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看了姜棠一眼,面為難。
這會兒永寧侯他們還沒回來,除了陸錦瑤,其他幾房的大娘子都在。
韓氏端過碗,“母親,先喝點粥墊墊吧。”
鄭氏氣若游道:“我不,拿走。”
韓氏坐在床邊,“這是現熬的粥,聞著可香了,您嘗嘗。”
鄭氏依舊不。
許氏和云氏立在一旁,像兩塊木頭,韓氏使了個眼,這倆人齊齊搖了搖頭。
以往侍疾也是丫鬟伺候,本不用們做什麼,們哪里會伺候人。
韓氏又把碗放了回去,“都出去吧,一群人在這兒悶得慌。”
中午用過飯,興許現在不。
姜棠跟著出去,到門口,道:“大娘子,要不讓奴婢試試。”
韓氏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實在不吃就算了,中午才用過飯,不吃就再等等。”
姜棠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姜棠端著托盤悄悄進去,把粥放到小桌子上,咸鴨蛋的蛋黃一點點拌在粥里,又撒上蝦皮,然后端著碗蹲在床邊。
“夫人,這個咸鴨蛋是紅泥腌的,一顆顆挑細選的好鴨蛋,煮之后輕輕一嗑,里面的油就流出來了。不是沙沙的口,而是綿的,看著就好吃。還有這個蝦皮子,是東邊漁民曬的,都是小蝦,最是鮮,拌著……”
鄭氏忍無可忍道:“出去!”
姜棠把沒說完的話說完,“……粥吃最香了。”
鄭氏子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枕頭洇一大片。
抿了抿,手把眼淚干凈,這才慢慢支著子坐起來,“他哪里會想著我……回來還不到一個月,就又走了。”
這話本不該跟姜棠一個丫鬟說,但鄭氏不知道和誰說。
以前同永寧侯說過,但他說男兒志在四方,為國效力別人還不得呢。永寧侯以顧見山為榮,覺得五個兒子中,顧見山最像他。
本不在乎他吃了多苦。
同韓氏他們更說不得,這幾個兒子里,最出息的就是顧見山,所有人都不得一碗水端平,又怎會會為子擔驚怕的心思。
兒媳只是兒媳,孝順只是上說說罷了。
丫鬟們也說不得,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才,兩個兒早已經嫁人了,一個遠嫁,一個雖在盛京,但不常見面。
今年過年顧見山沒回來,去年也沒有。
春節那會兒走親戚,開始是高高興興的,后來就總想起來遠在西北的子,想的次數多了,就宿地睡不著覺。
鄭氏知道自己因為什麼病,可不能和別人說。
是永寧侯的夫人,是顧見山的母親,不能有毫怨言,這種話要讓外人聽見,只會扯顧見山的后。
顧見舟去滇南,頂多是苦一點累一點,那顧見山呢。
鄭氏苦笑道:“再回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姜棠垂下眸子,一字一頓道:“夫人,五公子去西北,不單單是為了朝,他護著的,也不單單是朝百姓。”
心中有想守護的人,才能那般無私無畏。
鄭氏微微張著,像是在出神想什麼,這一刻,在姜棠眼里,鄭氏不是什麼侯夫人,只是為孩子擔心的母親。
姜棠趕舀了一勺粥,“啊——”
鄭氏低頭看了眼點綴著橙白的小蝦米還有黃澄澄的鴨蛋黃的粥,就像姜棠說的一樣,看著就好吃。
何時讓人這麼哄著吃過飯,只有稚才這樣。
鄭氏的幾個孩子,都沒這般過。
姜棠道:“嘗一口吧,肯定好吃。”
鄭氏看著姜棠的臉,曾從這個角度看過永寧侯,那張老臉……看著就堵心。
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看著看著,鄭氏就吃了一口。
等喝了大半碗粥,姜棠用帕子給鄭氏了,“夫人,奴婢知道您念著五公子,五公子也念著您呢。您好好的,等著五公子回來。”
道理鄭氏都明白,就是不想聽罷了,“你出去吧。”
姜棠哎了一聲,收起碗筷,“奴婢告退。”
出屋里出來,姜棠又把門帶上了。
韓氏看碗空了,遂放下心,“好了,你下去吧,小廚房備著飯菜。”
能用下飯就是好事,吃好喝好,慢慢人就好了。
傍晚永寧侯回來,看了鄭氏之后又出來了,顧見舟下職后立馬去了正院,但鄭氏不見人。
永寧侯在屋外走了幾步,“都回去吧。”
顧見舟:“母親是因為我才……”
他想多守一會兒。
永寧侯道:“你是廚子還是大夫,這里用得著你,說什麼是因為你,說話要過腦子,難道你想給侯府招禍?”
這種話絕對不能說。
顧見舟執拗道:“那我等母親用過藥再回去。”
永寧侯對顧見舟還是滿意的,就是子淳厚,未經過打磨。顧見山都比他穩重的多,他一生戎馬天下,幸好有人繼承缽。
“罷了,你想守著就守著吧。”
顧見舟守到了半夜,回去的時候其他丫鬟都已經回去了,就白薇在門口守著,“四爺,大娘子已經睡下了,您可用了飯,小廚房溫著包子和粥……”
顧見舟:“我不,你下去吧。”
他推開門進屋,屋里亮著一盞燭燈,燭火一閃一閃的,他走到床邊坐下,陸錦瑤的睡得很踏實。他不知道當初接著餅干的功勞請命去滇南是對是錯,若不去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到現在,他才明白,當初五弟離開時,都承了什麼,那時顧見山才多大。
次日一早,陸錦瑤為顧見舟收拾東西,打算讓竹和箐湘跟著顧見舟去滇南,雖然平日顧見舟用不著丫鬟伺候,但有丫鬟跟著能方便得多。
竹行事穩妥,箐湘略通醫,現在有陳嬤嬤,暫時用不著箐湘,其余人,跟守在宴幾堂。
鄭氏病了,但顧見舟是非走不可。
原本就因為離開的事弄得誰心里都不好,現在鄭氏一病,更不好。顧見舟覺得自己為人子未能盡孝,為人夫不能為之遮風擋雨。
若是以前,這些心事肯定逃不掉陸錦瑤的眼睛,如今,顧見舟學會了藏。
給顧見舟收拾了一些路上帶的東西,陸錦瑤道:“去正院吧。”
陸錦瑤以為,鄭氏能吃下飯就沒事了,卻不想晨起時鄭氏突然高熱,昏迷不醒。
在外請了府醫無計可施,最后永寧侯拿著自己的腰牌去宮中請太醫。
宮中來的是李太醫,陸錦瑤曾有幸見過一次。
診過脈后,永寧侯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太醫道:“像是熱癥,卻又不是,倒好像是被什麼東西魘住了,尊夫人近來可了什麼刺激?”
永寧侯看了眼床上的鄭氏,臉一陣紅一陣白,頭發被汗打了個,里一直喊著顧見山的名字。
“未曾什麼刺激。”
李太醫道:“那先開些驚鎮定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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