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大鬧一場

雷正德家在新街口住，幾個人坐上了電車。

林舒多有些擔心，生怕自己哥哥在雷家吃了虧。

寧蘋是懵懵的，在那里皺著眉頭，絞著手指頭小聲叨叨：“早知道我怎麼也得攔住他了，萬一出事了呢。”

陸殿卿安靜地站在一旁，面無表地平視車窗外——他沒座位，只能站著。

坐著的林舒抬臉瞥了他一眼。

他便忙垂下眼來：“嗯？”

林舒已經沒了之前的惱火，現在是完全理智的林舒了：“陸殿卿，我哥才回來，上還帶著……事。”

不好說犯了事從鄉下逃回來的，只好含蓄一些。

陸殿卿心領神會：“你是怕他這個時候進去，會出事？”

林舒點頭：“是啊……萬一出什麼事，你說怎麼辦？他進去肯定就出不來了，而且鬧大了，還不一定怎麼著，他的況和一般人不一樣。”

陸殿卿：“我家和雷家是世，經常來往，我可以勸說雷爺爺雷叔叔，至于正德，我相信他并不會為難你二哥。”

林舒：“你相信？你憑什麼相信？”

陸殿卿：“憑我和他相識多年，他也許子躁做事不穩，但依我對他的了解，他就算被打了，也絕對不會驚公安局。”

林舒哼笑了聲：“你信，我可不信。”

陸殿卿：“就算已經進了公安局，我們也可以把這件事說是一個誤會，如果已經報案，我會用所有的資源來理好這件事。”

林舒聽他這麼說，便略松了口氣，

他平時雖然沉默寡言，但其實該說的話，一句話都不會，曾在幾次關鍵時候變不驚，力挽狂瀾化險為夷，之后從商，參與的幾起大宗工業機械國際采購，都憑仗強大的談判能力，為國家節省了大筆外匯。

當下便笑了，抬眸看著他：“陸殿卿，我相信你擁有足夠理這件事的能力和資源，現在，請你發揮所長吧。”

陸殿卿聽到這話，垂眸看著，目落在過于修長濃的睫上。

那睫在隨著的笑。

他眸轉深，別過眼睛去，說出口的聲音卻沒有一波瀾：“放心，你二哥不會有事。”

這下子，林舒便沒什麼擔憂的了。

陸殿卿是值得信任的，事實上在他后來十幾年的職業生涯中，再艱難的任務，他總是能不辱使命。

便抿出一些笑來：“陸殿卿，我對你激不盡。”

陸殿卿微微垂著眼睛，距離太近，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仰臉笑著的樣子。

甚至仿佛有一輕淡的馨香撲鼻而來。

陸殿卿挪開視線，淡聲道：“你不必激我，如你剛才所說，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也是我多事了。”

林舒：“這倒也不能全怪你，反正無論如何，雷正德那人就是這子了。”

陸殿卿：“你二哥的事，可以寫申訴信，我可以幫你問中組部的朋友。”

林舒：“那倒是不用了。我已經寫了申訴信，不過現在寫信的很多，只能慢慢等了。”

陸殿卿頷首。

林舒又道：“對了，謝謝你送給我的高中教材，我現在沒事看看，頓時覺得自己文化水平提高了。”

陸殿卿：“不用客氣，本來也沒什麼用，你拿去能盡其用，也是好事。”

林舒：“這是你以前用過的吧，我看你還做了一些筆記。”

陸殿卿淡淡地道：“是。”

林舒其實還想和他套套近乎多說句話，多和他搞好關系對自己將來還是有好的。

關鍵是他現在對自己有些愧疚，這是可以充分利用發掘昔日所剩無幾友的時候。

可誰知道，剛醞釀著再找一個話題，那邊竟然有一個人下車了，陸殿卿便道：“我先坐下了。”

林舒：“哦，好。”

于是他便走過去坐下來。

座位距離隔著過道，肯定不適合探頭說話。

林舒只好算了。

心里琢磨著這件事，有陸殿卿作保，覺得自己二哥的事應該保住了，就算萬一真進去了，看來陸殿卿也會管到底了。

他們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很有些人脈資源。

林舒想著這些，倒是覺得這如意算盤也算不錯。

最后下意識瞥了一眼那個方向的陸殿卿。

或許是從單位回來的緣故，他著比往常越發整肅嚴謹。一淺灰西裝，筆熨帖，這將他的形襯得拔修長，和這公車的擁格格不，以至于周圍好幾個都在悄悄看他。

不過他卻是視若無睹，淺淡的瞳仁目視前方，理智冷靜，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林舒緩慢地收回目，想著有些人還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松了這口氣后，甚至開始有心看看窗外風景了，指著外面的街道說：“寧蘋你看，那就是報國寺，咱馬上要到了。”

寧蘋不懂什麼報國寺，不過還是仿佛很懂地點頭：“喔，原來這是報國寺。”

林舒：“馬上到了，我們趕下車。”

那邊，陸殿卿也起了，和們一起下車。

下車后，陸殿卿便帶著們趕過去雷家，進去胡同后，路過一，林舒往里面看了一眼，這房子還殘存著封條，已經被撕掉了。

林舒便隨口問：“這房子以前是封著嗎？”

陸殿卿聽到問，看了一眼：“對，這是我家，我十二歲之前都住在這里。以前封了，現在政策落實，要還回來了。”

林舒當然知道這些的，他家院子大的，家里還有一棵老香椿樹，香椿樹越來發芽越早，別家是谷雨時候才能摘香椿芽，他家這個百年以上老樹，過了春分就能摘，而且能摘三四茬。

所以胡每每便會把香椿芽兒分給大家伙嘗嘗鮮。

味道確實不錯，林舒特別喜歡。

林舒：“那真不錯，你馬上要搬這里住是吧？”

陸殿卿：“對。”

這麼說話間，雷家已經到了，他們兩家都是一個胡同，不過質不一樣，陸家是自己的私產，雷家是政策落實給雷家老爺子住的房子，是北京房管所的。

一到了雷家大門前，就見大門開著，里面可以聽到吵架的聲兒，聽那聲響，好像是雷正德和他媽沈明芳吵吵。

沈明芳氣得那聲兒都變調了：“平時我數落兒你幾句，你就嫌絮叨，現在倒是好，上趕著讓人家打，人家打到家門來了你還護著，白養活你這兒子，瞧你那窩囊樣兒，還能有點出息不！”

雷正德倔著子在那里死扛：“媽，怎麼上趕著讓人打呢，那不是遇到不懂事的了嗎，再說我也沒看清，人家蒙著臉，我哪知道是誰，也不能就這麼把屎盆子往舒哥哥頭上扣吧，到時候你去公安局，人家還說你冤枉人呢！”

林舒一聽，這意思是哥本沒臉，所以不會因為這個遭殃？

當下頓時松了口氣，想著自己哥哥還是有些腦子的，自己竟然白白擔心了。

旁邊陸殿卿自然也聽到了，示意往回退，也就隨著他退出大門。

陸殿卿略靠近了，俯首，低聲音說：“你哥哥的事就不用提了。你和正德的事，如果你不想，現在可以說清楚，我陪你進去一起說。”

他聲音輕而沉，就在耳邊。

林舒猶豫了下：“我想說清楚，以后徹底掰了，不要牽扯了。”

關鍵還有那二百多塊錢，可以趁著陸殿卿幫忙，一起要回來。

陸殿卿著，溫聲說：“好。”

誰知道說著這話，突然聽到里面兩個人吵吵起來了，那沈明芳大聲嚷嚷著道：“我呸，他算哪門子大舅子，他家妹子早鉆了你被窩，現在倒是在咱們跟前張狂了，娶進門這是咱地道，不娶進門你看擱哪兒哭去？你倒好，跟我在這里跌份，丟人現眼，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不爭氣的兒子，為了個人你跟我在這里鬧騰！”

林舒本來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聽到這話，頓時冷笑一聲。

看了眼陸殿卿：“陸殿卿，瞧見了，這就是雷家門，你現在明白了吧。”

陸殿卿眸本已轉冷，聽這話，道：“林舒，我先去——”

他話還沒說完，林舒已經徑自進去了。

寧蘋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一跺腳：“你們別欺負我姐啊！”

說著趕跟進去。

而院子里，雷正德鼻青臉腫鼻子那里還帶著，他就那麼惱著在那里和他媽杠，旁邊他姐雷正惠提著熱巾就要給他包扎，沈明芳正惱恨地絮叨。

突然間，林舒進來了。

雷正德一看到林舒，便吱哇起來：“舒，你可來了，快，咱們把這事說清楚，你二哥沒來是吧，打我的不是你二哥是吧！”

林舒：“管他是誰打的你，誰打了你誰就是我親哥！”

雷正德：“舒？”

林舒：“怎麼，不該揍嗎？揍你算輕的了，我和你清清白白，你倒是傳話，誣賴我和你睡？沒影的事兒你也敢編，你臉被狗啃了？”

雷正德臉鐵青，拼命給林舒使眼：“舒，你別說這種惱話，你把事給我，你就是害！”

林舒已經不想搭理這個了，這個人腦子有病。

轉向沈明芳：“阿姨，剛才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什麼睡不睡的，我們雖然窮，可我們不像您，見識多，知道八大胡同門往哪兒開。我和你兒子可是清清白白的，他為了讓我嫁給他，可真是編瞎話編上癮了，就這麼給我潑臟水，阿姨你可得好好管，不然出去丟人現眼，被人家揍了也是活該！”

沈明芳頓時氣得兩眼冒煙，什麼做知道八大胡同門往哪兒開，有這樣說話的嗎？

當下恨聲冷笑：“你在這里撒野，你怎麼進我家門的？哪里的花子，誰讓你進來的？”

這時，清沉的聲線陡然切：“阿姨，是我的朋友，是我帶過來拜訪的。”

沈明芳猛地看過去，就看到了陸殿卿，年輕拔的陸殿卿面上無波無瀾，卻不容忽視。

沈明芳想起自己剛才的失態，臉也有些黑：“殿卿，你怎麼來了？”

陸家的面子，們家還是要看的。

陸殿卿長而立，不不卑，疏冷客氣：“阿姨，既然已經分手了，那就好聚好散，正德傳出那樣的謠言，希當面說清楚，姑娘家的清白也不是那樣被隨意污蔑的。”

他略頓，著沈明芳道：“當年是我介紹了和正德認識，今天因此遇到麻煩，那我就不會坐視不管。”

沈明芳：“殿卿，你這是——”

話沒說完，旁邊的雷正惠卻是氣不過，陸殿卿也算是和一起長大的，怎麼也沒想到陸殿卿竟然替林舒撐腰！

當下道：“這時候說什麼清白，在早和正德回來探親時候，是誰在我弟懷里被我弟摟著啊，這也好意思說清白！殿卿，你還是先問清楚再替說清白！”

林舒一個冷笑：“瞧你這一的爐灰渣，好好的大姑娘，怎麼這個味兒！你媽打小拿戒子給你呢吧！”

雷正惠一聽，也是氣得夠嗆：“你算什麼玩意兒你說我？”

林舒不理這個茬，直接轉向雷正德：“雷正德，你媽你姐怎麼說我，你聽到了嗎？”

雷正德抹了一把臉上的：“舒，你別惱，你消消氣，你聽我解釋，走，我們找個地兒慢慢——”

林舒卻是上前劈頭一掌，“啪”地一聲打在了雷正德臉上。

雷正德一懵：“舒？！”

沈明芳猛地見自己兒子挨打，也顧不上陸殿卿了，撲過去就要打林舒：“沒天理了，你們有完沒完？你當我們雷家是好欺負的？”

陸殿卿卻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沈明芳。

沈明芳被陸殿卿絆住，幾乎不敢置信，惱了：“殿卿，你瞧瞧那樣子，還打人，你還護著？！”

陸殿卿聲音泛冷：“阿姨，這是他們年輕一輩的事，您還是別手了，要鬧的話，先讓他們把話說清楚，不然真打起來，那就是雷家欺凌弱，實在不行，我們公安局過來主持公道好了。”

欺凌弱？沈明芳氣急敗壞：“殿卿，你瞧瞧這兒有弱嗎？殿卿，你竟然幫？”

正說著，就聽旁邊寧蘋大吼：“不許打俺姐！”

里喊著這個，人卻直接沖雷正惠而去，腦袋撞雷正惠的肚子，直接把雷正惠撞個倒仰，雷正惠尖一聲。

沈明芳氣得差點跺腳，這是反了！

林舒抬手又是一掌，之后著雷正德，冷笑一聲：“雷正德，我x你八輩祖宗！”

說完，拽著旁邊的寧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