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宸只覺得車廂的空氣都開始升溫,深深呼了口氣,僵著臉問道,
「你......怎麼了?」
半晌,夏落才抬起頭看向他。
那長長的如蝶翼般的睫羽上掛著搖搖墜的幾滴淚珠,被淚水浸潤過的丹眼顯得格外清澈又嫵,小巧的鼻尖泛著紅,襯得本就飽滿的朱更加紅艷。
整個人像一朵被雨打的花,讓人想攬進懷裏好好一番。
翊宸只覺得心間湧起一莫名的慾,讓他渾滾燙起來,卻又不似以往中了火毒那般痛苦。
夏落垂眸眨了眨眼,那幾滴淚珠便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
胡抹了把臉,卻止不住淚水如小溪一般蜿蜒而下。
「何統,拿著。」
夏落正哭得投,淚眼朦朧間就瞥見一塊淡的布料遞到的眼前,上嘟囔了一句「謝謝」,便一把把「帕子」扯過來捂在臉上放聲大哭。
被某人薅著蟒袍袖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翊宸:......
翊宸半跪坐在車廂,上半懸空,向著夏落的方向傾斜著子,向夏落的那隻手裏還著一個無人問津的淡金帕子。
他試著往回拽了拽袖子,卻發現拽不,只得維持著這個作,整個人都愈發僵。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落了鼻子,哭聲漸漸小了。
著「帕子」了眼淚,又擤了擤鼻涕,一抬眼便看見一張黑如鍋底的俊臉正一臉不善地盯著。
夏落這才發現不對勁,仔細一看,發現剛剛了鼻涕的「帕子」竟然是太子的蟒袍!
滿腦袋黑線,趕賠禮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翊宸權當沒看見臉上的尬笑,緩慢地坐回了車廂的墊上,不聲地了僵的腰。
「蘇九,服。」
「喏。」
車輿停了下來,只見蘇公公輕敲了兩下車門,恭謹地遞進來一件一模一樣的月白蟒袍,臉上一副不敢看、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只是在他退出去的時候,快速地瞥向夏落,眼中彷彿在說,我懂,我都懂。
夏落:???
沒想那麼多,只是暗自撇了撇。沒聽說這狗男人是潔癖啊,出個門竟還要多備套服,事兒。
在蘇公公的服侍下,翊宸下外袍,出雪白的裏。
裏比蟒袍修得多,襯得他寬肩蜂腰,顯得既結實又拔,過那白布料,竟能看出他前漂亮的廓。
材真標準,夏落暗的總結。
雖然之前見過他著上的樣子,但是好材永遠看不夠!
剛開始還是瞄著翊宸的材,看著看著就開始明正大地欣賞起來,就差把眼珠子黏在他上了。
一抬眼就對上了翊宸漆黑如墨的眸子,「喜歡看?」
夏落老臉一紅,連忙拍馬屁,「殿下的材真好!」
翊宸斜睨著,似笑非笑,「想不到孤的太子妃竟是個好之徒。」
呸!你才是好之徒,你們全家都是好之徒。
夏落心裏罵罵咧咧,只得悻悻地收回了目。
換好了服,車輿繼續前進。
半晌,翊宸開口道,「你方才哭什麼,不知道的以為孤欺負了你。」
「唔。」
聽到翊宸的問話,夏落又變得懨懨的,過了幾息,悶聲道,「我想祖母了。」
翊宸不解,他們剛從永安侯府出來,臨走之前,夏老夫人和夏落兩人還在主屋裏說了半晌的己話,這還沒過一盞茶的時辰。
「從小我就在祖母邊長大,對我有些嚴厲。那時我不懂的用心良苦,還總是跟對著干,跟吵架,離家出走。」
「可是每次我們吵完架,祖母還是會默默地為我剝上一碗砂糖橘,放在我的書桌上,再悄悄地出去。」
「只是,那時我總是只顧著生氣,沒好好跟說一聲謝謝。」
「等有一天,我終於知道了的良苦用心,想回頭抱抱時,卻已經晚了......」
夏落抱著膝,眼神定定地著面前的虛空,彷彿在穿過層層空氣看向另一個不知名的世界。
......
夏落口中的祖母,是前世的祖母。
前世里,夏落與祖母相依為命,雖說古醫夏家家族龐大,們直系一支卻人丁凋零,只剩們祖孫二人。
自打夏落記事起,的父母就不在邊了。
祖母打小就把夏落關在家裏,片刻不停地學習醫針法、背誦晦的醫書。
明明正是吃甜的年齡,可為了試藥,夏落吃到裏的卻大多是苦難嚼的草藥。
夏落那時不懂,只覺得自己恨死這個一點也不慈的祖母了,總想逃離的邊。
等上了大學,終於如願以償了,以至於大學四年間一次都沒有回過家。
卻在一次偶然見了祖母口中早已「去世」的父親。
從父親口中得知了祖母學醫的真相。
那一刻,才知道,一直都是在祖母臂彎里被百般呵護著長大的小。
再也忍不住連夜奔回夏家,可見到的卻是祖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夏落抱著冰涼的祖母哭到不能自已,直到夏家人不得不強行把拉開。
後來,在祖母的房間里看到了那隻小藥箱,那小藥箱是祖母在小時候送的,還手把手教刻上了的名字,可是後來嫌丑,上了大學就把它留在了家裏。
那小藥箱裏還有一封祖母留下的信,那字裏行間還是那麼嚴厲的囑咐,可這次終於讀懂了背後那濃濃的與牽掛。
直到今天,用前世的祖母留下的小藥箱,救了異世的祖母時,冥冥之中覺到了一脈的震。
夏落眸中淚水漣漣,眼底如綴滿星般流璀璨。
也許,上天不止給了一次重活的機會,也給了和祖母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這一次,定會好好珍惜。
翊宸察覺到夏落整個人本是著莫名的悲戚,漸漸卻又像烏雲慢慢散盡后,雨過天晴的天空那樣煥然一新。
他沒有打擾,卻被夏落的話激起濃濃的疑。
誰都知道永安侯嫡長自小喪母,之後便親徐氏,遠離夏老夫人。
可卻說自小在夏老夫人邊長大......況且,什麼晚了?夏老夫人康健,兩人明明親得不能再親......
如果是說眼前這個人份有問題,卻也說不通,今日在侯府擺明了正是侯府嫡長無疑......
翊宸心裏縱是有千般猜測,面上卻毫不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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