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一進宮中時，發現這里的防衛已森嚴了許多，幾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跟著領路的宦，一路疾步穿行進去，隨即來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靜謐非常。

　張靜一殿，卻見天啟皇帝端坐著，雙眉地擰起來，神很嚴峻，似低頭看著什麼。

　魏忠賢站在一旁，也是低垂著頭。

　那錦衛都指揮使田爾耕依拜在地上，一言不發。

　張靜一行禮道：“陛下……”

　天啟皇帝的臉依舊顯得有些蒼白，此時，他只抬頭看了張靜一一眼，卻沒有說話，繼續低頭。

　這一份份的供狀，可謂看的天啟皇帝目驚心。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

　朕的邊，居然有這樣的人。

　這是天啟皇帝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私藏軍械，私通建奴，毒害皇帝。

　這里頭，哪一件罪行，都是十惡不赦，足以抄家滅族了。

　天啟皇帝原本還有些不相信衛時春會做出這樣的事。

　在他看來，衛時春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可現在才知道，自己被他忠厚的外表給蒙蔽了。

　一想到如此，天啟皇帝便打了個寒，忍不住地想，這世上還有人可以信任嗎？

　這供狀里頭，個個都是簽字畫押，從證到人證，應有盡有。

　甚至包括了衛家管家的供詞。

　上頭簽字畫押，所說的是衛時春如何勾結這些商賈，私下里，又如何藏著軍械，還有河豚毒，又從哪里搜羅到。

　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天啟皇帝嘆道：“真是沒有想到啊。”

　“陛下，沒有想到什麼？”張靜一賤，很不合時宜的詢問。

　天啟皇帝怒道：“想不到衛時春膽大包天到這樣的地步，可恨，可恨！”

　連罵兩個可恨，而后將手上的供詞狠狠地摔在了案牘上，道：“張卿自己看吧。”

　接著便有小宦將供詞整理好，送到張靜一的面前。

　張靜一是極想從這些供詞之中，找到一些蛛馬跡的。

　比如彼此之間的口供有矛盾，又或者其他。

　卻發現，這口供幾乎沒有任何的問題。

　可以說是毫無瑕疵。

　以至于張靜一都懷疑人生了，莫非……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這衛時春當真是大大惡之徒？

　這般一想，便越發的覺得不可思議。

　終于，張靜一將供詞放下，道：“陛下……衛家歷代都為宮中信重，這些年來，也立過不的功勞，這樣的人……竟喪心病狂至此，卻是臣沒有想到的……不過……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單憑供詞，就認定一個伯爵大逆不道，這會不會有些不妥？”

　天啟皇帝冷笑道：“就是因為衛家的歷代祖先都是赤膽忠心之人，這衛時春才如此可恨。這案子如此之大，當然不可能只相信這些供詞，田爾耕，你命人……將這些人犯……統統押宮中來，朕要親審。”

　一聽天啟皇帝要親審，張靜一才松了口氣。

　田爾耕此時神奕奕，他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來了，立馬道：“是。”

　于是，田爾耕匆匆而去。

　此時，天啟皇帝緩緩地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口里道：“他竟還敢害朕，朕有哪一點對不起他們衛家的……愚蠢，實在愚蠢！”

　魏忠賢在旁連忙勸道：“陛下的子不好，還是不要怒才好。”

　天啟皇帝氣呼呼地道：“朕偏要怒如何？”

　魏忠賢：“……”

　天啟皇帝隨即駐足，又唏噓：“你說……為了錢，怎麼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朕已經給了他們衛家足夠的富貴了，卻還是貪婪無厭。”

　他一個人發火，魏忠賢反正不勸了。

　張靜一有了魏忠賢的前車之鑒，自然也不吭聲。

　天啟皇帝子確實還有一些虛弱，因而痛罵之后，忍不住咳嗽。

　天啟皇帝又是嘆息：“你們為何不做聲？”

　魏忠賢憋了一會兒，才道：“陛下圣明。”

　天啟皇帝便瞪著他：“……”

　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田爾耕總算是去而復返，他這一次領著周正剛來了。

　只是天啟皇帝不喜周正剛，便擺著冷臉，口里道：“欽犯都帶來了？”

　周正剛上前道：“陛下，都押來了。”

　“一個個帶上來。”天啟皇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