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吵過、鬧過，家裡天翻地覆過，謝蕤發了狠，說他要是一意孤行就是去死。

“你別考試了，我明天就帶你走！”謝蕤發著抖大吼，“你還沒見夠我們的悲劇？！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樣？我這輩子到底是要多慘你們才會滿意？！”

那段灰暗的時已經過去了。

謝蕤用餐巾優雅地了角，溫和地問：“你心裡是不是在怨媽媽？”

許棠舟搖頭：“沒有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會怨你的。”

謝蕤滿意道：“乖。那，考完試還是把份證給媽媽，你年紀小，媽媽不放心。”

許棠舟一雙眼黑白分明。

他的雙眼皮前窄後寬，眼尾微微上挑，未分化前隻覺得很有神，分化後卻帶了一涼薄。這雙眼和謝蕤長得極為相似，可年人的眼神不摻任何雜質，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此時，許棠舟的眼神裡只有“聽話”兩個字。

“好的。”他說，“媽，我今晚真的不想在外面吃飯了。你能不能給我做火鍋，我想吃火鍋喝冰汽水。”

頓了頓他還補充，“要橘子味的。”

謝蕤無不應允。

最後一場考試，許棠舟寫得飛快。

他是考場第三個提前卷的，考場外的一群翹首以盼的家長中並沒有謝蕤的影，準備食材需要一點時間，謝蕤沒有想過他會提前卷。

天沉，天邊烏雲滾滾，六月天氣說變就變，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許棠舟走得很快。

昨晚在家裡拿到的現金就藏在子裡。

他打了個車直奔火車站，拿著份證詢問最近一班車是去哪裡，他擔心謝蕤會追來，連水也沒有去買。

隨便上了一輛即時開走的列車，他才松了口氣，笑起來。

等到了下一個城市，他就可以轉車去首都了。

好想那個人啊。

只要稍微想一想那個人的臉，那個人的聲音，就連肺都在疼。

可是他上沒有手機。

邊坐了個六七十歲的老，慈祥地給他遞來手紙：“孩子，你怎麼哭了？眼淚。”

許棠舟這時才發現自己在哭，在火車上當著別人的面又笑又哭，真的很丟臉。

“謝謝。”他乾淨眼淚，紅著眼睛問，“，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我想給我哥哥打電話，他不知道我要去找他。”

老同意了。

許棠舟打過去卻沒有打通。

凌澈從來不會關機的。

他不死心地繼續撥打了好幾遍，聽筒裡傳來的卻都是“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這樣的冰冷聲。

沒關系。他想，我可以直接去哥哥的家裡。

家總不會不見的。

他想睡那張很的床，想喝那個家裡的阿姨做的甜湯，想聽那個家外面池塘裡的蛙、蟬鳴。

想一轉，就撞永遠屬於他的懷抱裡。

可是……

忽然就好難過。

火車過鐵軌，整齊劃一地發出聲音，尚在耳邊。

許棠舟在夢中輾轉失落。

他覺到，他好像錯過了很多很多。

*

醫院僻靜。

昨晚星境已經發了通知，稱藝人尚未清醒，請們放心，讓藝人好生休養。Mist方也對私生進行了嚴厲譴責，表示安保不當，會全力負責藝人所需。

可當時事發現場的那段視頻被放上了網，能清楚看見碎磚塊擊中許棠舟前額的一剎那，有鮮迸出，隨後許棠舟倒地，這讓們本無法冷靜。

此時，隔著柵欄與樹林，能約聽見警笛聲，是警察在醫院外面驅散那些仍然不肯離開的和。

“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崽崽之前還為我傷過？”

凌澈個子太高，與許尉隔了好幾步的距離，以此來緩解同為Alpha而無形中散發的迫。

許尉與許棠舟不太相似。

許尉的長相是屬於很酷的那種類型，前些年退役前因某次事故失去了一條右，加上那時候酗酒，在凌澈的印象中，許尉這個人非常頹廢。而此時他已經適應了假肢，屬於軍人的拔猶在，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朗颯爽。

上次和許尉見面，是凌澈第二次去啟南找許棠舟。

沒有再見到別的Alpha，也沒見到想見的人。

彼時坐在椅上的許尉和他說，許棠舟不和他在一起會過得更好。

那麼這一次，許尉也是來阻止他們的？

凌澈毫無懼意。

司徒雅站在不遠，病房給了烏娜娜。

唯恐一言不合兩人就出手。

許尉卻並不是來找凌澈興師問罪的。

到了這一步，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上有一些他沒堅持下來的東西。

“沒錯。”許尉道，“幾年前那次事故，他傷，是為了你。”

凌澈神一怔。

幾年前？

說的是那次山坡造的泥石流？

許棠舟失憶那次？

“他上什麼都沒帶，高考完當天就跑了。”許尉繼續道，“知道他沒可能買機票，那天謝蕤找他找得發了瘋，回來和我大吵一架。第二天晚上暴雨，我們接到警方電話，他人剛出新良沒多遠，遇上山坡，一節車廂死了五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