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見薛鸝坐下,這才注意到魏玠的存在,先是被他的相貌和矜貴氣度驚得愣住,而后才反應過來他方才約莫是說錯了話,也窘迫到不敢吭聲,生怕貴人心不佳掀了他的攤子。
薛鸝沒敢看魏玠,卻覺得有目落在上,一時間如坐針氈,好一會兒了才支支吾吾道:“以前……和他來過。”
魏玠平靜地“嗯”了一聲,算作是應答,讓人聽不出其中的喜怒。
兩碗熱氣騰騰的甜酒羹端上前,白花花的酒釀上綴著些許赤豆。薛鸝為了掩飾窘迫立刻嘗了一口,被燙得臉一變,強忍著沒有吐出來。甜羹有什麼味道也記不得,到的只剩下燙了。
魏玠本就不甜食,讓他坐在此已是極為難他了,薛鸝沒有想他吃的意思。而魏玠為了陪,縱使心中猶豫,仍是淺嘗了一口,隨后便放下不再它。
他不明白這種事有什麼樂趣,甜酒羹不是稀罕,府中的佳肴酒數不勝數,做一碗甜酒羹亦是不在話下。而梁晏與薛鸝在一起做這樣無趣的事,依然會笑盈盈的,毫不到厭煩。
他從前一直認為梁晏與薛鸝相,多數都是在虛度,如今換了自己方才知曉其中樂趣。人的壽數短暫,值不值得從來只有自己才知曉,他希薛鸝命途中的所有事皆與他相連,而他也如此。即便是浮生朝,他也希時時刻刻能伴著,死后一同化為塵泥。
薛鸝舌尖被燙得發麻,哪還有胃口去吃,加上那店家隨口一提,讓不由想起了遠在上郡的梁晏,再味的東西到了口中也是味同嚼蠟。
“鸝娘”,魏玠突然出聲喚,薛鸝心虛地扭過頭。
“日后來此,你心中想起的人只是我。”他面和沐,沒有要同計較的意思。
薛鸝忙不迭地點頭。“我心中自是只記得表哥一人。”
沒了胃口,加上人漸漸地多了,他們在此太過顯目,薛鸝便拉著他離開。
天氣冷寒,路邊時而有衫襤褸的乞丐哀嚎,行人皆是神匆匆。戰后越來越多的人逃難到了來,如今到了冬日,每日清早路邊都有凍死的人,巡防的兵衛會將他們的尸拖去掩埋。
當華的馬車與拉尸的板車錯而過,薛鸝的腳步有片刻地凝滯。
魏玠掃了一眼,淡淡道:“走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薛鸝心中所想,他緩緩道:“天地為爐,造化為工;為炭,萬為銅。人生如蜉蝣,暫居天地之間,聚首離散無以為抗,只要尚在人世,便離不去種種煎熬。”
薛鸝沒有說話,只是忽地很想問,魏玠這樣的人為何會執著與。分明知曉心思不純,知曉虛假意,他分明有更好的選擇,若是如他所說,那便是他甘愿投于鼎,也要拉著一同沉浮,不是也很蠢嗎?
街市上有夷狄的商隊,薛鸝好奇地看了兩眼,魏玠拉過,替攏了攏斗篷。
“年之時,我隨父親去過朔州。在那住過一段時日,景致十分不錯。”
薛鸝不知他為何要說這些,接著便聽到他又說:“日后戰平息,我想帶你一同去,興許你也會喜歡。”
薛鸝抬眼看向魏玠,他目專注,甚至有幾分期許,像是一個尋常男子將自己喜歡的東西捧到心上人面前,希也能夠喜歡。
薛鸝心上浮出了一點酸來,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卻又忍不住懊悔。魏玠這樣的人,若是不曾遇上,興許能永遠高高在上,永遠是魏氏風霽月的大公子,不必陷這些泥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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