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院的正屋,瀰漫著檀香的香味。
老夫人靠在半舊的青鍛靠枕,說了蹲著給捶的玉辰:「你這孩子,那雙面綉有多珍貴你自己不知道?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就送給了四丫頭呢?」老夫人沒有生玉辰的氣,就覺得玉熙眼皮子太淺,看到好東西就想據為己有。
玉辰笑著解釋道:「祖母是沒見著,四妹妹看那綉品的眼神,好像那是絕世珍寶似的。我也是見真心喜才送的。」那副雙面綉雖然珍貴,但也不是絕無僅有。
老夫人搖頭道:「這次就算了,不過以後可不能再將你娘留給你的東西隨便送人了。」
玉辰笑著點頭:「我知道了。」
老夫人發了話,玉熙自然不會再上趕著去老夫人哪裡自討沒趣,不過也沒閑著,每日一大早就去給秋氏請安,回來以後就跟墨學做綉活。
墨開始教的自然都是最基本的東西,比如分線,比如針法。教了沒多會,墨就知道家姑娘對刺繡很有天份,因為這些東西玉熙一學就會了。
秋氏知道這事以後,笑著問玉熙:「四丫頭,伯母聽說你開始學綉活了?」
玉熙將給秋氏做的抹額拿出來,「大伯母,這是我做的,做得不好,希大伯母不要嫌棄。」
玉熙已經覺到秋氏對的態度跟上輩子不一樣。上輩子雖然對很照顧,但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樣,現在對卻更為關心了。玉熙知道是這段時間日日堅持來請安的結果。
秋氏接過抹額一看,有些不相信地問道:「這是你繡的?」不怪秋氏詫異,這抹額上的花紋有些凌,但這針線卻很細,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才學半個月的人繡得出來。
墨在旁解釋道:「不敢欺瞞夫人,這抹額確實是姑娘繡的。我們沒有幫忙。」
玉熙紅著臉道:「大伯母,等再過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繡得更好的。」玉熙故意將花紋繡得七八糟的。事得一步一步來,現在的的學習進程已經很快了,若是再快就超出了正常範圍,可不想被人當妖孽。
秋氏聽了這話,再不懷疑了,笑著道:「這抹額很好,伯母很喜歡。」難得這個孩子總想著,不過該提醒的該是得提醒:「等你的綉活做得更好了,也得給老夫人做一條。」
玉熙本來臉上帶著笑,聽了這話,眼中閃現過黯然,低著頭說道:「我怕祖母不要。」心裡再不以為然,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
秋氏頓了一下,說道:「老夫人怎麼會不要?那是你的一片孝心,老夫人收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玉熙勉強點了一下頭。
這時候,汪媽媽走上前,在秋氏耳邊嘀咕了兩句。秋氏笑著跟玉熙說道:「明天府里要進一批人,你也過來挑幾個中意的。」國公府用的丫鬟婆子基本上都是家生子,很從外面買。
玉熙點頭道:「好。」上輩子的幾個丫鬟都是直接送到薔薇院,現在能自己挑選,這就是差別。
回到薔薇院,玉熙就將方媽媽說了這件事,然後問道:「方媽,還是什麼都沒查到嗎?」
方媽媽遲疑了一下后說道:「姑娘,墨雲跟墨香兩家都沒異樣。」墨跟墨桃是夫人買來的人,賣契在姑娘手上,若是姑娘有個三長兩短們將來也沒保證,所以害姑娘的概率是最小的。墨雲跟墨香是家生子,謀害姑娘的可能更大一些。
玉熙也沒有失,畢竟在青竹小築住了一個多月,那麼長的時間足夠讓幕後主使將尾掃乾淨了。
方媽媽說道:「姑娘,墨雲一直在伺候娘,要不幹脆趁這個機會放出去!」雖然沒有證據,但既然有嫌疑,放出去就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玉熙搖頭說道:「現在不宜放出去。」墨雲家裡現在困難,當主子的不幫襯一把還要將人放出去,對墨雲家不亞於雪上加霜。雖然道理上沒錯,但會讓下面的寒心,這對來說很不利。
方媽媽想了一下,覺得玉熙擔心的也對。
玉熙說道:「方媽,讓人給墨香與墨雲兩家各送十兩銀子過去!」墨香沒了,這個主子總得表示一下。至於墨雲,娘生病,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可惜手頭上錢沒多,沒辦法再多給了。
方媽媽有些為難道:「姑娘,我們只剩二十多兩銀子了。」玉熙除了每個月六兩月例再沒其他收,這六兩銀子得打賞下人,平日還要買些零碎的東西。就這二十多兩銀子還是方媽媽好不容易存到的。
玉熙搖頭說道:「再艱難,這銀子還是要賞下去的。」
玉熙的母親寧氏雖然是庶,也是嫁過來做填房,但到底是嫁到國公府,寧家當時為了面也給了不的陪嫁。只是後來寧家出了事,寧氏為了救娘家的人,變賣嫁妝上下打點。可惜,嫁妝倒騰了也沒救下一個寧家的人。也因為著大肚子四奔走,生產的時候難產了,生下玉熙就撒手西去了。
方媽媽心裡堵得慌。當時就勸了夫人不能將嫁妝全都拿出去,總得給肚子里的孩子留一些,可夫人不聽勸。國公府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拿不出來錢來打賞,總被人低看。
玉熙問道:「媽媽,過年時祖母跟大伯母給的那些金銀子,尋個機會都換碎銀跟銅錢吧!」
方媽媽有些不大願意:「姑娘,這東西以後用得著。」以後姑娘出門應酬沒錢打賞,到時候肯定會被人非議。背一個摳門的名頭,將來說親也難。
玉熙笑道:「銀錢的事,總歸是有辦法的,不用著急。」
自病好以後,方媽媽覺得家姑娘就越來越有主意。不過玉熙一直在向好的方面發展,也沒反駁過。
玉熙很滿意方媽媽的態度:「明日媽媽跟我一起去,定得挑幾個好的丫鬟。」上輩子那邊送過來的丫鬟,用得都不合心意。
第二天,玉熙在去正院的路上到了容姨娘跟二姑娘玉婧。。
容姨娘生得嫵至極,抬眸看人時滿眼都是風。這也不怪三十歲的人還能牢牢勾住國公爺。
玉婧今日穿的是一鵝黃的,頭上戴著赤金寶石髮釵,脖子上戴著赤金瓔珞項圈,項圈中間那顆紅寶石閃瞎人眼,真正的富貴人。玉婧長相也很出眾,尖尖的臉蛋,雙眉修長。不過眼中帶著三分倨傲三分兇狠,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與的人。
容姨娘著玉熙,眼神閃了閃,說道:「沒想到四姑娘病好了,仿若換了一個人似的。」玉熙以前瘦得跟竹竿似的,跟人說話也是低著頭,一副沒自信畏畏小家子樣。如今胖了也白了,氣又極好,行事也不再畏畏,可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玉熙輕笑道:「都是我娘在天上保佑著我。」
容姨娘笑得很人:「聽說四姑娘開始學做針線活,若是四姑娘不嫌棄可到我怡然院來。」容姨娘的針線活做得極好,連國公府的綉娘都比不上。
玉熙兩字回應容姨娘:「不用。」
玉婧臉不善,瞪了玉熙一眼:「我姨娘是看得上你才讓你到怡然院,你以為我們真稀罕。」
玉熙掃了玉婧一眼,很不給面子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稀罕。」再不聰明也知道不能當牆頭草,容姨娘跟大伯母是死對頭,既然是大伯母這邊就不能跟容姨娘有瓜葛。所以一向對容姨娘的示好避而遠之。不過現在懷疑對自己下毒手的是容姨娘,也就不留面。
玉婧大怒,就要衝上前教訓玉熙。
容姨娘眼疾手快,抓住玉婧,笑著跟玉熙道:「既然四姑娘看不上,那就算了。」
玉熙盯著容姨娘,說道:「是看不上。」別說自己針線活做得很好,就算做得不好,也不會去跟一個姨娘學,沒得自降份。
容姨娘面上的笑容裂開了,沒想到玉熙說話變得這麼不留面。不過等看到玉熙那幽深得見不到底的眼神心頭一跳,好在容姨娘心裡素質過,並沒有流出異樣。
錯開一段距離后,方媽媽小聲說道:「姑娘何苦得罪呢!不願跟學,拒了就是。」容姨娘雖然只是一個姨娘,但深得國公爺的寵,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跟容姨娘結仇。
玉熙面無表地說道:「媽媽,你覺得我莫名其妙出天花這事,誰最有可能是幕後主使?」
方媽媽面大變:「姑娘的意思是?不可能,姑娘跟無冤無仇,怎麼會對姑娘下這樣的毒手。」方媽媽覺得玉熙想太多了。
玉熙說道:「方媽,當年二哥出事時大伯母正病著。若當時二哥沒了,大伯母怕也命難保。」本就在生病了,再遭這麼大的打擊,很可能會出事。
玉熙也是後來才知道二堂哥當年差點你溺水而亡不是意外,是容姨娘下的毒手,所以才懷疑容姨娘。想肯定是因為娘壞了容姨娘的事,所以容姨娘要報復。娘沒了,容姨娘就報復。
方媽媽臉一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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