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趙桓后退了一步,煞有其事道:“怎麼,趙大人這是慫了?”
趙石巖臉瞬間漲紅。
按理來說,他本沒必要畏懼一個桿王爺,可是趙桓這幾日的勢頭實在是太盛了,他不得不投鼠忌。
趙桓背著手,直接坐在院落石桌旁,擺出一副看戲的架勢,悠悠調侃起來。
“開封府尹一職,統攬汴京行政,司法,民生要務,歷任府尹,多是由皇親國戚擔任。”
“你姓趙,自然也是咱老趙家的親戚,堂堂皇親國戚,淪為給臣佞黨跑的地步,真特麼丟人!”
殺人誅心!
趙石巖雖然只比趙桓大五歲,但論輩分,趙桓還要他一聲大伯。
開封府尹更是京中要職,但自從六賊之一的蔡京,向陛下倡議,搞了一出“君相平衡”戲碼。
沒想,陛下竟然稀里糊涂的答應了!
自崇寧三年,開封府尹就不值錢了,因為除了皇親國戚照常擔任府尹之外,六賊還會額外推舉一人,擔任開封府牧!
開封府牧,乃是正二品階,比六部侍郎的階都高,僅次于六部尚書。
凡大事,皆由開封府牧做主,趙石巖完全變了個陪襯,只能干些邊角料的活累活。
今日替高家搶人,竟要由他這個府尹出面,真是奇恥大辱!
“貫高俅之流,雖是臣佞黨,但王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吧?”
“王爺在艮岳得勢,卻不曾幫皇親國戚言半句,一句不同桃李混芳塵,令我等面盡失。”
“族人的背叛,才最是可恨!”
面對趙石巖的指責,趙桓卻大笑起來:“哈哈哈,彼此而已,王府落難時,也從未見族人出援手。”
“不過既然趙大人既然來了,何不借此機會,冰釋前嫌?”
“籌資大會,其中,趙大人恐怕心知肚明吧?”
“天下輿洶洶,宋、金開戰,已定局,趙大人何不順應天下大勢,棄暗投明?”
趙石巖眉頭鎖,他沒想到,趙桓膽子這麼大,竟然當眾策反他。
要知道,現在的開封府,早就了六賊的后院衙門。
只怕是不出一個時辰,趙桓這番話,就會傳六賊耳中。
趙石巖就算有心匡扶宗室,也絕不敢當眾表分毫。
“趙桓!你休得胡言語!”
“立刻把高馳出來,否則……”
不等趙石巖發難,趙桓已經搶先一步起,氣勢陡變。
“否則如何?!”
“難道整個趙家,就剩本王這一個骨頭了?爾等甘愿在佞黨膝下,搖尾乞憐,淪為鷹犬?”
“籌資大會余威尚在,天下義士的目,盡數聚焦定王府。”
“你帶兵氣勢洶洶的殺進王府,難道天下義士都是瞎子不?”
趙石巖臉驟變,他終于明白,趙桓策反是假,拖延時間是真!
幾乎是趙桓話音剛落,王府外就傳來陣陣喧鬧聲。
接著大門被再次撞開,各路義士,裹挾著京中百姓文人,紛紛涌王府。
聞訊趕來的陳釗,一眼就看出了局勢不妙,為了避免失去趙桓這個盟友,他故意躲在人群中,暗暗拱火。
“王爺剛奪頭魁,開封府就闖王府,究竟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趙石巖暗不妙,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憤怒的義士和文人,猶如浪一般涌了上來,五十個差人,轉眼就被人淹沒。
趙石巖大驚,連連呼喊:“莫要還手!”
“都給我穩住了,莫要還手,眾怒難犯!”
趙石巖都快把嚨喊破了,可惜這些差人,仗著有府牧撐腰,本不把這群老百姓放在眼里。
或是拳腳相加,或是以刀鞘撞擊。
這一還手不要,一個義士等于半個憤青,各種搬磚和板凳就招呼上去了。
場面瞬間失控,差人雖武藝高強,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
看著被打的頭破流,生死未卜的差人,趙石巖早已目瞪口呆。
等他看向趙桓,卻見趙桓站在石桌上,正跳著腳拱火。
“開封府差人,闖王府,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人,分明是公報私仇,替高家報復本王。”
“本王一人安危,不足掛齒,若是耽擱了與金人的大戰,豈不是釀大禍?”
趙桓直接把自己和宋金大戰綁在一起,三言兩語,威就蹭蹭往上竄。
現場的義士文人,怒不可遏。
“爾等敗類,竟敢對王爺不敬,分明是想搖國本!”
“給我打!”
“連王爺都敢,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開封府的差人又如何?軍來了,老子也敢揍!”
趙桓故作痛心疾首,大呼道:“大家都冷靜點,眾怒難犯,法不責眾……”
趙石巖氣的直嘬后槽牙,你這是在滅火,還是火上澆油?!
法不責眾?
一聽這話,眾人更是肆無忌憚,明明差人已經昏死過去,仍舊一陣拳打腳踢。
趙石巖哪里見過這種場面?臉早已煞白!
這……這便是籌資大會余威的恐怖之!?
十日之,余威散盡之前,誰敢對趙桓,便是這般下場。
難怪就連陛下,都要窩著火,等各路義士離京后,再與趙桓算賬。
就在趙石巖無計可施之際,一塊板磚奔著腦袋就飛了過來。
趙石巖大驚失,趕轉跑進前堂,生怕被憤怒的人群直接當場打死。
趙石巖躲在門后,看著五十個差人,被人群摘掉帽子,掉裳,拖著往外走,既是渾冒冷汗,心里又升起一異樣……
自六賊攬政,除陛下之外,所有皇親國戚,都要看六賊的臉行事。
而今……
趙桓這位皇長子,卻不懼佞環伺,逆流而上,這是何等的氣魄?
眼前這洶洶輿,更是令趙石巖激。
若是能借助趙桓之勢,興許能一腳把開封府牧踹開,重新由趙氏皇族執掌開封府!
那五十個差人被打的老娘都不認識,眼線等于被間接拔除了。
這對于趙石巖來說,無疑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王爺!王爺!你來!”
趙石巖半個子在門外,強忍興,不斷沖趙桓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