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們一起牽著手,過高考這道門檻,去選擇自己的人生吧。小林老師在大學里等你們,我們不見不散。”
說完這些,便走出了教室,走出教室的時候,眼角潤的余看到,教室里好多學生都在流著淚鼓掌。
低著頭往外走,走出老遠后,又回頭看了一眼那紅磚房的老教室。
對有足夠的把握,相信自己一定能踏大學的校門。
這堂英語課,應該是在這學校最后一節課了。
看著那老教室,看著那里面的學生們,突然激起來。
應該激他們,陪著自己走完了這一段決定勝負的路。
周日那天,林舒來到了陸崇禮的單位,找到了莊助理,就在前幾天,莊助理提到讓周日過來一趟。
到了后,莊助理先給一個信封:“這是殿卿的工資。”
林舒謝過后,接過來了。
林舒笑著說:“父親他今天是不是很忙?”
莊助理點頭:“是,在開一個重要會議,不過林同志,有點事,你跟著我過來這邊。”
林舒便跟著莊助理過去了另外一個辦公室,那間辦公室很安靜,沒什麼人。
之后,莊助理便開始拿起旁邊的手搖電話機,開始撥電話。
林舒開始還有些疑,后來突然明白了,他在撥越洋電話——
那就是,陸殿卿?
已經四個月沒見陸殿卿了,這四個月里林舒忙著學習,以至于沒有太多時間傷風悲月去想念,但是晚上時候,夜深人靜,難免心里牽掛著。
他也給自己來過信,不過那信明顯拖延了很久,也就不指了。
打電話的話,電話局排長隊,而且國際長途很難連接,基本放棄了。
現在,有機會和他說上話嗎?
這時候,電話已經開始接到接線員進行轉接,莊助理笑道:“林同志,我們接下來是要接通殿卿的電話,你想想要說什麼。”
林舒一下子竟然有些提心了,要說什麼?
腦子里竟然有些空白,想說想他了,合適嗎?還是得說點重要的?
這麼想著的時候,電話竟然已經接通了,莊助理簡單地說了幾句后,就把電話遞給了林舒:“林同志,你們說吧,我有事,先出去下。”
一時莊助理出去了,門關了,林舒著電話筒。
電話那頭是陸殿卿的聲音:“林舒?”
林舒聽著他的聲音,鼻子竟然有些發酸,可是不知為何,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這人怎麼這樣,打個電話,得那麼生分,不知道的還以為不認識呢!”
電話那頭的陸殿卿默了下,之后便低笑出聲:“還知道埋怨我,看來氣神都好的。”
過電磁傳來的笑聲醇厚溫暖,的心便的,低聲說:“你還笑,你還笑,自己出國了,也不知道我多想你,還笑得高興的!”
陸殿卿便收斂了笑,聲音也轉低:“我當然想你,每天都想你,有時候太忙了,白天顧不上想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想你。”
林舒看了看門外,莊助理應該聽不到吧?
便抿笑著說:“算了還是別說這個了,萬一讓人聽到呢。”
陸殿卿:“你明天參加考試是嗎?”
林舒:“嗯,是。”
陸殿卿:“你實力足夠,放心就是了,只要能發揮出水平了,一定能考上。”
林舒聽著,忍不住笑。
其實這種話,別人也會說,沒什麼出奇的,不過聽到大洋彼岸他的聲音,聽到他這麼說,便覺得滿心都是喜歡和滿足。
小聲說:“我知道,肯定好好發揮——”
一時又道:“我聽莊助理的意思,你得過年后回來了?”
陸殿卿:“目前計劃是這樣。”
林舒:“那到時候我的考試結果都出來了。”
陸殿卿聲音越發低了:“是,回去給你帶禮,你想要什麼給你帶什麼,帶你吃好吃的。”
林舒聽著,只覺得周圍都是甜泡泡,笑:“好,不過你聲音怎麼這麼低?”
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他在國外,和中國有時差,估計這個時候正是他那里的凌晨時分。
果然,陸殿卿道:“我和同事住一間房,他睡了,我怕吵醒他。”
林舒:“那要不先不說了。”
陸殿卿:“沒事,反正我聲音低,他聽不到,他正打呼嚕。”
林舒笑道:“你在那里,辛苦的吧?”
陸殿卿:“還行,是有點忙。”
林舒想起他夏天時候發高燒:“那你還是注意,萬一你在外面生病了怎麼辦呢?”
陸殿卿:“放心,我現在很好,其實我長這麼大就那次生病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其實都是瑣碎的話,沒什麼意義,不過心里還是覺得喜歡。
林舒看看時間:“我和你說時候長了也不合適吧,先掛了吧?”
陸殿卿顯然有些舍不得,不過還是道:“好,你記得給我寫信,上次我給你寫信,你都沒給我回。”
林舒:“回了,我給你寫了整整三頁呢,估計還沒收到,你慢慢等吧。”
陸殿卿:“嗯,那我等著。”
林舒:“你掛了吧。”
陸殿卿:“你先掛。”
兩個人靜默了好一會,其實都有些不舍得,就這麼聽著電話那頭對方的呼吸聲。
最后還是陸殿卿打破了沉默:“你有什麼事記得和父親說,不要不好意思。”
林舒笑:“我知道,父親對我關照的,給我一些很好的政治復習資料,上次竟然讓莊助理送了一頭羊,我們一家吃了好久。還有姑姑也好的,最近好幾次去看我,問我復習得怎麼樣,倒是讓我過意不去,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吧。”
雖然知道,這位姑母應該是陸家長輩所托,作為比較親近的一個長輩來關照一下自己這個不得不住在娘家的侄媳婦,免得仿佛看上去陸家不管這個媳婦。
但也得承認,陸知義總對自己還不錯。
陸殿卿:“好,我姑母其實人還好,出手闊綽大方,就是念老經,你當耳邊風就是了。”
掛上電話后,走出去,莊助理還在那里等著,見到,笑著說:“怎麼沒多說一會?”
林舒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要說的,這種國際長途很貴吧。”
莊助理:“也還好。陸同志現在開完會了,他之前叮囑說你來了后帶你過去。”
林舒:“好。”
當下由莊助理陪著,林舒過去了陸崇禮的辦公室,過去的時候,恰好陸崇禮辦公室里有人,正在談話,于是林舒便在外面先坐下,等著。
這個時候旁邊有一位助理,穿著專業的士西裝,正整理資料。
莊助理把林舒待給助理,助理便停下手中的活,給林舒沏茶送過來,笑著問要不要報紙看,態度溫和有禮。
激地沖對方笑了笑,表示不用了,看起來大家都很忙,并不想打擾到對方工作。
坐在那里等了一會,辦公室門開了,陸崇禮和兩位約莫四十多歲穿中山裝的威嚴男子一起走出來,說笑著,和他們握手再見。
陸崇禮看到了旁邊的林舒,微頷首示意等等。
陸崇禮將那兩位客人送過去走廊,這才回來,有些抱歉地道:“剛才突然有客人過來,小林你等了長時間了吧。”
林舒忙道:“沒有,也是剛到。”
當下林舒隨著陸崇禮進去辦公室,陸崇禮為倒茶,林舒忙接過來,說謝謝。
在茶香裊裊中,陸崇禮笑著道:“小林,你上次送來的月餅不錯,當時正好政治部的兩個朋友過來,我打開一盒請他們品嘗,他們大為夸贊,還問我從哪里買的,我告訴他們,自家人做的,不要惦記了。”
林舒笑道:“等明年,讓我大哥再多做一些。”
陸崇禮:“剛才和殿卿打過電話了?”
林舒:“嗯。”
陸崇禮:“殿卿應該是過年后回來,到時候應該在國待一段。”
對此,林舒也沒什麼可說的,只能道:“那好的……”
陸崇禮:“我聽小莊說你報考了北大的理專業?”
林舒:“對。”
陸崇禮溫聲道:“有志氣的,今年你四叔家的堂妹也參加高考,可沒敢報北大。”
林舒:“我也是試試,不一定能考上呢。”
陸崇禮:“盡量減輕思想包袱,考上的話,我們上北大。不過我聽說,這一次北大的招生人數很,報考學生多,競爭大,萬一出意外,沒被北大錄取,但凡你分數說得過去,就可以去找別的學校。所以不要有后顧之憂,盡發揮就行了。”
林舒自然明白陸崇禮的意思,分數可以的話,他完全可以拿著分數去設法安置,所以不存在因為報考問題運氣問題導致沒學上。
不得不說,聽到這話,還是有安全的,當下也就笑道:“好的,父親,我明白,我會好好考。”
之后就是例行公事的關心下,叮囑考試的時候穿厚點,問有什麼困難,又問缺不缺錢,自然說沒困難不缺錢。
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不過陸崇禮還是給一個信封:“這里有些外匯券,你拿著,考試完自己隨便買點什麼,就當獎勵。”
林舒忙表示不用,陸崇禮笑道:“友誼商店不是有很多國外的巧克力,還有一些別的零食,你不是喜歡吃嗎?還可以買點服,現在天冷了,給自己添置一件厚大,或者帽子圍巾,考完了放松放松,喜歡什麼就買什麼,過年時候可以穿得新鮮喜慶些,到時候還得過來你爺爺家拜年,會有很多和你同齡的堂兄弟姐妹。”
林舒沒想到陸崇禮這麼說,有些臉紅。
覺得他笑起來很溫潤,像是一個父親寵兒的覺,便收下了。
最后陸崇禮道:“今年過年,你是不是在白紙坊你父母那里更自在些?”
林舒其實還沒想過這些,便道:“再看吧。”
陸崇禮頷首:“家里的事,你姑母總是有些想法,但你也不必全聽,還是得看你自己喜歡。”
林舒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說:“姑母對我還好的,就是說,但做事很慈,對我很關心。”
陸崇禮見此,道:“你們格方面差異比較大,不過好在你子隨和,倒是也能相。”
正說著,這時候恰好陸崇禮辦公室里又有重要電話轉進來,趁機告退了。
莊助理親自送林舒走出單位大樓的時候,林舒嘆道:“這可真忙,我都覺得自己太打擾父親工作了。”
莊助理笑出聲:“我們確實忙的,估計最近一年都忙,殿卿也很忙。”
林舒便嘆一聲,想著以后盡量不要來這里。
面對陸崇禮覺有點復雜,一方面這位公公實在是溫暖如春,給一種父親的慈,會覺得自己是兒一樣被寵著,要什麼給什麼;可是也許是因為他的地位,也許是因為辦公室的氛圍,也許是助理們的謹慎恭敬以及那種忙碌的專業,所以進他辦公室就仿佛被領導召見,只覺得他在溫潤和藹之中,別有一種威嚴的迫。
莊助理這段時間他和林舒已經比較了,他笑著說:“林同志,明天就高考了,早點休息,祝你旗開得勝!”
林舒也笑了:“謝謝。”
覺得,自己真的可以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地去踏這個命定的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