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昆以為，他已經功地把李氏忽悠住，莫名松了口氣。

斜睨向林霜遲的眼神，又變得復雜起來。

剛想說什麼，李氏突然抬起頭問他，“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會去月塔。”

李昆：“……”

其他人：“……”

饒是見多識廣如林霜遲，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可能李昆自己都沒意識到，有朝一日會在一個婦人上翻車了。

“李伯母，你還是在懷疑我嗎？”李昆唉聲嘆氣道，“并非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覺得，二狗未必想讓你知道事的過程與真相……”

“那只是你覺得，不是我覺得！”李氏十分堅持。

李昆沉默了會兒，才道：“其實，那日我去月塔，也是被二狗喊去的。他給我捎來書信，讓我去月塔見他一面。要是我知道他早有輕生的念頭，無論如何都不會耽誤前往救援的時間。”

這時，林霜遲拿出一張信紙，朝他展示上面所寫的容，“你說的可是這封書信？”

李昆眸微閃，心中的戒備不減反增。

經過這幾次“手”，他也對林霜遲的行事作風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一旦主拋出新的問題，絕對不安好心。

他在猶豫，是否要承認這張信紙了。

林霜遲卻不給他過多思考的時間，只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幫你好好回想一下。這張紙是你初次被傳喚至公堂時，主從懷里掏出來的。當時，你主解釋，這是二狗給你寫的書信，邀你去月塔一敘。如今該不會不想承認吧？”

“我沒說不承認。”李昆道。

他本來擔心的就不是這張紙，而是林霜遲主拿出這張紙的背后用意。

這個人，別是還留有什麼后招吧？

林霜遲聽到他的答案，忽而揚起角，傾國傾城的臉龐上布滿彩。

又拿出另外一張紙，朝李昆揚了揚，道：“那麼，這張紙上的字，想必你也認識了？也是二狗寫的了？”

在此之前，李昆還保留著一份鎮定，但當看到這張紙上的字，他的臉驟然一變，甚至還有不加掩飾的狠。

他低下頭看著左手，暗暗思考著，現在把這張紙搶過來毀掉的幾率有多大。

然而，之前制服他的那名玄硯的侍衛正在一旁虎視眈眈，仿佛他多看那張紙一眼，都有可能會有被挖眼睛的危險。

經過一番衡量后，他沮喪地發現，這個幾率幾乎為零。

而李東明早已急得朝招手，“給我看看，這是什麼字。”

林霜遲主把兩張紙送到他的桌案上。

比對來看，一張紙的字寫得跟狗爬似的，唯獨“李昆”“月塔”這幾個字勉強能看。另一張紙上，則寫著“李蕙娘”這三個字。

李東明指著“李蕙娘”的那張紙，問道：“這是從哪兒來的？”

“這是我托宣王爺的人幫忙去查來的。在勘察齊府的案發現場時，我發現一細鐵，并委托玄硯去查這細鐵的來。于是，就在打鐵鋪找到了這樣一張紙。”

李東明盯著紙條上的字，腦子轉得很快，眨眼間就理出了思緒。

“前后兩張紙的字跡，似乎沒太大差別。”

林霜遲：“知府大人，你確定嗎？”

被這麼一問，李東明也不敢托大，直接看向蕭眠舟，“下記得，王爺在書法上的造詣極高，要不來幫忙辨認辨認，這兩張紙上的字是否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林霜遲眼里掠過詫異，沒想到蕭眠舟還有這樣的本事。

聽這介紹，好像還是個書法家？

許是的目過于炙熱，蕭眠舟有些不好意思，用茶盞擋住半張臉，語氣端方道：“那就拿來給本王看看。”

“是。”

蕭眠舟接過那兩張紙，大致掃過一眼，當場下了結論：“這兩張紙上的字，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何以見得？”

林霜遲知道，古代和現代都有筆跡鑒定師，但怎麼鑒定的，還真是不清楚。

蕭眠舟看了一眼，道：“這上面一共涉及八個字，其中，有兩個‘李’字是相同的。字均有反向起筆，左高右低，起收拖帶等特點。與常見的右手筆跡有所不同，可以斷定為左手筆跡。”

“左手筆跡？那不是常見的偽裝筆跡的一種手段？”李東明問他。

蕭眠舟：“這些筆跡雖由左手書寫，但書寫快速、運筆流暢、結構湊，再綜合以上特點，可以判斷出書寫之人是個左撇子，應是從小到大練出來的。那個‘李’字……”

“這個字如何？”林霜遲追問。

“‘李’字，無論是起收姿勢，還是圓扁構造，都無甚區別。因此可以判定，這兩張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可能！”

“不可能！”

公堂上突然響起異口同聲的反駁語。

李氏和李昆互相對視了下，一人眼神哀怨，一人眼神漠然，但皆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對這個結果的不接。

李昆當先說道：“這兩張紙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因為它們出現的時間，分別在二狗死前和死后。難道他還能死而復生不？”

李氏也道：“我兒不是左撇子！這本不是他寫的字！”

李昆：“……”

他怎麼都沒想到，最后會敗在一個婦人上。

林霜遲看到他黑下來的臉，莞爾一笑道：“李昆，我記得你是左撇子，對吧？你造二狗親筆書信，并利用李氏的份去打鐵鋪拿走細鐵，如今可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昆沒有反應。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林霜遲揭穿，他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本來，如果林霜遲不出現，他一個人就能輕輕松松地完這個天無的計劃。

可如今有了“林霜遲”這個變數……

能不能全而退，還是個未知數。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把自己所做的事全部告訴，讓不要再追究下去。但理智到底占據上風，只余一雙剛毅的眼睛盯著那傲然站立的絕子。

不知為何，蕭眠舟看到他那個眼神，突然心生不喜，當即對李東明道：“李知府，既然種種證據都指向李昆，還不趕把人抓起來？”

得到提醒，李東明立即回神，拍下驚堂木宣布：“罪犯李昆罔顧法紀，濫殺無辜，按照本朝律例第一百八十二條……”

“慢著！”李昆冷喝道，“這只是說明，那兩張紙與我有關，但不能證明我殺了人。知府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抓起來，實在難以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