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傲天端坐在白馬上,完全按照他們南玥的風俗,穿了一襲大紅喜袍,前戴著大紅花。赫連傲天的臉,今日也是容煥發,眉梢眼角飛揚著喜悅,角含著快樂至極的懶洋洋的笑意。
他的笑,那樣的炫目,明明是雨連綿的雨天,可是卻讓人覺到似乎有照進了他的心里。那種喜悅是由而外的,是發自心的,是幸福的。
一無法言喻的悲涼堵在口,令他近乎窒息,一顆心不覺地往深淵里沉下去,沉下去……
轎子漸漸地從窗前過去了,他依舊直直地凝視著。約看到一只素白的手掀開了轎簾,在雨聲雨意之中,那手是那樣白皙,猶如一道閃電,映亮了他的眼睛。他看到赫連傲天從馬上彎下去,清俊的臉近花轎的窗子,似乎在和轎中人說著什麼。
這種景,是那樣溫馨,又是那樣刺目。
夜無煙軀一震,似乎被一捧暴雨梨花針擊中,只覺得全的孔都似乎被刺得生痛,連心也惶然失措地一團,五臟六腑都作痛。
他站在窗前,過漫天的雨霧,一直凝視著那頂花轎,直到再也看不見。眼前只余一片蒙蒙雨霧。
鼓樂聲和喧鬧聲已經歸于沉寂,空的寂寞又開始啃噬著他每一寸軀和魂魄。
“主上,要不要去追?要不要在路上設置埋伏,將夫人搶回來?”一襲紫的葬花公子鐵飛揚走上前來,沉聲問道。
夜無煙搖首,淡淡說道:“不用去追,他們,還會回來的!”
他一字一句,沉痛地說道。
一滴雨珠,自屋檐淌落,摔落在地上,摔得碎骨,濺起四散的水花,聲音細微近乎無聲,可他的聽覺卻獨獨捕捉到了,只覺得心中痛意連綿。
送親的隊伍繞著緋城最繁華的街道走了一圈,最后出了城,前來送親的執禮大臣將他們送到了渝江岸邊,便告辭回宮去了。瑟瑟從轎中下來,便要隨了赫連傲天回蘭坊去接澈兒和青梅、紫迷。
兩人正待,就見岸邊的垂柳樹下,幾抹悉的人影飛速朝奔了過來。到了近前,看清是紫迷、青梅還有北斗和南星,后面還隨著素芷,沉魚也回來了,沖在最前面。
瑟瑟見到幾人,心中一喜,只是,清眸流轉一圈,并未看到澈兒,一顆心忍不住一沉。
“你們來了!澈兒呢?怎不見澈兒?”瑟瑟瞇眼冷聲問道。
紫迷看了一眼瑟瑟眸中那清冷的寒意,躊躇了一下,真的不敢將小公子被劫的消息告訴小姐。這四年來,親眼看到小姐為了澈兒每日里撕心裂肺地煎熬著,如若小姐知曉澈兒失蹤,心中會有多難啊!
瑟瑟一看紫迷吞吞吐吐的樣子,一顆心驀然向深淵里墜去,抑著心頭的抖,冷聲道:“澈兒到底怎麼了?快說!”
素芷走上前去,忽然屈膝跪在地上,凄然道:“主子,是素芷沒有保護好小公子,小公子被……被璿王帶走了!”
素芷看到瑟瑟凄婉的樣子,遂按照夜無煙的叮嚀說道。
瑟瑟聞言,間好似被重重一擊,著口,踉蹌著差點兒跌倒,所幸赫連傲天從后扶住了,穩住了搖搖墜的影。
夜無煙!
他竟然將澈兒劫走了!原本擔憂澈兒出了意外,滿心的焦慮擔憂和悲傷,一瞬間所有緒都化為憤怒。
夜無煙,他憑什麼劫澈兒!就因為要嫁人嗎?就算嫁給了別人,他也沒有任何資格劫走澈兒!澈兒是的孩子,是拼著命保護下來的孩子。這些年,們母子為了活下來,了多苦痛?而他,又為澈兒做了什麼?
澈兒就是的一切,他劫走了澈兒,等于是要了的命!
夜無煙,你何其狠心啊!
瑟瑟袖中的拳頭,緩緩地攥。膛間,被怒意膨脹,轉,連上的喜袍也不曾換下,便縱上馬,向緋城奔去。
要去璿王府,將的澈兒要回來!
赫連傲天見狀,也縱上馬,尾隨而去!他追上瑟瑟的馬兒,和瑟瑟并駕齊驅。
“你怎麼來了?你回去,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要手!”瑟瑟冷冷說道。
“瑟瑟,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讓我陪你,好嗎?我是你的夫君,雖然僅僅是名義上的,但是,我愿意為你盡一份責任。讓我也去,讓我為你討個公道,好嗎?”赫連傲天的聲音,沉沉地從細雨中傳了過來。
赫連傲天不是他的夫君,都要為盡一份責任,而他呢?
瑟瑟閉眸,良久睜開眼睛,清聲說道:“好!”
雨霧里,兩抹紅影向前方疾奔而去。
瑟瑟和赫連傲天在金總管的指引下,一步步向璿王府后園而去。自從四年前被夜無煙趕出王府后,這是瑟瑟第一次明正大地回來。
后園,依舊是清幽之地。穿過月亮門,繞過假山,走過小徑,來到新月湖畔。
湖中心的星星小島上,雕欄玉砌的亭子旁邊,靜坐著一抹月白影,在湖雨霧之中,格外的亮眼。
約約,有縹緲無依的簫聲,水一般緩緩流淌,著無法言語的郁結,縷縷不經意地飄來。不用想,也知這簫聲出自夜無煙的簫。
早有人引了小舟過來,金總管示意二人登船。小舟從田田蓮葉間穿行而過,不一會兒便到了星星小島上。
星星小島,便是那夜伊盈香生辰晚宴的所在地,白日里,瑟瑟不曾來過。此時一見,這里倒是風景獨好,有修竹花木,也有假山青石。幾株垂柳在如般的細雨中,輕輕搖曳著的枝條。
一株垂柳之下,夜無煙靜靜坐在湖畔巨石之上,手中執著簫,正在悠悠吹奏。
簫聲溫雅婉轉,如行云流水韻味天,似乎將所有的思念和意都蘊藏在這簫聲里,與天地間細雨的沙沙聲,織一首曼妙的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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