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突然想到什麼，“誒”了一聲，然后問：“要是你這種事被人出來放網上，算不算黑歷史啊？”

　這話一說出口，氣氛全無。

　容曜瞥了一眼，沒有回答這個明顯帶著調侃意味的問題。

　容曜起，朝手：“走吧。”

　程星下意識將手放到他掌心，任由他將自己拉起來。

　問：“去哪？”

　容曜回答：“既然都回學校了，你不想去后街逛逛？”

　程星立馬附和：“去去去！”

　后街是箴明中學南門外的一條街道，這一條街幾乎全是賣吃的。

　什麼薄皮小餛飩，益麻辣燙，煲仔飯、甜品店等等，應有盡有。

　這里，是學生們放學后的天堂。

　每天放學之后，這里總是滿了人，不學生都會想要吃點什麼。

　有些要上晚自習的學生，也會在這兒吃個晚飯，然后再回教室。

　程星也很喜歡來這里。

　讀書的時候，程家給的零花錢并不多，所以其實消費不起太貴的餐廳。像這樣便宜又好吃的食街，最適合。

　而且在這條街上，是絕對不會遇見妹妹程玥的。

　程玥嫌這里又吵又，還覺得這里賣的東西不干凈。像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的千金小姐，是不會自降價來這種地方的。

　所以程星就更喜歡來這里了。

　一開始，程星是沒想讓容曜跟一起來的，畢竟容曜也是個大爺，說他從小錦玉食也不過分。

　但經過幾次推有事不跟容曜一起回家后，容曜就不高興了，還懷疑程星有事瞞著。

　于是在一次程星不跟他一塊回家時，他沉著臉非要跟一起去，程星拗不過只好說了實話。

　本來以為容曜不會跟自己去的，結果容曜毫無芥，就這麼大喇喇跟著去吃路邊攤了。

　從此，這后街他倆都了常客。

　此時此刻，程星坐在小餛飩的攤位上，有些好奇問容曜：“你那時候到底懷疑我瞞了你什麼事啊？問你你也不說。”

　事過去這麼多年了，應該可以說了吧？

　容曜拿勺子的作一僵，有些不自在起來。

　程星現在不比當初十歲出頭，更更敏銳也更了解容曜了。

　見他這副樣子，看著他，大膽猜測：“你該不會懷疑我是談了吧？”

　容曜一口餛飩剛放進里，立馬就咳嗽起來。

　“咳咳咳……”

　程星趕拿紙巾和水給他遞過去：“你急什麼……快喝點水。”

　等容曜平復下來，程星看著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嘖嘖”兩聲，故意說道：“沒想到啊，你那時候居然這麼不信任我。我這麼一心向學的人，能早嗎？”

　容曜抿了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那時候還小，只是有些擔心你。”

　容曜沒敢說，雖然只是初中生，但是他早就知道什麼是喜歡了。

　他擔心喜歡上了別人，也擔心別人喜歡。

　“你們好……”正說著，一旁突然有小孩的聲音，“請問，是容曜哥哥和程星姐姐嗎？”

　兩人一起看過去，就見是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生。

　臉漲的通紅，看起來是鼓足了勇氣才來搭訕的。手里捧著一個本子，還拿了一支筆。

　見兩人都看著，說話都結了：“我……我……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

　一句完整的都說不出來，越是這樣看著越是著急。

　程星幫說了出來：“你是想讓我們給你簽名嗎？”

　小生一愣，隨即重重點頭。

　有些期待看著他們：“可、可以嗎？”

　“你的本子是純白紙張的繪畫本吧？”程星突然轉移了話題。

　小生點了點頭。

　程星微微一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不能給你簽名。”

　小生雖然并不意外這樣的結果，卻還是有些失落。

　“那、那打擾了，對……”小生剛想道歉離開，卻聽到程星說：

　“但是我可以改跟你合照，可以嗎？”

　小生“對不起”三個字頓時卡在了嚨里。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程星，都沒敢想合照的事！

　小生激得眼眶都有些發紅：“真的可以嗎？”

　程星輕輕一笑：“可以啊。不過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沒法代表容曜哦。”

　小生看向容曜，容曜回答：“抱歉，因為工作原因，我現在不能跟你單獨合照。”

　“沒關系的，能跟程星姐姐合照我也很開心了。”小生完全表示理解。

　容曜卻笑了下：“但是我們三個一起合照的話，還是可以的。”

　小生拍照的時候，覺得人都仿佛飄在空中。

　簡直不敢相信，居然可以坐在容曜和程星的中間，和他們一起拍了合照！

　拍完后，看著手機里的照片，覺手都要抖了。

　程星這時同商量：“這張照片，請你不要發在網上，可以嗎？”

　小生立即點頭答應：“你們放心，我不會發的，也不會說的！我、我是你們倆的，特別喜歡你們！”

　程星覺得小生怪可的，忍不住了的腦袋。

　小生走前，鼓起勇氣問程星：“程星姐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來給容曜哥哥做宣發啊？”

　程星聽得一愣，隨即撲哧笑出了聲。

　小孩也覺得自己說了傻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隨后說了“再見”小跑著離開了。

　容曜挑了挑眉，覺得這個小生可的。

　從后街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兩人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走著。

　經過一家文創店時，里面突然放起了一首老歌。

　歌手的嗓音沙啞又深，英文歌詞有一種直白的繾綣。

　程星突然開口：“其實我這次回來，除了想看看學校，還想告訴你我當初為什麼突然離開。”

　容曜要開口，程星卻搶先：“是我自己想要提前告訴你，我覺得，不用等到節目結束了。你心里有疑問，我不想讓你將它一直放在心里。”

　容曜便沒有說話，聽著程星繼續往下說。

　“你記不記得，高二那年暑假，有一周我總是不在家，跟你說去幫爸媽的朋友孩子補習去了？”

　容曜點頭：“記得。”

　那時他還因為程星總不在家，自己暗暗生悶氣了好幾天。

　“我一開始真的以為是爸媽故的兒子，他比我低一屆，小時候因意外導致雙殘疾，人也變得不朋友。我跟著爸媽和他們家吃過一次飯，爸媽跟我說對方不排斥我，他爸爸希我能去和他朋友，順便還能給他講題。”程星神平靜，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覺得他可憐的，就答應了。可是有一天我聽到父母聊天，才知道家里生意上有個項目出了問題，對方家里可以幫到我們。那個叔叔看中我，想讓我年以后就嫁給他兒子，以后就陪著他兒子上學。我爸媽覺得，如果這樣就能幫家里度過難關，是個好事。”

　容曜聽得拳頭都了。

　程星繼續說：“不過可能是我運氣還不算太差，家里的項目峰回路轉又沒事了。我那時候覺得，如果我還留在家里，也許下一次再有這種事我就逃不掉了。我太小了，又沒有任何的經濟能力，本反抗不了。那天，我媽的一個朋友來家里和聊天，正好說起要給自己兒子朋友，看得上眼的人都是從國外名校留學回來的。”

　說到這里，程星自己都沒察覺的聲音有微微的發抖。

　“那個阿姨走后，我找了個機會就提出要出國留學。我只跟他們說，以我的能力一定可以讀名校，等畢業回來了肯定前途會更好。本來我爸是不同意的，我就搬出那個阿姨，說那個阿姨喜歡的也都是出國留學的生，我去國外上學等回來只會更有競爭力。”

　程星說著，語氣里帶上了嫌惡：“聽到我這麼說，他們才搖了。后來我媽又問了好幾個富家太太，們都覺得出國深造比國好，而且他們的子也都是送出國的。他們最后同意了。我怕事會有變數，所以趕著那個暑假就把一切手續都辦好，匆匆忙忙就出了國。”

　而的妹妹程玥，原本也是要送出國的，是自己不樂意，生怕出國會吃苦，這才不了了之。

　容曜聽得眼底早已有怒氣翻騰。

　此刻，他們走到了一個人煙稀的巷子口。容曜一把扣住程星的手腕，將拉到暗。

　他著心里對程家夫妻的火氣，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有什麼用？”程星抬頭看著他，反問道，“你那會兒也小，容爺爺也沒有立場手我家的事。而且，我怕告訴你，你沖之下去找我爸媽對峙，反倒暴了我的意圖，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說完，程星輕聲道：“對不起，我那時候也不夠，理事只能看到眼前。我太慌張了，想到的只有逃，趕逃，逃得越遠越好。我承認，我那時候只想到了自己，沒有想過我這樣不辭而別會多麼傷你的心……等我想到的時候，我人已經在國外了。”

　程星話語里不由帶了幾分哽咽。

　“我……我想跟你解釋的，可是給你發微信，你沒有回我，我就不敢再聯系你了。我怕你不會原諒我，而我那時候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越拖越久，我就更加不敢聯系你了。”

　容曜聽得眼底發紅，他角抿，只覺得心臟一陣陣收。

　疼得厲害。

　程星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本來想過，一輩子不聯系算了，免得你看到我就不開心。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可能我這個人，本來就比較自私，所以我回來了……”

　沒等程星把話說完，容曜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了程星。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可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他本來以為，是程家夫婦想要兒讀國際名校，想要更有面子，也想要自抬價，所以送出國。只是他們本來就對程星沒什麼，又是自私涼薄的人，所以將程星送出國以后又不管不問。

　可真相卻是這樣……

　容曜覺得他應該是憤怒的，可是心口的憤怒被難以言說的心疼給掩埋。

　甚至，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像是突然間失聲了。

　他能做的，只有抱住，一點，再一點。

　他無法想象，程星當時是承著多大的恐懼和力。

　到了國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又該多麼的孤獨和害怕。

　那時候甚至還沒滿十七歲。

　而他居然還因為賭氣，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讓以為自己要和絕，從此不再往來。

　可從小到大邊幾乎只有他一個朋友。

　沒有別的人可以傾訴，也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

　而他也最清楚，為什麼邊沒有別的好朋友。

　因為他從小就是個霸道的人，他時就已經懵懵懂懂明白了自己的占有，他不希邊有別的人。

　他希他是永遠的第一位。

　是他一手養了程星不會與其他人深的習慣。

　也是他，幾乎霸占了程星所有的閑暇時間。

　可程星，明明是個最容易討人喜歡的孩子。

　和他分別七年，來到這個節目，不就輕而易舉和所有人為朋友了麼？

　造七年艱難的人里，也有他。

　“你說你自私，其實真正自私的人是我……”容曜終于開口，他聲音啞得厲害，藏著莫大的痛苦，“我后悔了，當初我就應該馬上去找你，不該跟你賭氣。”

　他后悔了，悔不當初，悔得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