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一天,安安給江打電話,電話里小家伙聲音很低落,問:“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好想你。”
江聽了鼻子一酸,剛從食堂回來,人癱坐在醫院走廊里,雖然是冬天,但因為穿著防護服,上悶悶黏黏的,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給不了準確的答案,便反問:“家里怎麼樣?你有沒有乖乖聽話?”
“聽話的。”
安安很認真回答,“家里可好啦,大友叔叔天天給我和小姨做好吃的,他會做好多好吃的,爸爸很忙,總是呆在房間里打電話。“
最后還發出一句嘆,“媽媽要是嫁給大友叔叔就好了。
"......"
這話剛落,電話里立馬響起黎宵冰冷警告的聲音,“黎清姝!“
聽著似乎生氣了。
旁邊還有金大友的噗嗤笑聲。
小家伙一點都不怕,還哼了一聲,“就是你把媽媽氣走了。”
江一聽這話就知道安安是誤會了,忙哄道:“媽媽沒有被爸爸氣走,媽媽是出來工作,安安不要誤會爸爸,爸爸會傷心的。”
安安不懂,“工作為什麼不回家?爸爸以前怎麼就天天回來?”
江盡量給解釋清楚,“因為媽媽是醫生啊,現在外面很多人生病了,媽媽要去醫院幫忙,為了安全起見,媽媽暫時不能回來,所以安安要乖乖呆在家里,不要跑,外面現在很危險,知不知道?”
“好吧。"
小家伙還是有些不開心,不過很懂事道:“那媽媽也要注意安全。”
“好,媽媽會注意的,謝謝安安。”
想了想,然后道:“把電話給爸爸,媽媽想跟爸爸說幾句話。”
電話另一頭,安安看著坐在不遠看電視的爸爸,扭過小子,似乎想把電話藏起來,對里面的江道:“爸爸不想說話,媽媽,我跟你說。”
黎宵一聽這話就猜到江跟說什麼了,忍了忍,直接長手一,搶過親閨耳邊的手機。
搶過來后放到自己耳邊,但語氣卻不怎麼好,“有什麼好說的?”
安安氣呼呼的鼓起臉,“我的。"
黎宵沒搭理,聽著另一頭江的聲音。
江聽到了,忍不住好笑的彎起角,然后聲音輕道:“謝謝你送的零食,很好吃,大家都很喜歡。”
黎宵聽了這話,聲音有冷了幾分,“非要跟我這麼客氣?”
“……”
江沉默了下,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兩人每次打電話都聊的不算愉快,不管說什麼,他都會刺回來,還是第一次發現他脾氣大的。
除了有些難外,還有一的新奇,可能以前為了照顧的緒,他一直抑著自己。
想到這里,江有些討好的哄道:“我想你了。”
這下換對面的黎宵不說話了,隨即江聽到電話里男人起的靜,像是從真皮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旁邊去。
果然,很快就聽到安安好奇的詢問聲,“爸爸要去哪兒?”
男人隨口說了句,“自己看電視。”
然后是開門關門聲,他沒掛電話,而是走到外面后才開口,冷著聲音質問:“不是說祝福我找到一個更我的人嗎?”
江咬了咬,心虛道:“我也害怕,而且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黎宵立馬出聲打斷,聲音帶了一嚴厲,“我不管你在醫院里干什麼,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你不是一個人,你后還有家人,還有我和安安。”
說到這里,男人聲音有些發,在這個世界上,他和安安除了沒有別的親人了,周建和金大友再好,也替代不了,“你給我健健康康的回來。”
江紅著眼睛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就突然聽到有人喊——
“江,走了。”
電話里黎宵還在說話,“家里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安安的,你……”
他也聽到有人喊了,聲音戛然而止,“算了,你照顧好自己。”
現在,他只會說這句話。
“好。”
江掛了電話。
今年過年江沒有去別墅和他們團聚,而是一個人回了小區的家,沒敢乘坐電梯,怕自己上攜帶了病毒,雖然離開醫院后在上噴了很多的消毒,是走到十三樓的,順便當作鍛煉。
別說,每天早晚走一趟雖然累,但出出汗也不錯的,走了幾天,一開始累的兩只抬不起來,現在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走上十三樓后,江在家門口看到了打包好的飯盒,微微一笑,知道這是黎宵給準備的,這些天他知道回來住,就天天送飯菜過來。
江拿進了屋,進屋后打開袋子看里面還有黎宵寫的字條,囑咐要是飯菜冷了自己放進鍋里熱一下,還告訴新年快樂。
附上一張他、安安、黎欣、金大友和金大友媽媽的照片,好像就是最近拍的。
上面只有安安笑得最開心,其他人都沒有笑。
江手了安安和黎宵,眼睛有些潤。
飯菜不怎麼熱了,但江懶得,直接這麼吃了。
一邊吃一邊打開電視看,春晚已經開始了,江給黎宵打了個電話,現在黎宵態度好了很多,還讓別怕,他和安安一直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鼓勵起了作用,江真的覺得沒那麼孤單了。
吃完飯江就去洗漱了,準備今晚早點睡。
但今晚注定是個多事之秋,洗完澡出來,發現有兩個未接電話,一個是董明明,一個是寧鑫,江先打通董明明的,以為是拜年,剛準備說新年快樂,就聽到對面董明明用有氣無力的聲音道:“江,我爸爸走了。”
江一愣,“明明?”
董明明聲音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我沒有難過,就是心里空的。他外面人跟他近距離接過,現在被隔離了,那個人還打電話給我,讓我把兒子弄出去,我直接掛了。”
“我媽本來還很傷心,我直接給看了他和外面人的照片,剛才哭昏了過去。”
“我去下午去看了,他什麼意識都沒有,就這麼沒了,連言都沒留下。”
“我男朋友在加班,我不好煩他,我媽又昏了,我不知道打給誰,江,我沒有爸爸了。”
江不知道該怎麼安,想了想道:“會過去的,一切向前看,如果很難過的話就哭出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不好是他的事,但你是你,別把自己的太。”
董明明聽了鼻頭一酸,“好。”
這段時間備折磨,一方面笑話他遭報應,一方面又為自己和母親不值得,也不明白自己現在怎麼變現在這樣了,又冷又陌生。
有些話不敢跟媽媽男朋友說,只能放在心里。
“聽我的,別鉆牛角尖,心里怎麼想的就怎麼做。”、
“好。”
掛完電話,江又給寧鑫打回去,接通后江忍不住問:“寧鑫,怎麼了?”
因為兩人同在一個醫院,雖然平時見面機會不多,但很下班后打電話。
寧鑫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剛才輔導員讓人通知我們,說咱們班有兩個同學染了,讓我們平時小心一點。”
江張了張,有些難以置信問:“誰?”
寧鑫嘆了口氣,道:“是班長和田田。”
轉而又道:“你也別擔心,他們發現的及時,已經被隔離治療了。”
說完認真囑咐道:“江,你一定要小心,咱們盡量都活著回去。”
江聲音發啞,“好。”
打完電話,江就回房間睡覺了,只是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也不知道是今年過年只有一個人覺得難,還是剛才聽到了那兩個不好的消息。醫院里每天都有人去世,可能因為互相不認識,沒有太大的傷,可是當這種事就發生在邊的人上時,就真的淡定不了。
江在床上翻了好幾個,最后煩躁的爬起來,拿了手機翻了翻,撥通了最上面的那個號碼。
以為這時候的黎宵還在看春晚,沒想到撥通后響了幾聲就聽見一道沙啞的聲音,像是被電話吵醒了。
江有些抱歉道:“是不是吵到你了?那你繼續睡。”
對面立馬道:“沒有。”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江聽到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喝完水后他的聲音清亮很多,問:“怎麼了?是不是睡不著。”
江嗯了一聲,然后將剛才聽到的兩個噩耗說給他聽,“就是很擔心你們,對了,現在過年了,你們工廠的員工怎麼辦?”
黎宵聽到這話,差點氣笑了,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閑心思心自己。
不過還是道:“回家了。”
“回家了?”
江震驚,“這個時候不該回家的。”
黎宵神平靜道:“攔不住,過年了大家都想回老家。”
江皺眉。
不知道怎麼說,來g省務工經商的人很多,前段時間發傳染小高就是人流量太大的緣故。
過年人群來回涌,恐怕又要危險了。
黎宵知道的心思,忍不住道:“江,你別把自己當真菩薩,有些事是我們無法掌控的,你總是讓我平常心,你自己也要平常心對待。”
“你信不信,就算國家下政策不讓人跑,還是會有人繼續跑的。”
江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就拿后世的疫來說,都封國封城了,依舊有人跑,造很不好的影響。
只是明明知道應該怎麼做,卻沒辦法去阻止,這種真的很痛苦。
黎宵繼續道:“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明天放不放假?”
“不放。”
“那就睡覺,電話別關,我聽你睡著。”
“還是別了,浪費錢。”
“這點錢我還不在乎,睡覺。”
江便重新躺了下去,看著手機,正猶豫要不要關時,里面又傳來黎宵的聲音,“躺下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哪怕沒有人陪著,但能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很滿足,回道:“躺下了,你也睡。”
“好。”
江便沒掛電話了,將手機放到床頭,說了一聲,“我睡了。”
“好。”
“晚安,我你。”
對面沉默了一下,隨即里面傳來一聲淺淺的輕笑,“好。”
“……”
什麼好呀?不應該也回一句我你嗎?
帶著不滿和抱怨,江漸漸陷沉眠中。
果然,跟江預料的一樣,過完年沒多久,差不多元宵節前后,非典再次發,和爸媽曾經口中描述的一樣,很多人從之前的不在意到漸漸認識到這個疾病的危險,然后群眾之間產生恐慌,市面上的白醋、板藍幾乎是一夜之間銷售一空。
甚至到最后,醋和板藍炒上了天價都買不到。
市里中小學開始陸陸續續發出停課通知,所有娛樂場所被關,大學封校。
上面開會后決定將所有染人員隔離起來治療,江也被重新安排了任務,去臨時站點負責消毒、宣傳講解防疫知識,以及給群眾檢測溫。
這個時候沒有后世醫療發達,以后的溫槍藥店和網上都可以買,這個時候就沒那麼多了,本不夠大家分,用的更多的還是水銀溫計。
江被安排在南山路站口,除了,旁邊還有兩個警。
路邊搭了一個小小的棚子,早上來了后先和兩個警背上農村那種打農藥的那種罐子,里面裝的是消毒,三人將這片地區消毒。
消完毒江就會坐到小棚子里等人過來檢測溫,家里沒有溫計的就會過來檢測,路上經過的也要來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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