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毫不的小,對意志力的考驗不亞于經年在雪原的寒冷之中磨煉道心。
反正霍玨從前對多麼的不以為意,現在深陷其中,就有多麼難以自拔。
他幾乎把畢生的自制力都用上了,才從重生池那一汪能溺死他的海之中爬出來。
他拉著穆晴嵐去不遠的竹屋外面,坐在屋檐下好久,才總算平復了躁心緒。
“你這幾天就住在這里,要是你師尊問起來,我來跟說。”霍玨語氣溫得不像話。
穆晴嵐就枕在霍玨的膝蓋上,霍玨把手放在穆晴嵐的頭上,輕輕地散落滿膝的長發。
霍玨的心中盈滿暖泉一般的,他近乎癡迷地盯著穆晴嵐,雖然依舊是看不清楚,卻已經能夠看到一個大致的廓了。
霍玨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穆晴嵐,是想要給一個驚喜。
穆晴嵐毫沒有察覺,依無比枕著霍玨的,由衷道:“我真想一輩子就和你這樣待著,只有我們,沒有任何人打擾。”
霍玨聞言勾了勾,他和穆晴嵐想的一樣。
但是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能放棄的宗門。
霍玨待到快天黑,就從重生池里面出來了。
段琴軒最開始沒看到自己的徒兒在大廳之中,就猜到了霍玨肯定將安置在了更好的地方。
這個當口更好的地方是哪里,不言而喻。
夜,天元劍派僅存的幾個仙長,到藏書閣的二樓議事。
段琴軒空審問了一下昨夜捉到的那些叛徒還有皇族的衛兵。
對霍玨道:“他們這一次確實是同穆家聯合,和澤長老之所以會背叛,是因為他壽數將盡,修為卻再不得寸進,穆家許諾事之后,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現在穆家是穆家大小姐穆婉然掌管宗門,穆老宗主據說是修煉出了岔子。”
“我派出去打探穆家的弟子送回了些零碎的消息,”段琴軒說,“我若沒猜錯,穆老宗主也是五衰將至。”
“你是說,穆家頻頻擾北松山,這次又與邪修合作上山奪寶,并非是穆家大小姐一意孤行。”關子石道,“是穆老宗主授意?可是為什麼皇族也摻和進來了?”
“哪個帝王不想長生不老?”霍玨開口道。
“那今天抓到的那些人,和穆家之前捉到的人,都怎麼置?”
段琴軒問,“皇族的衛兵經不住陣法審訊,大部分都是凡人,要放回去嗎?若是不放,我們豈不是又和皇族惡?”
“放與不放,我們都已經跟皇族惡了。”霍玨上披著狐裘,手中擺弄著一個致的小暖爐。一頭濃墨般的青半散在肩頭,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凡塵金尊玉貴的公子,一一靜皆可畫。
“那些人隨師姐置吧,事到如今,我天元劍派,已然沒有什麼可以顧忌的了。”
霍玨轉了轉手中暖爐,面上帶著暖意。
但其實他捧著的本不是什麼暖爐,而是拘魂鼎。
是他自重生池出來之前,穆晴嵐翻了他的儲戒找到的,在里面布了一個小陣法,要他捧著取暖。
這藏書閣能隔絕雪原的寒涼,卻也并非是如秦妙言的戒子那樣,雪中造春。
書閣里面還是冷的,穆晴嵐擔心霍玨寒,才特意給他弄的小暖爐。
霍玨捧著,一路從手心燙到心底,著掌心熱度,他莫名其妙地就高興。
好像無論事有多麼糟糕,只要有手心這份溫暖,就算即將面對狂風暴雨,也沒有關系。
當夜秦妙言便進雪原,沒費什麼勁兒,就獵到了驪鹿,第二天幫著北松山修復了大陣。
大陣再度開啟,將風雪阻隔在雪原之外,整個門派之中,重新安寧下來。
雪松院和修律院毀了,但是還有很多的院落可供弟子們棲。弟子們傷勢也都恢復得差不多,自發地分擔門中一應事。
門派被擾的秩序也在迅速恢復著。
待到秦妙言帶著獵和傀儡準備離開雪松山的時候,是十月初十。北松山臨近雪原,即便是有大陣隔著,天上也紛紛揚揚飄著雪花。
霍玨親自送秦妙言,是站著送的。
他的能用上力了,自己滯許久的經脈,也開始恢復。他甚至久違的覺到上輕靈,不似五衰的時候那般笨重。
“秦谷主雪中送炭,霍玨永志不忘。”霍玨眼覆白紗,一路上都是靠自己走過來的。
他對著秦妙言拱手躬,以示謝。
秦妙言卻道:“你都能站起來走啦?”那小人豈不是快死了?
秦妙言手中拉著那個高壯的傀儡,朝著霍玨走了兩步,意味不明拍了下他肩膀道:“你這條命得來不易,好好珍惜吧。”
秦妙言倒也算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臨走之前,把那幾百眾的傀儡,全都留在了北松山。
“這些傀儡沒太強的戰斗力,不過守山門還是可以的。”秦妙言說,“雪原的驪鹿很,這些傀儡算是給你們北松山的報酬。”
段琴軒心中一喜,忙道:“秦谷主大善!”
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人!若不是弟子幾乎跑了,有戰斗力的人太,何至于被穆家那樣的世宗門幾次三番算計?
這些傀儡若是留在天元劍派,武力倒還是其次,最大的是震懾!
無間地至尊留下的傀儡護著天元劍派,不長眼睛的那些再想打什麼主意,總要掂量掂量。
霍玨也開口道:“日后若是無間地……”
“你可閉吧。”秦妙言打斷霍玨的話,說,“我這輩子也不會落難,更用不著別人援救!你這烏還是張口。”
秦妙言扯了一下高個子的傀儡說,“走吧。”
正要劍而起的時候,又對霍玨說:“好好陪陪你的小人兒吧,否則要沒機會嘍!”
霍玨聞言微微蹙眉,卻沒聽懂秦妙言的意思。
送走秦妙言,幾百眾的傀儡守在北松山口,弟子們的心都跟著安下來。大陣重啟,天元劍派恢復了往日生機。
霍玨從雪松院移到了宿霜閣去住,夜之前,玉山長老關子石來找霍玨,對他道:“我在衡玨派住了很久,一直都沒能等到宴掌門回山。方才我收到了衡玨派的傳信靈鳥,是衡玨派刑罰殿的友臣親自傳信,說宴掌門不日回山,會親自來歸還重生蓮!”
宴掌門宴春,正是衡玨派湮靈仙尊。
這個消息果然是個大好消息,霍玨的面上都控制不住流出了喜意。
等關子石走后,霍玨迫不及待把穆晴嵐從重生池給放出來,說了這個好消息。
“那太好了!”穆晴嵐高興地跳起,圍著霍玨的椅轉了兩圈,說,“你終于能重塑了!”
霍玨也笑起來,他從椅里面站起,直接抱住了穆晴嵐。
穆晴嵐被他擁住,笑得真實意,問道:“這麼開心啊,你都發抖了。”
“嗯。”霍玨緒幾乎沒有這樣難以自控過。
或許除了他,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多想和穆晴嵐走下去。他從前生了死志,可最近卻滿滿的求生,有了穆晴嵐,他才驚覺,原來活著這麼有趣。
哪怕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單純地和一起發呆,都是極致的。
相比較他苦修劍不問世事的那一百多年,竟像是虛度。
他怎麼能不激?
“我好高興,霍郎。”穆晴嵐抱了霍玨道,“但是我最近得回一趟湘君山。”
“嗯?”霍玨疑道,“你是說,要回你本生長的山?”
“是。”穆晴嵐笑了一下,面和都有些蒼白。不,應該說是極其蒼白。
若不是在重生池泡了這麼多天,早就被霍玨吸干生機維持不住本相了。
回到湘君山會好些,應該還能凝出實,只是短時間不能離山來到這里。等霍玨重生,他們的供生斷了,就能徹底好了。
穆晴嵐十分舍不得,就算只是這幾天的時間,都不想跟霍玨分開。
抱著霍玨,哼哼唧唧地撒謊,“山中和我一起長大的妖,有點麻煩,我得回去幫個忙。”
“霍郎,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霍玨何嘗不是?
他問道:“和你一起長大的妖?什麼妖?”
穆晴嵐頓了一下,說道:“黃鼠狼。”
“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來?”霍玨說,“等我重生的時候,我想讓你為我守著重生池。”
“到時候我的神魂投花苞,重塑骨差不多需要兩個月,我靈府破碎,可能要兩個月多一點。”
霍玨說,“待到花苞盛開,我便能落地人,期間我有有識。你陪在我邊,我會很安心,你跟我說話,我也能聽見。”
穆晴嵐怎麼舍得拒絕呢?
“好。”聲音滯的應了。
但是知道自己或許沒法陪著霍玨度過這一段重生的時間。
穆晴嵐埋在霍玨的懷中難過,霍玨似是的緒所,喜悅也淡了一些,不舍道:“所以你到底去多久啊?”
“大概,嗯……幾天。”穆晴嵐含糊。
霍玨說:“妖不宜離開妖丹太久,太遠。我不知道湘君山在哪里,但是你這次得把妖丹拿出去。”
“那怎麼行!你才好一些。”穆晴嵐說,“我很快就回來,讓我的妖丹陪著你嘛。”
抱著霍玨的腰晃來晃去,撒纏人,霍玨是招架不住的。
最后只好無奈答應,親昵用鼻尖刮了下穆晴嵐的鼻子,道:“那你真的要快點回來。”
“嗯。一定。”穆晴嵐答應。
雖然關子石長老說了衡玨派會送重生蓮回來,可是重生蓮一日未送來,霍玨一日沒有重生,穆晴嵐是不敢切斷供生的。到時候供生陣反噬說不定會讓霍玨瞬間化為枯骨。
只盼著那個湮靈仙尊,能說話算話,快點來。
兩個人晚上在宿霜閣歇下。
穆晴嵐知道自己本相將要消散,回到重生池也無用,必須回到湘君山才行。便像一塊小年糕一樣,黏在霍玨邊。爭取在離開之前,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一點。
兩個人洗漱過后,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霍玨道:“過兩日,我就親自去給你挑選一些適合你修習的功法,等你回來了,我親自教你。”
“那我要改拜你為師嗎?”穆晴嵐笑嘻嘻地躺在霍玨邊道,“好師尊,徒兒覺得心口有點悶,師尊幫我一吧?”
霍玨被穆晴嵐抓著手,很快面就騰地紅起來,飛快了手。
“我我……”沒我出什麼來,向后在床里面,連眼尾都爬上了紅。
“別鬧。”霍玨嚴肅道。
穆晴嵐在床上滾了一圈,滾到他邊,小聲說:“霍郎,門中危機解了,你現在若是沒了元,沒有人能再說你什麼了吧?”
霍玨的側,像一條纏人的蛇,在床上扭啊扭的。
穆晴嵐急啊!
本相都要維持不住了,臨走之前總得生你煮飯吧?這樣有朝一日,霍玨發現了供生真相,還能因為這夫妻之實,原諒則個。
萬一能一下子懷上一個盈盈,到時候就不用怕霍玨惱火,霍玨那麼負責,肯定會對和盈盈都小心呵護。
可惜霍玨盤膝坐在那里,無論穆晴嵐怎麼癡纏,都不如山。除了面有些紅,連呼吸都沒有,儼然是了定的老僧。
穆晴嵐扭了一會兒給瞎子看,見霍玨無于衷,狠了狠心,一抬手,便有幾樹藤自床的四面八方爬上來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和草木清香傳來,霍玨一愣,就被捆覆住了四肢拉得仰躺在了床上。
“你!”霍玨氣結,面更是像打翻了朱砂符水,紅得能滴出來。
“放開!晴嵐你……。”久違的樹藤勒口中,霍玨遭遇這等境地好多次,可唯有這一次,穆晴嵐不是為了給霍玨喂那些漿安躁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