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就掛在天邊，朦朧而高遠，月華，傾瀉而下，和微茫的雪相輝映，照亮了來人的模樣，竟然是伊冷雪和侍玲瓏。們兩個俱是一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是趕了很久的路。

　玲瓏是夜無煙的侍，應當是認識這里看守皇陵的李將軍的，是以，看到那些兵士遙遙站在遠，并不曾前來阻止。

　伊冷雪著一襲素白的，黑發綰云髻，發髻上簪著一朵小小的白花。如此打扮，幾和漫山的白雪融為一。只一雙黑亮的眼睛，布滿了凄迷和哀傷，一步一步，踩著積雪，緩步走到了江瑟瑟的面前。

　瑟瑟起，兩個子在白雪皚皚中彼此對。

　臉一樣地蒼白，神一樣地凄愴，眸中的痛楚也一樣地深濃。

　們的哀傷，為的都是同一個男子。

　伊冷雪忽然俯，指在瑟瑟的琴弦上一劃，一片錚錚的清音響起，好似一陣玉飛濺，雜無章。起，冷冷說道：“《求凰》能讓你彈得如此哀怨，倒也是不易！”

　瑟瑟沒出聲，俯，抱起來擱在地上的瑤琴。

　“江瑟瑟，他真的不在了嗎？”伊冷雪一字一句地說道，的聲音聽上去很冷，以前，做祭司時，的聲音只是清冷，而如今，是冰冷，冷到了骨子里。然而，語氣卻不無悲戚，令人聽上去幾心碎。

　的眸從瑟瑟上，緩緩轉移到眼前那冰冷的墓碑上。著墓碑上那鐫刻著夜無煙名諱的字，怔怔地走了過去，在墓碑前，緩緩地站立。

　瑟瑟起，抱起瑤琴，淡淡地著伊冷雪，看到著墓碑，肩頭不斷地聳，似乎在無聲啜泣。原來，伊冷雪對于夜無煙，也是到了極致。

　玲瓏走到夜無煙的墓前，默默跪了下去，此刻，亦是淚流滿面。

　山野寂寂，靜靜的，沒有一聲響，只有冷月在天邊散發著幽遠的微芒。

　不知過了多久，瑟瑟才發現伊冷雪抱著夜無煙的墓碑，頭輕輕地垂了下來，就好似一朵花在上沉眠，一也不。

　瑟瑟心中一驚，伊冷雪不會以殉了吧？疾步走到伊冷雪邊，玲瓏也發現了伊冷雪的異狀，起，將抱著墓碑的手掰開，這才發現似是已經哭昏了過去，睫上，俱是點點淚珠。

　“外面冷，扶到屋中去吧！”瑟瑟淡淡說道。

　玲瓏點了點頭，扶起伊冷雪，將背到了瑟瑟所居住的屋。瑟瑟淡漠的神，讓玲瓏心極是復雜，幽幽說道：“你不傷心嗎？王爺他可是為了你，才會死的。”

　王爺為了這個子，四年來，沒有一天不是活在煎熬之中，而今，又為了死，而，竟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悲傷。

　瑟瑟抬眸，也覺得很奇怪，自從在靈堂上再次看到他的尸首，心中就不再那麼悲傷了。或許，在心底深，覺得，他沒死。可同時，似乎又覺得那是個奢，因為，如若他沒死，怎會至今還不出現？

　瑟瑟心底，其實是極矛盾的。聽了玲瓏的話，不知如何回答，起坐在木案前，將方才斷裂的那琴弦接好，調了調琴弦，又開始琴。今日，那首《求凰》還沒有奏完，不能讓他只聽半首曲子。

　琴聲若流水，訴不盡的滿腔愁。

　玲瓏低首，琴面上竟有著縷縷殷紅，這才注意到，瑟瑟的手指方才被斷弦割破，再次琴，指尖滴飛濺，染紅了琴面。就連琴音，似乎也帶了瀝瀝。

　“江瑟瑟，我不曾想到，你這麼快便再次琴！”伊冷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一幽怨，暗含著一得意。

　一曲而終，瑟瑟淡淡說道：“我只是要他聽一首完整的曲子。”

　“江瑟瑟，你為什麼不死？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可你，為什麼不死？你他嗎？”伊冷雪起，緩步走到瑟瑟面前，臉上淚痕已干，凄楚的神已經轉為憤恨。

　“為什麼，他要為你做這麼多？如果沒有你，他就不會死，而我，也總會等到他。可是，他死了，我的夢也就結束了。我為他做了那麼多，可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伊冷雪喃喃說道，神極是凄婉。

　玲瓏在一側，聞言，冷聲道：“你為王爺做什麼了？你陷害王爺的孩子，你嫁禍王爺所的子，你將王爺的消息送給莫尋歡，這就是你為王爺所做的一切嗎？當年在黑山崖上，你被吊在崖邊，這個主意也是你出的，就是為了嫁禍王妃。你在被莫尋歡劫走的當天，就已經和莫尋歡合作了，不是嗎？你要讓王爺一無所有敗名裂。這就是你的嗎？”

　“玲瓏，你……你……”伊冷雪指著玲瓏的臉，驚詫中帶著一了然，“你竟然一直都在監視我？”

　玲瓏凄然一笑道：“不錯，伊祭司，當年，你采了那朵雪蓮，救了王爺的命，也用那朵雪蓮救了我的命，我是激你的，所以，我一直很欽佩你，很維護你。可是，我從來不曾想到，你會變這樣子。所以，自從王妃跌下懸崖以后，我在你邊，就只是王爺所托，是監視你的！我是王爺的侍，我怎麼會背叛王爺呢？”

　伊冷雪忽然咯咯笑道：“你說的對，我怎麼會忘了，你是他的侍。我還以為，在那個王府里，你是唯一一個真正對我好的人。可是，為什麼，這一次，我從墨城回了北魯國，你還要跟著我？你不是應該回到他的邊嗎？”

　玲瓏悲憫地著伊冷雪道：“其實，就算你離開王府，回了北魯，王爺還是不放心你。他怕你再和莫尋歡合作，怕你沒有了利用價值被莫尋歡所殺。要我留在你邊，一是保護你，二也是為了能及時給王爺傳遞消息。”

　“他讓你保護我嗎？”伊冷雪喃喃自語道，“他不是很恨我，希我死嗎？他不是說，我企圖殺他的妻，殺他的孩兒，所以，早已和他恩仇相抵，再相見，就是仇敵了嗎？”

　“你是的恩人，如果有一可能，他不會讓你死，他希你能早日回頭，不要再做傷人傷己的事。”

　瑟瑟坐在琴案前，聽著伊冷雪和玲瓏的話，心中極是酸。尤其是伊冷雪復述夜無煙的那句話。他說，伊冷雪企圖殺他的妻，傷害他的孩兒，恩仇相抵。原來，他心中，始終是當自己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