所。

想，若沒這些經歷，應當至死也只是汴京城里那個滿腹聰明，子狂，每日里卻周旋于吃茶宴飲的貴罷了。

邊陲疫病之事刻不容緩，一行人只休養了半日，便派人探聽起那兩個鎮子的況。

那兩個鎮子都算得上邊陲之地有的富貴之地，又與大夏接壤，往來生意也極多，若不是如此，只怕也不會引得朝廷重視。

秦良玉本以為來此只是有事要辦，此刻聽周圍人說起來，才明白事的嚴重。

若是旁的事，還會猶疑，抑或是從中生出什麼心思。

可這樁事關乎邊陲之地許許多多的百姓，已暗暗心焦起來。

聽周圍人的說辭，他們從汴京城到這里的半個月里，疫病已又蔓延了一鎮。

雖早已封鎖起來，卻難免還是惹得人心惶惶。

秦良玉定了神，在屋中靜思了半個時辰，終于下定決心，去尋了沈惟弈。

叩門聲響起，沈惟弈帶來的員問了一句：“誰？”

秦良玉緩聲道：“秦氏良玉，求見王爺。”

邊陲一地的鎮守大吏程廣言一向脾氣不好，子又直，這些日子早被接連生出的疫病擾得心緒不寧，聽到是個子的聲音，也不客氣：“里頭在議事，不要干擾。”

秦良玉聽出這人的聲音，暗忖程廣言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纏。

只好又耐心重復了一遍：“秦氏良玉，求見王爺。”

程廣言面不耐，正要再開口，便聽得上首傳來攝政王的聲音：“進來吧。”

他默了聲，不敢再說。

這位攝政王，其實他也是第一次見。

攝政王年在戰場上風姿颯颯，將大夏打得屁滾尿流的時候，他還在不知名的縣衙里當捕快。

等到他在外地闖下軍功，被調來此地，攝政王早已經回汴京掌了朝政，此駐守的，已了彼時為鎮北將軍的宋遠聲。

因此，他一直有種未見英雄的惋惜。大雍上上下下奉這人若神明，他自然也不外乎此，只是沒想到，這次得償所愿，竟是因了這惱人的疫病。

如今自己崇拜著的人發了話，程廣言自然不敢過多置喙，只是心中到底對這莫名要闖進來的子多了幾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