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哪里?
暗自喚出斑斑,握腰間匕首,苗芳菲定了定神,忍著痛,記憶飛速回籠。
去丙九房里買道,砍價,發現丙九擺出了九個竹背簍,正覺得怪異,然后,然后……
然后似乎有陣冷風吹過的腳踝,等回來討論時,昏了過去——
苗芳菲臉瞬間難看起來,翻擼起來看,在左腳踝,白皙皮上,竟印著個烏青的,嬰兒掌大的手印。
就像是有嬰兒曾攥住過的腳腕一樣!
“苗姐你終于醒了!”
門口有驚喜男聲傳來,苗芳菲抬頭,見石濤拿著兩袋面包一盒牛走了進來,原本皺著的眉頭在見到醒來后舒緩開來。
“天都快黑了。”
見苗芳菲費力想站起來,石濤忙過來攙扶。
“我被盯上了。”
苗芳菲低聲道,嗓音沙啞。左冰冷無力,頭痛腹痛,全靠驚人的毅力才站起來。
在緩的過程中,石濤簡略把當時苗芳菲說的有關‘胎’的消息,挑重點說給苗芳菲聽。
“我老家那邊都是苗,可沒有什麼大山里的親戚。”
苗芳菲冷笑,指揮石濤從旅行包側口袋里掏出盒布芬,苗芳菲吞了一粒,閉上眼緩了緩,慘白的臉才好看些。
“現在幾點了,其他人在哪里?”
借著石濤的攙扶,苗芳菲向外面走去,神嚴肅:“我知道這次項目和什麼有關了。”
“苗隊,你醒了!”
到了上午他們集會的餐廳,所有旅客都等在那里。見石濤攙苗芳菲過來,王澎湃和趙宏圖迎了過去。
“你沒事吧。”
趙宏圖目在苗芳菲慘白臉龐上掃過,擰了擰眉頭,言又止。王澎湃把手里保溫杯塞到苗芳菲手里,叮囑道:“苗隊,多喝點熱水,你現在上氣太重。”
“謝謝。”
苗芳菲啞聲道謝,捧著保溫杯坐到桌前,喝了幾口熱水,確實舒服了些。
“今天我回來時,該是被上了。”
苗芳菲開口,其他人也沒什麼意外的表。都是老手旅客,看當時苗芳菲的表現就能覺察到不對勁。
在有靈異元素的旅程中,被鬼上這種事也是常見的。尤其是在旅隊里有人,小孩,老人的時候,最容易為目標。
有旅客老手總結經驗,將靈異類旅行項目略分下來,從易到難大致有三個類別。比較簡單的,就像他們第一旅程的項目,導游發下材料,代任務目標,除了在項目中遇到的危險外,沒有太多其他意外。
而鬼上這種,就比較麻煩了。
“鬼嬰,野墳,竹背簍。”
苗芳菲將腳腕上的青淤痕給其他人看:“是鬼嬰還魂,或幫鬼嬰實現愿類的項目。”
苗芳菲被‘選中’,有鬼附在上,講的一切有關‘胎’的傳說和那個村子的故事,都是與這個項目有關的信息。
“第二個景點項目就有鬼上嗎。”
許晨苦笑:“不愧是醉湘西的難度。”
“鬼上可不好整,之前我在長白山那邊旅游的時候,有個‘黃大仙廟’的景點,老人了。”
王澎湃罵了句‘’:
“那也是鬼上的任務,一個男鬼上了我哥們的,哭的老慘了,說他和人在黃大仙廟結緣,結果婚事家里長輩不同意,老婆被家里人搶了回去后就自殺了,他過去想見人,結果聽老婆自殺,干脆自己也自殺了,現在就希能和老婆結個冥婚地下相遇云云。”
“好家伙,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個結冥婚的項目,結果你猜怎麼著?”
“這男鬼其實是個黃鼠狼控的!當年黃鼠狼拐騙了個月時出生的黃花大閨,強迫人家懷了孽種,打算把這娘倆全都給吃了增長功力。幸好方家請到了白馬寺的和尚,把孩給救了回去。只可惜孩不了屈辱,上吊自殺了,這黃鼠狼還賊心不死,想刨尸出來吃,正被和尚逮了個正著打殺了。”
“該死的畜生魂魄沒散,還想著做壞事,這他娘的,要是我們真聽他的,把那閨魂再招來,那黃鼠狼吃了魂功力大漲,得把我們全都殺了。”
“他的,當年差點里翻船。真實項目可不是什麼結冥婚,是打殺黃鼠狼。”
“對,這就是鬼上類項目的難點所在。”
侯飛虎冷聲道:“鬼說的話,都是從有利自己的方面,不能全信,有時候任務甚至是相反的。”
“上了苗隊的鬼,說的是嬰孩被吃慘死,化作鬼嬰報復村里,但確切的線索只有一個。”
“吃了胎的人都死了。”
“至于屠村的是鬼嬰,是鬼嬰他媽,還是其他正義人士,現在不能確定。”
“對。”
苗芳菲疲憊著額頭,撕扯面包就著熱水咽下,勉強打起神:“有兩個方向的可能。”
“第一,破壞鬼嬰墓的封印,釋放鬼嬰,化解鬼嬰怨念,送它們去回。”
“第二,鬼嬰是惡鬼,被屠的村子是善人,滅殺鬼嬰。”
“目前來看,第一種況比較可能。”
許晨沉思:“還記得咱們這次旅程的簡介嗎,要驗‘趕尸人萍萍’的一生。是唯一一個的趕尸人,你們說……”
許晨頓了頓,忽然到頭皮發麻,似乎有什麼視線在冷冷盯著他。但當他注意到時,那個視線卻又消失了。
將這點記在心里,許晨繼續道,說出的話委婉了些:“你們說,被吃的‘胎’,會不會和萍萍有關?”
“確實有可能,不過我更覺得這次該是個選擇類的項目。”
王澎湃道:“當時苗隊暈過去了不知道,我們隊也發現了片墳,是‘嬰兒墓’,而且正好是往下游走的方向。”
胎墳往上游走,嬰兒墓往下游走,很明顯這次的項目肯定涉及到選擇方面。
“如,如果真按鬼講的故事,那個被吃掉的娃兒不是流產,其實是活著出生的,按理說不應該在胎墳,應該在嬰兒墓吧。”
郁和安磕磕加到討論來,被大家注視的他不習慣了手,憨厚笑笑。
“不過既然是被當做胎吃掉的,選,選胎墳的方向也有可能。”
“是的,都有道理,不過還是看一會丙導怎麼說。”
苗芳菲若有所思:“馬上就要八點了……快到點名時間了。”
晚上八點整,所有旅客站在吊腳樓前,等著丙九點名。雖然項目該是從明天才開始,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都把竹背簍帶上了。
果然。
在丙九到來后,若若現的冷歌聲不知從何而來,環繞在每名旅客的耳畔。
‘小背簍,晃悠悠’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頭一回幽幽深山中嘗野果喲’
‘頭一回清清溪水邊洗小手’
……
‘年的歲月難忘媽媽的小背簍,多歡樂多’
‘多思念多,媽媽那回頭的笑臉至今甜在我心頭’
明明是稚幸福的歌聲,但在深幽的大山中卻莫名顯出森寒意,侯飛虎凝重叨念著‘我有不祥的征兆’,趙宏圖警惕將長弓握于手,許晨一會睜眼一會閉眼,難的著眼睛。林曦臉難看捂住耳朵,但歌聲仍舊響在每名旅客的心底。
在非常間的歌聲下,衛洵泰然自若點完了名,然后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旅客的注意力:
“大家應該都休息好了,不錯,很有神。”
“現在我們開始旅社贈送項目——相信大家都聽說過,嬰竹苗寨有三絕,自然,苗寨,最的還是小龍溪邊的螢火蟲。這是旅程贈送的福利項目,接下來我們要乘越野車繞小龍溪一周,觀賞那棲息在溪畔的小靈們。”
衛洵笑了笑,笑容在昏黃燈映襯下,顯得有些森:“傳說夭折的嬰孩純潔靈魂會變螢火蟲,閃閃發亮,實在是極了。”
“相信大家一會肯定會看到許多螢火蟲的。”
在他這句話后,環繞所有人耳畔的歌聲驀然停了,驟然安靜下來的環境中,冷不丁響起無數嬰孩的笑聲。
‘嘻嘻嘻,咯咯咯’
‘嘻嘻嘻嘻——’
仿佛在旅客們看不到的地方,數不勝數的鬼嬰已經將他們包圍,所有人寒直豎,冷汗淌了滿背。
“走吧。”
衛洵目狀若漫不經心掃過旅客們,就見到一青灰團似的鬼嬰趴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細瘦怪似的小手抱著紫紅的球,沖他咧開笑。而胎球上,那張悲慟蒼白的鬼臉上也多了笑容,竟出母般的慈和。
鬼嬰玩的很開心,胎球里喪子母親的怨魂陪小孩們玩的開心,衛洵心也不錯。
簡直是三贏。
衛洵也沖們笑了笑,面對那名旅客茫然畏懼回的目,他移開眼。
“對了,十分抱歉,我們的司機師傅出了點事,無法在這段旅程陪伴我們。”
衛洵直接把問題拋給旅客:
“誰會開車?”
丙九這個問題一出,旅客們一下子沉默了。考駕照開車這種事現代人大部分都會點,尤其是像他們這種經常遇到‘自駕游’類旅程的旅客,車技自然都有點。
但正常路上開車,和在靈異類旅程里開車,那難度可絕對不一樣了。誰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說不準開著開著車就上了黃泉路,就能把同伴們全都給害了。
而且導游也要上車的,司機這種重要的位置,自然會留給他最信任的人。只是過去曾有類似的事,有痛恨某導游的旅客將恨意埋在心底,旅程里百般奉承,討導游歡心,被指定為司機,開車時發了狠,帶著導游開下了冰隙,死在冰寒刺骨的水流中。
所以就算是導游信任的司機,也會被導游用各種方法控制。屠夫流更是多疑瘋狂,控制旅客的手段極端殘忍。
這可不是什麼好活。
通常這種事,不會有人主的,但是——
“我來吧。”
“我可以。”
“我擅長。”
“我來。”
片刻后,四個人近乎同時站了出來,異口同聲。
聲音落下,幾個人面面相覷,驚訝不已。
一時間場面陷種詭異的寂靜中。
大家都知道,丙九問‘誰會開車’,不是真讓他們決定個會開車的出來,最終選擇權還是在丙九這里。
雖然當司機不是什麼好差事,但導游是丙九的話——
丙九還是不一樣的。
苗芳菲想,站出來的許晨,侯飛虎,林曦,也這麼想。
不過他們沒想到,以往避之不及的事,這次竟然有這麼多人站了出來!
這四人目了,眼神都有點微妙,還有點難以言說的,相似的不自在。
“我被鬼附過,在進行真正的項目前,鬼出手害人的可能不高,畢竟鬼的愿還沒有實現。”
苗芳菲率先開口道,畢竟為隊長,看大家僵著也不好:“甚至鬼很有可能會先給我們一些便利友好的假象,我開車的話一路選到安全路線的幾率很大,甚至獲得意外的機遇。”
再加上湘西山路崎嶇,苗芳菲出山里,對路況更悉,開車也穩得很。
這正是苗芳菲原本想的,但面對隊友們的目,原本理直氣壯的苗芳菲生出點難以啟齒的窘迫,像是心底最的念頭暴了一樣,思緒忍不住偏了偏。
能被選為司機的……肯定是丙導最信任的人……誒嘿。
苗芳菲小麥的臉頰微微泛紅,有點不好意思,幸好在昏暗的夜中顯示不太出來。
丙九當時在兇骨棧道時親口說的信任,那種覺真的很好。想繼續被丙九信任,為更好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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