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張嬸子半晌才回過神，嘆一句。

　“便宜，便宜是多錢？”宋老蔫兒想到關鍵的問題。

　“450元。”玉嬰說出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數字。

　當初纏著姥爺去找房主談價，電話里房子報出500時，都已經震驚了，想不到姥家順口還了一個450，還了。

　這年頭的錢，是真值錢。

　這個房子還是有些來歷的，那年代房子都是公有制，單位分房。

　這房子是房主有私產，所以調走也不用回原單位。

　只是時間長了做無主房，還是會充公的。那年頭人都實在，公家能分的房子，誰會花錢去買？

　就是房子再，也能忍。

　再說了，一個月幾十元的工資，養著一家人，月月空，誰家要是有存款，那簡直就是不得了的事。

　難得有人出價，房主也不敢要太高價。這錢就是白撿的，有多算多。

　兩家商量好，原房主的房契沒有帶走，留在老爺子手里。由老爺子的兒做公證，就把房子給易了。

　后來姥爺又去房產辦了新證。這就是那天爺倆個逛了大半天才回家的原因。

　也是姥爺對玉嬰格外寵，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在的手里。

　玉嬰覺得到，姥爺對就是無條件的寵。

　其實玉嬰姥姥對姥爺的力量一無所知。

　這個不起眼大半輩子跟鐘表打道的老頭，手里囤了很多絕版貨，拿出一個就價值連城。

　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好，一是鐘表，一是外孫。

　外孫要的，他給就行了，至于錢嘛，都是小事，能用錢解決的，他都不會掛在心上。

　這下一家人都坐不住了，有了新房子，這是天大的喜訊，雖然房子是姥爺的，可是給他們用也是一樣。

　一家人穿上服，前呼后涌去看房了。

　這些天盧旺香一直聽著宋家的靜，恨不能把耳朵割下來扔到宋家來。

　下午聽說馮校長找人來查門口攤床的事，把得意一回。

　抓個鄰居就跟人講，“我就說長遠不了吧？就他們家想發財，想翻？可下輩子吧！”

　鄰居都不聽這個，也沒人應的茬兒。

　晚上做飯時就一直摔摔打打，給宋家添堵。

　只是宋家人習慣了這瘋瘋顛顛的樣，沒有理會。

　這會兒突然見宋家人一起出門，當時心里就疑了，這黑天瞎火的去哪？

　猜著肯定是出了大事兒。一時心急，外套都沒穿，只穿了一件單秋，就悄悄跟上來。

　宋家人是人逢喜事，走得飛快。

　盧旺香不敢張揚，怕被發現，只能遠遠跟著。

　這十月的夜風，冷得刺骨，一邊抱著肩哆嗦，一邊暗罵，“真折騰人啊，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大半夜不睡覺，出來瞎逛。”

　就忘了，是自己跟蹤別人，沒人求來。

　走到17號門口，玉嬰把鑰匙拿給孟巧蓮。

　孟巧蓮激得手都不穩了，半天對不上鑰匙孔。

　“不急，慢點。”宋老蔫兒點了一火柴，給照亮兒。

　鎖開了，孟巧蓮摘下大鐵鎖頭，推開門，邁步進去。

　這片房子其實都是私產，所以不如廠礦的宿舍蓋得整齊。從外面看，門面并不大，可是進院子才會發現，院子足有宿舍房子的兩個深。

　里面的屋子也不大，只是簡單的一間屋，帶個廚房。

　“玉嬰，你說把攤子搬進院子嗎？”孟巧蓮轉問兒。

　“過幾天天寒地凍的，在院子里怎麼行。”玉嬰搖了搖頭。

　“那是把攤子擺進屋？”宋老蔫兒忙問。

　“那些孩子都怕麻煩，這麼跑進來，只怕不順腳直接就回家了。”玉嬰又搖頭。

　“那你的意思是？”宋玉橋看出來了，妹妹的小一抿，酒窩忽閃，這是又有什麼點子了。

　“爹，你找些人來，咱在院門口那里蓋門市房吧。”

　“蓋房？”宋老蔫兒眼睛長了，這孩子一出一出的，他有點跟不上節奏。剛竄掇姥爺買房，現在又讓他蓋房，他心里沒底兒了。

　“對，蓋個房開鋪子，讓我娘去扯個工商執照，以后馮校長想查也查不到我們。”玉嬰是想好了，無證經營這事不靠譜，想發家致富，就要穩，一步一步扎實走。

　“這房子也不是說蓋就蓋的。”宋老蔫兒慫了。

　其實家里房子這樣，他早就應該在院子里蓋個院心房，沒大的還有小的，分兩個兒子出去，也不至于委屈這樣。

　可這男人不主意，膽小，也沒有際能力，讓他蓋房，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爹，我們學校后面房子了，賣舊磚呢，十元讓拉好幾車，要不我們買點舊磚？”二哥靈機一說。

　“好啊，磚錢用不了多，咱家人也多，自己干就行了。”宋玉橋眼睛一亮。

　“買舊磚？能行嗎？再說這磚舊的，也不好用吧……”宋老蔫兒開始打退堂鼓。

　“行，就聽老二的。玉橋明天你請假，帶著老二去看磚，如果可行，直接買回來拉到這邊院子里。”孟巧蓮看出來了，男人指不上，只能自己做主。

　玉嬰等的就是這個。

　宋老蔫兒是好父親，也是好丈夫，可絕非做事業的人，太保守，膽小，所以也不能指著他帶著一家人往前走。

　玉嬰年齡還小，能力被限制，只能指大方向，作還要看哥哥們的。

　舊磚這事，滿意的。

　“要蓋房子就得快，這馬上要下雪了，到時天寒地凍的，地基都打不了。”三哥悶聲悶氣的說。

　“行了，反正期中考試結束了，明天你們都請假，除了老五和玉嬰去上學，別人都來干活，買磚的，挖地基的，咱不能等了，今年這房子必須蓋。”孟巧蓮果斷的說。

　“那我呢？”宋老蔫兒弱弱的問。

　“你請假，挖地基！”孟巧蓮一句話，宋老蔫兒聽話的點了點頭。

　“回家吧，這屋子里冷，別把玉嬰凍著。”孟巧蓮心里有數了，張羅著往家走。

　“明天我也挖地基，反正一天也就忙一中午一晚上。”張嬸子自告勇。

　一行人剛到院子里，突然聽隔壁一陣狗，接著就是鬼哭狼嚎的一陣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