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聞言,混沌的腦袋陡然劇烈疼痛,範嫻也意識到說錯話,把被子給傅染蓋好後起,“待會出去吃點,飯菜我讓陳媽熱著。”
“媽,”一條手臂出被子,“幫我找點冒藥吧,我有點不舒服。”
“你冒了?”範嫻打開床頭的燈,果然看到傅染兩邊臉頰通紅,探手一額頭,“不行,發燒了,快去醫院。”
“不用,吃點藥就好。”
溫度計一量,居然燒到了40°。
範嫻忙令司機連夜把傅染送到醫院。
又是驗又是掛水,範嫻心疼地坐在床邊一個勁自責,“我怎麽早點沒發現你發燒呢,都燒這樣了。”
“媽,我沒事的。”
“你們先回去吧,我掛完水睡一覺明天早上肯定沒事。”
範嫻讓同來的司機先送傅頌庭回去,vip病房有陪護床,傅染眼見執意,再加上確實虛弱,也就不再勉強。
喝口水躺回病床,眼睛盯著速度適中的點滴,抵抗力真是差,爬個33層樓梯居然都能冒發燒。
“小染,好點沒?幸好沒變肺炎,嚇死我。”
“媽,醫生喜歡嚇唬人。”
範嫻給傅染杯子裏倒滿熱水,拉張椅子坐到床邊,“好好的怎麽會高燒呢?”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給人一種毫無安全的恐慌,傅染咳嗽幾聲,“媽,我想吃橘子。”
“好,門口有水果店,我順便給你買點梨潤潤嚨。”
“嗯。”
傅染側個想睡會,腦袋越是疼意識卻越清醒,輾轉難眠,不小心扯到管的針頭,疼的嘶一聲坐直起。
人在生病時每個都會變得異常靈敏,聽到好像有門把被慢慢擰開的聲音,接著,是一陣悄然無息接近窒息的腳步聲,“媽?”
範嫻才出去5分鍾不到,難道回來了?
要麽就是查房的護士。
但並沒有人回答。
傅染想來是自己聽錯了,躺回床上,閉著眼睛想讓自己睡著。
耳邊有朦朧的窸窣聲,形容不上,睜開眼睛忽然看到一樣東西順著門口像遊魂般飄而來,嚇得口一窒,心差點蹦到嗓子眼,由於範嫻怕睡得不好臨走時把燈都關了,隻留一盞微弱的床頭燈。
傅染忙撐起,待東西飄近後定睛細看,才發現是個灰太狼氫氣球。
灰太狼大大的腦袋頂著天花板,尾部的紅線繩還在左右搖晃。
這景已經不能用驚悚來形容。
傅染手抹去前額的汗。視線隨著灰太狼氫氣球的尾繩而擺,抬起手猛地按響床頭警鈴。
沒多久,聽到護士走進來的腳步聲。
抬頭向點滴瓶,見還有大半瓶,“請問有事嗎?”
“你進來時看到門外有人嗎?”
護士疑地隨著傅染的視線向門口,“沒有啊。”
“幫我把針頭拔掉。”
“還有半瓶呢。”
“我有急事,快點。”傅染話語未落定,把被子掀至旁邊,兩條穿上了拖鞋。
護士拗不過,隻得上前幫把點滴針頭拔去。
匆忙往門口方向走去,由於高燒人還很虛弱,傅染扶住牆壁挪到走廊,除了偶爾來回走的幾名護士外,連個哪怕是病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傅染不死心,又順走廊找一圈。
“你還病著呢,不要命了是不是。”追出來的護士見站在樓道口吹風,“要有個好歹我們擔待得起嗎?”
“你真的沒見到有人進來,他經過護士臺帶著個氫氣球。”
“沒有沒有,趕回去。”
傅染被護士強行帶往病房,進門口的瞬間回頭了眼,難道真遇見鬼了?傅染的倒黴事遠遠不止這些,果然如所料,好的不靈壞的靈,自從mr公開寧肯不要宣傳儀式都不肯將就fu的消息後,半個月來一樁生意都沒談,明錚偶爾會給介紹,但除非塹堃自己部,否則去了也是白去,被mr嫌棄過還有誰敢用?
傅染邊開車邊想著事,雨刮揮出的水漬濺得老遠,前麵的街道朦朧而悠久,出神地聽著音樂,想的照片會不會真在別人手裏。
等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急踩住剎車,差點因來不及而撞上前麵等綠燈的車。
傅染驚魂未定,子綿綿躺在座椅。
此時正逢下班高峰期,再加上下雨,車流量比平常更為擁,黃燈過後準備提速,卻發現車子竟發不。
試了幾次未果,後麵喇叭聲一陣淹沒於一陣。
有人索探出腦袋,“怎麽回事會不會開車?”
傅染也不知哪裏出了問題,旁邊的道也是滿車,排在後麵的司機越發按捺不住,“我靠,占道不走啊,開不開啊?”
傅染推開車門,激烈的雨勢撲麵而來幾乎令睜不開眼,雨水流眼眶,疼的一個勁用手去抹。
來到車後,朝排在後麵的司機說聲對不起。
傅染試圖去推車,但一個人的力氣太小,四個車牢牢抓著地麵不肯鬆,後麵的車子見是車壞了隻得自認倒黴,罵了幾句後各憑本事別道,後麵的通因這一耽誤也開始擁堵。
線大浸水後耷在上,傅染全冰冷,覺涼意從腳底直躥至頭頂,靴子裏也進了水,牛仔著。
這樣不是辦法,想回車拖車。
傅染急急忙忙往前跑,卻腳底打重重栽在了地上,堅的馬路磕撞得直發懵,上半住手臂,兩隻手掌磨破了皮,能看到殷殷漬混汙濁的雨水中。
一輛輛車從旁邊經過,濺起的水漬毫不留撲向傅染。
狼狽至極。
黃褐水漬滿頭滿臉淌落,冷得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一輛小轎車經過,副駕駛座上的子滿目不屑,語氣鄙夷,“這麽年輕開奧迪,不是小三就是富二代,活該摔跤嚐嚐滋味。”
傅染抬起袖子往臉上抹去,盡管隻會越抹越髒。以前在尤家那麽窮連電瓶車都沒不起,還不至於有這樣仇富的心思,果然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枷鎖。
車子猛地加速,飛濺的髒水甚至潑到奧迪車的車頂上。
傅染站起,看到前方黃燈後閃了紅燈。
一輛黑馬仕版跑車炫目而來。
車窗閉,但毋庸置疑,整個迎安市隻有一輛,它屬於mr公司的掌權人。
傅染過深玻璃能看到坐在裏麵的人影,男人仿佛也扭過了頭,從他的角度出去,的狼狽和不堪如此清晰地暴在眼皮子底下,手掌和每一寸的疼痛都比不過他的袖手旁觀。
傅染覺眼眶很燙,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流淌出來,華麗奢華的跑車將他的人和心包裝在一個閉結實的空間,裏麵有舒適的暖氣,歐風的音樂……
杵在原地不。
紅燈一秒秒的過去,原本不耐煩等待的時間變得彌足珍貴。
十九八七……
跑車傳來轟鳴聲,準備提速。
黃燈。
綠燈。
傅染總算見識到名牌跑車行走時的優線條,看不到它一秒鍾的停頓,火球一般衝擊,如一道最快最厲的閃電。
下意識躲開衝過來的水漬。
但驟然一冷的還是避不開它的速度。
抬頭再看的時候,連尾燈的影子都找不到。
傅染咬牙關,眼角下來,淚水肆意湧出,原來在一個人最需要別人的時候,他的手離開,竟是一種毀滅的絕。
倚著車門,人慢慢又落在地。
路口通暢後很有車經過,聽到一陣剎車聲猛地停在耳邊。
傅染急忙抬頭,同時一道張的男音躥耳中,“小染,你這是怎麽了?”
睜開眼睛,視線模糊到看不清人影,明錚打了傘下車,把傘舉高至傅染頭頂,另一隻手拽住的胳膊,副駕駛座的羅聞櫻也下來幫忙,“怎麽淋這樣?”
“哥哥,我好冷。”傅染牙關打。
明錚掉西裝外套裹住肩膀,“車怎麽停在這?”
“壞了。”
“壞了你不會坐在車上打電話嗎?”明錚握住冰冷的手,“弄得像什麽樣子!”
羅聞櫻出紙巾給臉,見眼圈通紅知道哭過。
“謝謝。”
明錚環住肩膀把往自己的車那邊帶,羅聞櫻走過去拿掉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包,“我自己打車回去吧,你快送小染回家,我看可能要冒。”
“反正也順路,這天氣不好打車再說你喝了那麽多酒。”
“好吧。”羅聞櫻也不矯,隻是拉開後車座的門坐進去。
一首英文舞曲歡快地流淌在車,三人誰都不說話,傅染獨自收拾好緒也不想開口,索閉著眼睛休息。
羅家很快到了,待羅聞櫻下車進去後,明錚這才說道,“小染,到底怎麽了?”
“真的沒事。”
不想多說。
“佑回來後你很不對勁。”
傅染閉著的眼睛睜開,“跟他沒關係。”
見明錚不說話也不發車子,傅染這才悶悶開口,“我現在總算知道在一個人最落魄狼狽的時候,一隻出來的手有多麽重要,哪怕它沒有很大的力氣,不夠將他從困境中拉出來。”
明錚的神變得冷凝而捉不,他食指過薄,過後視鏡看到自己狹長的眼眸瞇道危險弧度,“小染,你後悔當初離開他?”
沒有立即開口,明錚以為在猶豫,“你想想你當初為什麽會離開他。”
也是。
傅染疲力盡地用手掌捂住臉,“我沒有後悔。”
“小染,你和佑相的那麽長時間,恐怕不僅僅是依賴那樣簡單,你喜歡他吧?”
傅染閉著眼睛靠向椅背,“我好累。”
“塹堃二期貸款一直撥不下來,我知道有人從中攪局,小染,如果哪天我們兩個真的鬥到你死我活,你幫誰?”
傅染還是那句話,“我誰都不幫。”
明錚發引擎,把車子開得很慢,路過茶店給傅染買了杯熱茶讓捧在手心裏,哭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說的話令他不由聯想到明佑,明錚眼睛落向前方的幽暗深,“小染,還記得你上次哭是什麽時候嗎?”
傅染忙用手掩飾地向眼睛,話語含糊,“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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