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嫵聽著外頭還未斷絕的詢問聲,腦袋罕見地有些懵了。
喃喃自語著:“他們先前那麼排斥我,為何突然就接了?”
陸行章門閂的手頓了下,眼睛微斂,語氣松弛地答了句:“不是突然接,陸家表兄在前,方家兩兄弟在后,他們沒理由不相信。”
“況且只要價格足夠人,總有人愿意冒險一試。”
緩緩點頭,去廚房邊上整理藥材。
陸行章看著的背影,驀地問了句,“你給方二哥開的,是上次給我的藥丸嗎?”
“是啊,”孟嫵隨口回答,分藥的手頓了下,回過味來,偏頭著他,“還覺得我在害你?”
從兜里掏出一顆,分兩半,當著他的面吃下去,嘲弄地掃了他一眼。
陸行章微,回了書桌。
才吃過午飯,外面便有人早早造訪,孟嫵臨時將木桌和板凳支在門口,作為看診小攤。
陸行章照例抄書,耳邊時刻傳來孟嫵細心的問診聲。
“最近吃了什麼?”
“這里痛嗎?怎麼痛的?多久痛一次?”
有孩子哭鬧不止,不知從哪兒變出一顆糖來,塞在孩子里,笑瞇瞇地問:“是不是很甜?”
孟嫵游刃有余地應付著各種突發狀況,陸玉陸斐窩在陸行章邊,都看呆了。
看完排隊的病人,孟嫵長長地了個懶腰,舒展,緩解久坐的不適,開開心心地點著銅板。
一下午看了十來個病人,酬勞五十文到三錢不等,總計收一兩六錢,比得上陸行章一個月了。
“玉兒。”孟嫵招呼了聲,主走過去,分出四錢塞在陸玉的小袋子里,又撥出兩錢放在陸行章書桌上:“伙食費。”
陸行章目隨著看去,手指了下,這次沒有推開。
孟嫵探頭掃了眼他才抄了一半的書,冷諷著:“你這不行啊,怎麼一下午還這麼點?”
一說,陸玉陸斐也注意到。
陸斐好奇地發問:“二哥,你尋常這個點不是已經抄完兩頁了嗎?”
……
陸行章扭過頭,沒有回話,耳子卻有點窘迫地泛紅。
方才只顧著聽孟嫵診斷,分散了心神,回過神時已經蹉跎了大半時間。
“今日我掙得多,你干脆休息一天。”孟嫵倒是大方,沒想太多,拍拍陸行章的肩。
陸行章垂眉,放下筆,遲疑地問:“你……不討厭我?”
“討厭。”斬釘截鐵。
陸行章一愣。
孟嫵面淡然地繼續:“但我也對你們有責任,討厭你和照顧你們,不沖突。”
直截了當,坦磊落,眸子里毫無算計。
陸行章的目轉向手里還剩的一兩銀子,沒再糾結孟嫵的,淡淡道:“省著點花,今日這般收,恐怕一個月才有一次。”
“我能不知道嗎?誰天天生病啊。”孟嫵看傻子似的回復。
陸行章抿。
“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下午給村民看病,心中也盤算了下,雖然在鎮上租個鋪子暫時是癡心妄想,但去鎮上支個小攤子,看個頭疼腦熱,也不是不行。
陸行章看不的心想法,無意多問,冷淡地回答:“只要你不惹麻煩,我不會多管閑事。”
兩人現在就像達某種協議的合作伙伴,為了共同的目標暫時摒棄個人恩怨。
孟嫵鼻子里哼出一聲,把木桌和椅子歸位,抱起陸玉查看的脈象,面欣,陸玉現在的子好多了,這麼養下去,兩年后保準活蹦跳。
那邊陸斐還在陸行章邊,低聲對陸行章道:“二哥,大嫂之后不會再跑了吧?”
陸行章聞言過去,他也拿不準,但聽這意思,應該不會跑了。
自從孟嫵開門看病后,每日就忙了起來,上午采藥的時間延長了一倍,一方面要拿出去賣,一方面又要留一些自用。
背著背簍回家,正能趕上午飯,匆匆完午飯,跟著就要去分藥,一刻都不得停歇。
陸行章看蹲在地上,背影似乎瘦削了許多,忍不住斂眉發問:“你昨晚子時才睡吧?”
“嗯,稍微整理得晚了點。”
慣于做病歷,便花了點時間規整。
“子時才睡,卯時就起?這麼想死?”陸行章聲音沉了幾分。
孟嫵手停下,回頭瞪著陸行章,“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咒我?我想方設法給你們多掙點錢,反而要聽你說風涼話?”
陸行章抿,好心當作驢肝肺,哼了聲:“算我多。”
下午孟嫵去鎮上賣完藥回來,屋里已經有病人等著。
剛坐下,陸行章也帶著紙筆過來,在側面坐下。
孟嫵疑地掃過去,后者不為所,只鋪好了筆墨,屏息等著什麼。
“姓名,年紀。”孟嫵懶得理會他,例行詢問那村民。
村民一一報上來,陸行章的筆也跟著起來。
孟嫵問一句,村民答一句,陸行章記一句,還地記了孟嫵開的藥方。
藥方才開完,陸玉就小跑著去藥材收納估著劑量一一拿出來,經過孟嫵確認后包好遞給村民。
這麼通力合作下,孟嫵的效率高了不。
送走最后一個病人,孟嫵照例分了收,塞給陸玉一些,又給了陸斐幾個銅板零花,最后停在陸行章跟前。
先是推了五十文過去,想了想又加了十文,“多謝你幫我記錄。”
陸行章收起筆,自然地將六十文攏在手心,公事公辦地:“日后我給玉兒買藥,你的自己收著吧,以后你出去也要積蓄。”
“出去”自然是指孟嫵兩年后離開。
孟嫵挑眉,這陸行章還有點良心,沒有把吃干抹凈。
手指輕點著桌面,主開口和他商量:“村民往后會來得越來越,我打算去鎮上擺攤運氣。”
陸行章略微思忖,給出自己的建議:“鎮上大夫數不勝數,你既年輕又是個人,鎮上未必好做不如先在周邊村里積累聲譽,等有一定基礎再去鎮上發展。”
孟嫵垂眉思考,沉著:“你說的有道理,”停了下,接著又道:“但我還是準備去鎮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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