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邊泣邊腦子極快地思索著對策。

今日的事已經將徐氏牢牢地釘在了恥辱架上，連都出了大丑，算是面子裏子都丟了。

說多錯多，不如豁出去，做足了姿態，另闢一條蹊徑。

向著夏落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去，那眸中水波盈盈，溢滿愧。

「妹妹不知這奴婢包藏禍心，竟信了的話，讓姐姐無端遭這等災禍。」

見夏落無於衷，咬了咬牙跪了下去，出三隻手指舉在頭側。

「妹妹自知母親犯了大錯，姐姐不願原諒妹妹，妹妹只願用餘生留在侯府，伺候祖母爹爹，孝敬姐姐，換自己一份無愧於心！」

夏夢髮凌，但經過一番整理，反而顯得更加楚楚可憐，梨花帶雨。

果然，羨風看的眼神緩和了許多，還閃過一抹心疼。

「看來夢兒也是可憐人。」

羨風臉上泛起疼惜，不上前扶起弱弱的夏夢，不滿地看向夏落的方向。

「事既已真相大白，此等惡奴置了便是，太子妃也不必咄咄人，倒是有失永安侯府的面。」

夏落心裏估著這會兒時間差不多了，瞟了他一眼，笑了笑——

「永安侯府的家事就不勞煩二殿下心了，本宮倒是想問問二殿下，」

夏落隨意的晃著手中的牡丹菱扇，笑看著羨風，卻笑不達眼底。

「信既是香玉假造，本宮與二殿下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方才你又為何口出誑語污本宮的清白？」

羨風面頓時難看起來，他沒料到夏落竟然能翻盤，不由得有些懊惱地瞪了香玉一眼，勉強出一息事寧人的笑。

「本宮也是被這賤婢誑騙了過去，便以為太子妃還對本宮余未了......是本宮自作多了。」

羨風滿臉歉意向夏落躬抱了抱拳，眸中閃過了一不易察覺的幽。

「至於太子妃對本宮的......那些舉，想來是將本宮錯認為太子了吧......」

他故意將這話說得含糊不清，引人遐思，想想也知道，太子與羨風長相氣質迥異，如何能認錯。

他這麼說，就是為了在夏落和翊宸之間，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夏落彷彿毫沒有察覺羨風的意圖，雙手連忙擺出投降狀，面上急切，「本宮可沒有你，你這麼說是何意？」

羨風苦笑兩聲，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那可能是本宮誤會了......」

——「何意？當然是廢了你。」

——「就算今日不能將從太子邊徹底拔除，也要給和太子之間，留下一道裂痕......」

「噢~~原來如此。」

夏落一臉恍然大悟，「噢」得百轉千回，連羨風的心都跟著抖了抖。

這跟他意料中夏落的反應一點都不一樣，他心裏劃過了一古怪的覺。

他狐疑地看向夏落，只見抱著胳膊，正笑地著他。

一旁翊宸沖他挑了挑眉，邊還掛著一抹譏誚。

怎麼看也不像兩人有了嫌隙的樣子。

周圍過於安靜，他不解地向四周掃去，卻對上了雲貴妃驚駭恐慌的眸子，以及眾眷像見鬼一樣的眼神。

羨風腦子裏轟轟作響，頓時後知後覺到是哪裏不對勁了。

他、他把心裏的盤算說、說出來了？？

為何會如此！？

馮皇后怒容滿面，眼神如利劍一般刺向他，「二皇子真是好謀算，枉費雲貴妃一口一個『兄友弟恭』。」

雲貴妃聞言臉青一陣白一陣，剛剛口口聲聲的兄友弟恭，現在卻被拿來狠狠地打了臉。

羨風此時也顧不得夏落了，慌忙轉向馮皇后告罪，冷汗一一地順著臉龐滴到地上，腦子裏飛快地思索著如何把這話搪塞過去。

「皇後娘娘，兒臣不是那個意思，兒臣想說的是太子妃......」

——「太子妃那個蠢貨明明訂婚前還對本宮言聽計從，今日本宮主跟親近，竟然還對本宮大打出手，不知太子那個病秧子給吃了什麼迷魂藥竟讓死心塌地，本宮不得不防......」

羨風邊不控制地說著，邊驚恐地用手捂住了，連連後退。

馮皇后氣急反笑，臉沉，「主親近？你倒是膽子不小，對弟妹不軌竟還敢反咬一口，不知是該說你膽包天好呢，還是狼子野心好呢？」

羨風臉煞白。

馮皇后就差直接點明了他是心積慮謀得儲君之位。

這話定會傳到父皇的耳朵里......

他一向表現得謙恭低調，不爭不搶，一心只為南衡基業，生怕父皇生疑，可現在全部毀於一旦了。

他不甘心。

羨風的強烈不甘下了他對自己這異樣的恐慌，企圖開口辯解，

「皇後娘娘恕罪，兒臣、兒臣從未覬覦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翊宸那短命鬼是早晚要讓出來的，本宮憑什麼不爭不搶，況且放眼南衡，也只有本宮才最有資格坐上那至高之位......」

「閉！」

啪——

羨風話音未落，雲貴妃大步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個大，扇得他整個子都歪向了一側，他的話才停了下來。

雲貴妃難以置信地瞪著羨風。

這些話和羨兒私下裏說說也就罷了。可今日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什麼只有他才最有資格坐上那至高之位......這是連陛下都不如他，應該早日退位，把這皇位給他的意思嗎？

雲貴妃一想到陛下聽聞這論斷之後的模樣，就嚇得魂飛魄散，以至於姣好的面容都有些猙獰。

心一橫，強地拉著羨風直直地沖著馮皇后跪下請罪。

「皇後娘娘恕罪，羨兒近來神不佳，竟說出如此糊塗之言，臣妾自會領著他向陛下告罪。並且自今日起，臣妾會讓羨兒在府上『閉門養病』，直至病癒得了陛下恩準再出來。」

馮皇后居高臨下地晲著雲貴妃半晌，才冷笑道，「你倒是豁得出去。」

雲貴妃這意思分明是——羨風得了瘋病，說的都是瘋話。

為了不讓陛下生了芥，只有這一條路可選。

......

此時羨風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再也不敢張的同時，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愣愣地著跪在他前面的雲貴妃，到四周投來的看瘋子般的眼神，一涼氣從他的尾椎骨直竄而上。

他這是怎麼了，竟是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完全不控制。

難、難道他是被什麼邪祟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