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弗說完，吩咐流蘇和玉珠離開。

那些跪著擋住路的婆子，此時是起來也不是，跪著也不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自。

他們看向朱姨娘，心中十分忐忑，想到剛剛的擔憂，他們覺自己一起來就會被朱姨娘殺人滅口。

但周圍圍觀的人不知道這一茬，看著那些下人的神，一下子坐實了玉珠剛剛指控朱姨娘的那些話，更是打臉了朱姨娘的說辭。

若真的只是忘記給宋弗，那這些人，在這種況下怎麼還會要聽的指示。

明明就是已經把宋弗的下人變了的人，底下的奴才自然都是只聽主子的。

“我還真以為這里有什麼貓膩，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看這些下人，太子妃都說要走了，他們還不讓，一個個的全部都看向朱姨娘，明顯就是只聽朱姨娘的話。”

“這丞相府，也不知道了什麼樣。”

這些下人們如此，朱姨娘就是有十張也說不清楚了。

朱姨娘頭眼發花，聽著周圍的指指點點，覺到這怕是有生之年的最大危機。

有預這一回自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這些罪名是一個都不敢認，但是再辯解，也已經沒有意義。

如果想要便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這池水攪得更渾。

咬了咬牙，直接朝著宋弗跪下。

“弗兒，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不是這樣的，還請弗兒一起回丞相府，我們去你父親面前，將這件事調查清楚。”

周圍的指點更甚，

“這朱姨娘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宋弗看著，朱姨娘不是不要臉，是不敢要。

若要臉，命就沒了，相比之下丟個臉又有什麼要。

本來這件事是不準備那麼快把宋立衡牽扯進來，只想要用朱姨娘撕開一道口子，以后徐徐圖之。

但是現在，朱姨娘把由頭遞了上來，那，便不客氣了。

頓了頓，而后脊背直，走到朱姨娘面前：

“本宮為太子妃，以你的份，行禮跪拜本宮都得。

朱姨娘這般要死要活的，想要迫本宮，那實在是打錯了算盤。

丞相府，本宮便不去了，有什麼意義呢？父親向來都是幫著你的。

若朱姨娘想要在這丟人現眼，本宮不攔著。

但若朱姨娘想要拖著本宮下水，那本宮也定然不會讓朱姨娘得逞。”

朱姨娘跪著的形，猛地搖晃了一下。

沒想到宋弗居然如此不留面，把拆穿得明明白白。

眼神恍惚，就要對著宋弗磕頭。

宋弗直接讓前頭跪著的婆子把扶了起來。

宋弗親自發話，那些婆子哪有不敢聽的。

而后宋弗讓流蘇把朱嬤嬤手中裝賣契的盒子拿了過來，順手給了旁邊的綠丫鬟，

“我太子府是不能留你們了，既然朱姨娘不認，你們也跟了我些時日，便直接遣散吧。”

綠丫鬟趕忙接過來，低著頭打開盒子，把各自的賣契送了出去。

朱姨娘不明白宋弗的用意：“這樣不行的……”

宋弗沒有應的話，坐上馬車，對著流蘇吩咐：

“回府。”

“是。”

沒了人阻擋，馬車直接來。

綠丫鬟找到了兩張賣契，而后直接把盒子給了一旁的丫鬟。

其他下人都圍了上去。

綠丫鬟走到后面，和一個侍衛對了一個眼神，直接淹沒在人群中，向著城門口而去。

其他人很大可能走不掉，哪怕得了賣契，但是丞相府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那些人攜家帶口，也不會想著那麼遠。

他們不一樣，有人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他們只要照做就行。

第一時間去府換良籍，那里有人會幫忙，而后出城，再也不要回京城。

華容街上。

宋弗走后，已經了一團。

看著找自己賣契的那些下人，朱姨娘心道大事不好，趕讓朱嬤嬤找人悄悄去府，停止這些下人換良籍。

因為話是宋弗說出來的，不能明著去反駁宋弗的話，這樣無異于是打宋弗的臉，只能私底下讓人扣著。

朱姨娘心里又氣又急又恨。

周圍人群對著的指指點點更甚，哪里呆得下去。

等宋弗的馬車走遠，立馬上了馬車，吩咐回府。

馬車往丞相府而去，但是半點不敢松氣，知道，真正的暴風雨，現在才剛剛開始。

無法想象，等回到府中，宋立衡回來知道這件事，將會面對什麼。

朱姨娘渾發抖。

馬車走遠，華容街響起討論聲，比剛剛大家在時，更為熱鬧。

晚意樓上。

陸涼川坐在窗邊，看著這一出鬧劇。

估著最多只需要半日，這件事便能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的目又挪向另外一邊，宋弗的馬車正緩緩的向著太子府駛去。

他第一次，如此看不一個人。

剛剛在華容街上，宋弗那些話說的肯定都是真的，若不然不可能讓朱姨娘吃癟。

但是他想不通，看到的宋弗聰慧自持，有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冷靜，為何會被一個姨娘耍得團團轉。

朱姨娘是有些腦子，口舌之利也有些本事，但他不認為朱姨娘是宋弗的對手。

在他看來，朱姨娘的智謀連宋弗的一都沒有。

若說宋弗是故意，他又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麼目的。

陸涼川看著宋弗的馬車走遠，直到消失不見，來了影一。

“丞相可知曉了華容街上發生的事？”

影一：“還不知道。”

陸涼川：“特別關注一下丞相府的消息，有任何異隨時稟報太子妃。”

“是。”

影一離開，陸涼川往椅子后躺下，抬頭向頭頂的天。

三月明。

天空中的白云，都染上了一層金的邊，半空中有幾只飛鳥掠過，一會便不見。

陸涼川的腦中，在想著宋弗。

和宋弗最親的關系，有三家。

丞相府。有了今日這一出，已經算是結了梁子。

宋弗扯開了丞相府的遮布，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丞相府都將被人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津津樂道。

雖然允許朱姨娘逾矩這件事，是丞相自己做給皇帝看的樣子，但不代表，他真的愿意丞相府為京城的笑話。

但宋弗做了。

手起刀落半點沒有拖泥帶水。

能看出來，對丞相府真的沒有任何意。

護國將軍府秦家。照理來說，若宋弗要做什麼，秦家會是非常好的助力，但是宋弗說送走就送走，沒有毫留，無比理智和果斷。

還有太子府。李元漼作為宋弗的夫婿，宋弗不在意李元漼寵誰，誆了李元漼劍南道的鐵礦，而且背著李元漼跟自己合作。

跟宋弗最親的三家，都被宋弗親手推遠。

那，他呢？

對于宋弗來說，又是什麼角？

“宋弗，你究竟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