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走了,院子里的事自然由黎管事做主了。
當著外人的面,不好說宅之事,于是轉頭對孫郎中道,“有勞大夫了,我讓人送您出府。”
孫郎中連連帶頭,了把額頭上的汗。
他被丫鬟領著剛走到月門,就聽那丫鬟對著那倚在門邊的小廝打招呼,“順子?你怎麼在這兒?”
順子笑得一臉老實,“閑著沒事,聽說后院廚房這兒熱鬧,過來瞧瞧。這是要送出府麼?我剛好要回門房,替你把人送出去吧。”
小丫鬟笑道,“那敢好,省得我跑兒了。”
說完,轉便回去了。
順子盯著郎中,似笑非笑道,“走吧,孫郎中,我送你出府。”
孫郎中冷汗又冒了出來,子往旁邊躲了躲,“不必,不必,我自己走便好。”
順子呵呵一笑,低聲音道,“放心,你既沒有按照們吩咐地做,我也信守承諾,把看到你收銀子的事爛在肚子里。咱倆就只當不認識,你接著開你的醫館,我絕不對第二個人說起此事。”
孫郎中松了口氣,連聲應了。
“不過,若你下次還敢收昧良心的錢,做昧良心的事……”說話間,他徒手上了孫郎中的肩,看上去毫不費力,卻讓孫郎中疼得直接變了臉。
孫郎中疼得直氣,卻不敢大聲嚷嚷,只得小聲求饒道,“我我我記住了,這位小哥兒,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放過我,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順子得了保證,這才松開手,神淡然,“走吧,別磨蹭。”
孫郎中得了自由,眼珠一轉,立刻腳底抹油溜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順子回頭,往后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轉離去,消失在月門外。
——
月門,終于沒有了外人,黎管事宣布理結果,威嚴十足。
“鶯兒無故攀咬旁人,喧嘩鬧事,罰三個月月例!外加打掃茅廁一月!黃廚娘因貪吃壞東西,養病期間按曠工記!”
鶯兒聞言,張了張,又要辯解,被黎管事一個眼刀嚇退回去。
“若是再多話,再多打掃一個月茅廁!”
鶯兒撇了撇,頓時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黎管事滿意地哼了一聲,轉頭卻瞧見辛晴眨著大眼睛,正眼地瞅著。
“晴丫頭,你有話說?”
辛晴對著黎管事出個甜甜的笑,“黎嬸兒,是這樣的,先前我和鶯兒姐姐打了個賭,大伙兒眼睛都瞧見了。如今水落石出,晴兒想請黎嬸兒幫忙見證一下,讓鶯兒姐姐兌現賭約。”
圍觀的眾人頓時議論紛紛,有的甚至捂起了笑。
黎管事轉頭看了一圈眾人的反應,問道,“有這回事嗎?”
有人答,“是。”
鶯兒臉先是一白,后又漲紅,咬著下,又氣又地沖辛晴道,“我和姑姑已經了罰,你還要怎樣?別欺人太甚!”
“這怎麼能欺負人呢?”辛晴瞇著眼睛,笑容微冷,“若論欺負人,誰能有你們姑侄倆做得好呢?”
“事尚未查清,你就跑來找我干娘算賬,一碗菜湯全都砸腳下,把氣得差點暈倒,這不算欺負嗎?”
“你胡攀咬,拿我的命開玩笑,這不算欺負嗎?”
“再說,這賭約你可是自己親口應下的,鶯兒姐姐,愿賭服輸,大伙兒可都看著呢!可別因小失大,失了做人的信義——言而無信之人,以后誰還會敢打道呢?”
辛晴臉上笑著,目中冷,話中更滿含威脅。
鶯兒愕然,說不出話。
黎管事算是瞧明白了,心想,這黃廚娘姑侄倆向來不把放在眼里,今日剛好借東風,銼銼們的銳氣,省得們忘了,這廚房是誰說了算!
“鶯兒,既然你們之前說好的,那就愿賭服輸,履行賭約。趕的,別磨蹭!”
黎管事不耐的發了話,鶯兒再不甘,也只能了,磨磨蹭蹭往廚房走去。
咬著,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多雙眼睛在背后盯著瞧熱鬧,今兒若真是趴在地上飯渣,以后就沒臉再呆在這院子里了。
鶯兒想到這,突然一橫心,轉頭朝著辛晴跪下。
“晴兒妹妹,是我的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這次吧!”
辛晴趕避開子,不這一跪。
“鶯兒姐姐這是做什麼?我才十四,可不起你的大拜,姐姐是要折我的壽麼?”
“晴兒妹妹,是我糊涂,我鬼迷心竅,你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趴在地上飯,這、這我實在做不來……”鶯兒哭得梨花帶雨,淚水漣漣。
“鶯兒姐姐,你沖我干娘摔碗的氣勢哪兒去了呢?”辛晴冷笑一聲,“你欺負我也就算了,欺負我干娘,讓我如何能忍?”
說完,轉頭看向黎管事,求助道,“黎嬸兒,鶯兒姐姐似乎抹不開面兒,還要麻煩黎嬸兒幫幫了。”
黎管事早就不耐煩鶯兒在這哭哭啼啼了,轉頭對兩個婆子道,“你們去幫。”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上前不由分說,拉起鶯兒,往廚房門口一按。
一個按著鶯兒的肩膀和胳膊,另一個就用手抓起地上的碎爛土豆渣,往里塞。
鶯兒被糊了一帶泥的土豆,頓時嚎啕大哭,邊哭邊往外嘔,狼狽至極。
眾人嘖嘖出聲,看笑話的,惡心捂的,鬧哄哄的一片嗡嗡聲。
辛晴站在一旁,正暗道解氣,就見干娘被冬兒扶著從月門走來,臉顯然好了許多。
“干娘您怎麼來了,怎麼不多歇會兒?”辛晴趕迎了上去。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我怎麼歇得住。”林嬸子轉頭看著地上的鶯兒。
“你這……這是做什麼呀?”
“沒什麼,鶯兒姐姐跟我打了賭,如今正兌現賭約。”
林嬸子一臉不忍,“得饒人且饒人,還是算了吧。”
“干娘,您忘了剛才是怎麼對你的了嘛?”辛晴不甘心地嘟囔。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哪能跟個小年輕一般見識?冤家宜解不宜結,聽話,快去扶鶯兒起來,這事兒就翻篇了。”林嬸子拍了拍的手。
辛晴得了干娘的吩咐,只好走到黎管事,湊近小聲道,“黎嬸兒,這事兒就到這兒吧,今日勞煩黎嬸兒辛苦這大半日,晚飯我親自下廚,給黎嬸兒做幾個爽口的小菜。”
黎管事點了點頭,心道,這丫頭真是越看越順眼,懂分寸,知好歹,又會來事兒,還護短兒。
這林廚娘認了個干閨,可真認對了。
“行了,停吧!今兒就到這兒吧,大伙兒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
黎管事發了話,兩個婆子便停了手。
鶯兒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嘔,往外吐里的東西。
辛晴走出來,環視一圈眾人,最后低頭看向地上的鶯兒。
“經此一事,我想大家也都看出來了,我雖素日是個笑的,骨子里卻是個犯軸兒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休怪我咄咄人!”
“今后若誰再來找我干娘的麻煩,或是不把自個兒分的活兒扔到我干娘頭上,下次,我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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