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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世雙諧》 第五十八章 黃門弄毒

那孫亦諧和淳空的行是否順利,此暫且不表,咱們話分兩頭,且說回這夜早些時候……也就是亥時三刻那會兒。

黃東來跟著游靖出了天奇幫的總舵,便直奔那不歸樓而去。

這個點兒,街上的行人已是不多,兩人一路走著,也沒遇到什麼人或事。

途中,黃東來有好幾次想跟那游靖搭話套話,然而對方只是用「嗯」、「是啊」、「我也不知」這類敷衍或是遮掩的方式來應付他。

黃東來明白,游靖應該屬於那種針不進水潑不進的、極其擅長保守的類型,想用常規的方法從其口中套取報是不太可能了;當然,他本來也沒覺得事會那麼容易……

孫黃二人在制定計劃的時候,就已推測到了今晚尊主很有可能會派個人帶黃東來去某,並以取葯或醫治為名給黃東來下藥,只是沒有想到去的地方會是不歸樓,也沒想到帶路的那個人會是游靖。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黃東來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沒過多久,黃東來就隨著游靖行到了不歸樓的門前。

前文說過,這酒樓就數晚上生意好,雖然今夜那些參加了英雄宴的武林群豪是沒法兒來顧了,但此刻一樓大堂里仍然有著五以上的上座率。

好在黃東來和游靖兩人本來也不算扎眼,再加上不混江湖的人也不認識黃東來,所以當他們穿過大堂走上二樓,也沒多人去注意他們。

到了二樓的「智仙閣」后,在沒人通報的況下,薛推是不會出來迎客的,后廚的袁方治和張二貴就更不會出來了。

因此,游靖就這麼引著黃東來,直接上了三樓的「思穢居」。

為什麼要給這層取這個名字?很簡單,那是顧其影在提醒自己,自己做的事終究是骯髒的,且是江湖中人最為不齒的那種歹毒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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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這種手段,跟使毒並不一樣,使毒的目的無非也就是為了讓人死或者傷,這跟用武功或暗傷人的質其實是一樣的,但「蠱」卻是要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又不得好死……實在有違人道。

要比喻的話,一者類似於在戰爭中用武擊斃敵方的士兵,另一者則類似用極其殘忍的手法將戰俘折磨致死。

白如鴻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像他那樣的人,即便是有一天戰敗、落到仇家手裡,對方也無非就是將其一劍殺了,或者多捅他幾刀泄憤;但他如今被折磨的那副樣子,即便是邪派中人……也不至於下這種黑手。

然,顧其影和沈幽然就能做出那樣的事來,只因他們一直舉著那面「復仇」的大旗,慢慢把那變了一種類似信仰的東西,於是,在不知不覺中,他們便說服了自己、逐漸的覺得做什麼都可以了……

而這「思穢居」的名字,也不過就是個形式而已,就像是皇帝給自己下的罪己詔,騙騙自己的良心、順帶做給別人看看,便彷彿自己真的認了錯、又彷彿真的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似的。

「游大哥,這兒怎麼這麼黑啊?」上到三樓后,黃東來當即問了這麼個問題。

不過他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進了不歸樓后游靖讓他不要把手裡的燈籠給放下。

「這是主人的安排。」游靖並不解釋為了什麼,就這一句便足夠了;說完這句后,他馬上將話鋒一轉,「黃公子,我去給你取葯,你在這兒稍等片刻。」

「啊,好好,你去吧。」黃東來隨口答應道。

游靖又看了他一眼,接著便轉走向了這三樓的深

因為他和黃東來出門時手上各拿了一個燈籠,所以他離開后,黃東來依然是有東西照明的,要不然這大半夜的,這種地方,還真是啥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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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看得見也沒用。

這三樓的布局,主要分為三個區域:第一個區域就是從樓梯上來后的這塊地方,基本就是個空闊的緩衝空間,啥都沒有,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黃東來這會兒就站在這裡。

第二個區域是老闆、即顧其影的房間,那房間的門就在第一區域的邊緣,這會兒顧其影不在,門自然是關著的;而那房間裡面都有些什麼東西呢……連游靖也不是特別清楚,因為他平時進去送飯倒夜壺的時候,都是快進快出,不會多做逗留,也不敢東看西看。

而第三個區域,也是三樓佔地最大的一組空間,由第一個區域角落裡的一條走廊相連;順著那條道兒往裡走,繞過主人房,後面就有數個更大的房間,裡面堆放著煉蠱需要的各種材料和工,另外還有兩間類似「實驗室」的屋子,一間常年由火爐供暖,另一間擺著千年寒冰制寒。

此時游靖要去的,便是一間放著各種品蠱的倉庫;顧其影吩咐他給黃東來吃的「百順丸」,真正的名字「百噬蠱」,中蠱后,必須定期服用特定的解藥,否則就會百蟲噬心之苦。

這種蠱的效果,倒是沒有極樂蠱那麼厲害,而且其品是一種看起來就很大的藥丸,味道也很沖,正常況下不太可能有人自願服下,不過眼下用「給黃東來治療異狀」的名義,自是能順理章讓他吃下去了。

不多時,游靖就拿著個掌大小的白瓷藥瓶回來了,黃東來還是站在原地,看起來一步都沒走開過。

「黃公子,葯已取到。」游靖說著,便遞上了藥瓶。

黃東來隨手接過藥瓶,打開瓶口倒出一顆來,然後湊近一聞:「臥!靠!」

他突然大聲罵了倆字兒,把游靖都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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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味兒啊?又腥又沖,拿折耳拌大蒜都拌不出這味兒來吧?」黃東來一邊說著,一邊直搖頭,「不行不行……這麼大一顆藥丸,又是這種味道,讓我干吞肯定不行,噎死都有可能。」

「呃……」游靖一聽,覺得這話也有道理,別說黃東來了,換他來吞也覺得勉強,於是他接道,「抱歉,是在下失察,我這就去給公子倒杯茶水。」

說到這兒,他便要轉離去,但一想又不對……

「等等……這小子該不會是想調虎離山,然後趁我不注意把葯換了吧?」這一瞬,游靖心中暗道,腳步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視線更是不敢從黃東來上移開了。

可是,名義上來說,他是奉命來給黃東來弄解癥葯的,沒理由要這樣防著對方,再者……也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黃東來在防著他;萬一他這麼一套作反倒引起了對方的懷疑,豈不是弄巧拙?

就在游靖糾結猶豫之際,不料……

「哎~幹嘛特意去倒啊?」黃東來竟然主替他解了圍,「這兒黑燈瞎火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我倆一起下去不就行了?」

游靖一想對啊,我幹嘛非得讓他在這裡把葯吞了啊,再說我本來就是要去樓下給他倒水的。

「哦!對,黃公子言之有理。」念及此,游靖趕點頭,借坡下驢道,「那……黃公子請……」

「好啊。」黃東來答應了一句,隨後便抬起手來,以一個十分自然的作,把藥瓶往懷裡揣。

「誒!」游靖見狀,又是一陣張,不喊出聲來。

「嗯?怎麼了?」這一秒,黃東來的手已到一半,那藥瓶子有半截兒已經在他了,但他一聽游靖喚,堪堪又在藥瓶即將離開對方視線之前停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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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瓶……還是我先替公子拿著吧。」游靖也是急中生智,「免得公子的上也沾到那腥臭之氣。」

「啊?哦對啊。」黃東來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然後很嫌棄地就把那藥瓶拿了出來,塞回了游靖手裡,「對對對……快,你來拿著,一會兒我準備吃的時候,你再拿一顆給我就是了。」

游靖接過藥瓶,仔細看了看,的確就是同一瓶沒錯兒,再結合黃東來的反應,他頓時鬆了口氣,心想:「看來這小子是真沒防備,是我想多了。」

於是,游靖將藥瓶在自己懷揣好,做了個「請」的手勢。

黃東來不不慢地從他面前經過,順著樓梯向二樓行去,游靖則是隨其後。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二樓的那個會客小廳。

黃東來找了張椅子隨便坐下,游靖則跑去給他倒茶;熱水都是現的,兩分鐘不到游靖便回來了。

「公子,茶水到了……不是很燙。」游靖給黃東來倒上了一杯茶水,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似是在催促他趕吃藥的話。

黃東來應道:「哦,好,游大哥你也坐啊。」

「不不,游某隻是下人……站著合適。」儘管游靖的武功要比黃東來高出很多,但他並沒有任何僭越的行為,態度仍是客客氣氣的,畢竟他從主人那邊得到的命令只是給黃東來下藥,而不是翻臉和滅口。

「沒事兒啊,現在就你我二人,再說大家都是為尊主效力的,你站著我坐著,那我多不自在?」黃東來說著,擺出一副頗為親切的態度,「吶,游大哥,你要再不坐,那我也站起來得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坐下就是。」游靖這下也只能坐下了,但坐也不是好好坐——他只坐了半張凳子,上半綳得直直的,也不敢往椅背上靠,好似隨時要起來似的。

接下來那段等著茶涼的時間,兩人之間沒有對話,略有些尷尬。

不過,沉默也沒有持續太久,黃東來終究是先開口了:「游大哥,差不多了,把葯給我吧。」

「好。」游靖應了聲,立刻就手往懷裡取葯,然……

「嘶——」把手進懷中的時候,游靖的手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不過為習武之人,這點程度的疼他還是能忍住的,於是他便忍著痛把那藥瓶拿了出來。

這個時候,游靖才發覺,那瓶已經變了,本是個白瓷瓶子,眼下卻已了灰褐,而他的手上到疼痛的地方,也沾到了這種

他再低頭一看,不對……那已經有一部分染了他的外,且位置就在他心口附近。

「唔——」這一瞬,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心口好似也有一點疼……

「怎麼了?游大哥,是不是覺得氣有點不上來了?」黃東來可是小心得很,問這句話的同時,他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並後退幾步,遠離了游靖。

「你!」游靖自知中計,趕運氣,功封住自己心脈道。

然……他不運則已,一運功,他的心臟當時就停止了跳

不到一分鐘,游靖就倒地不起,一命嗚呼。

黃東來看著對方冷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地念道:「跟我玩毒……呵……就憑你?」

…………

把游靖的搬回三樓並沒花費黃東來太多時間,畢竟黃哥只是用不了功而已,練武之人的那力氣還是在的。

擺好了后,黃東來先是把那個已經沾了毒的瓶子給理了,然後在游靖上搜索了一番,結果……除了一把藏在腰上劍之外,其他的,他竟是啥都沒發現——連把鑰匙都沒有。

這就很奇怪了……

黃東來知道這不歸樓的老闆、即那位尊主就住在這三樓的「思穢居」里。這件事,在他和孫亦諧來吃飯的那晚,他們就已經在與薛推的聊天中得知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城中很多人都知道的。

但是,游靖作為每日給老闆送飯的心腹,他上居然沒有三樓任何一個房間的鑰匙,這顯然不正常;哪怕老闆那個房間的鑰匙在老闆本人上帶著,但其他房間的鑰匙游靖肯定得拿著啊,要不然他剛才去后屋取葯的時候是怎麼開的門?

像這種異常,黃東來可不會忽略掉,他和孫亦諧都是極為謹慎之人……尤其是在自己以涉險的時候,兩人那明和慎重的程度都會瞬間再拔高幾個檔次。

黃東來站在那兒思索了片刻,接著就拿起了游靖腰上的劍,乾淨利落地切下了游靖的一隻手;待那隻手上多餘的流得差不多了,黃東來才用自己的手拿著游靖的那隻手,去輕輕地推了把尊主那個房間的房門。

黃東來這時還並不知道這個房間就是尊主的房間,因為也沒人告訴過他,只是由於這個房間的門是踏上三樓后能看到第一扇門,所以他才從這間試起。

吱——咿——

木製的門板緩緩被推開,在黑暗中發出了一陣讓人渾膈應的靜。

這門,本沒鎖。

黃東來反應奇快,他發現門沒鎖之後,第一個作就是用袖子捂住了口鼻;這……也可說是一個用毒世家出來的人的基本修養。

你到了一個理應放著很貴重的東西的場所,但這個地方的口並不蔽,且完全沒有守備措施,那是為什麼?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這裡的主人是個弱智;第二,其實「有守備」,只是你看不見。

這一刻,黃東來借著燈籠的亮在門口往裡掃了眼,一看到房間角落裡有一個點著的香爐正在往外冒著縷縷的青煙,他馬上就確定了——這個就是防盜的措施,至是之一。

想到這兒,他便捂著口鼻快步進屋,滅了那香爐,然後又迅速退出房間,將這屋子的門敞開。

做完這些后,黃東來也沒有乾等著那屋裡的氣味散盡,而是先轉到了旁邊的走廊,順著游靖此前去的方向,走向了那幾間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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