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被說得面紅耳赤,頃，才強詞奪理地說：

“臣妾來時就讓宮中人備了晚膳，待請了皇上去頤和宮再好生和皇上道謝,至于嬈貴嬪這食盒，臣妾是擔心皇上壞了，才借用了一番，怎料得還被皇上埋怨上了。”

陸煜聽話中理不直氣不壯的心虛，角了，懶得和計較，子將酸梅湯遞到了他眼前,陸煜沒有再推拒，接過來后,等著子開口。

至于顧晗剛才說的那段話,陸煜是一個字都不信。

這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除非有事求他,顧晗本不會來這養心殿。

果然,陸煜一碗酸梅湯還未喝完，余就覷見子輕咬,似有些糾結不知該如何開口,時不時地看他一眼，陸煜穩得住,一碗酸梅湯喝完,他甚至還用了幾塊糕點。

眼見他視線在奏折上多停了片刻，顧晗明知他在裝模作樣,也手扯住了他的袖,試探地詢問：

“皇上可有想好,讓何人養小公主？”

陸煜覷了一眼,明知故問：

“你想養？”

顧晗眼眸倏然睜圓，然而，不等顧晗回答，陸煜就挑了挑眉，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你膝下有子，對小公主的確容易生出幾分憐惜。”

顧晗再傻，這個時候也看出皇上是在故意逗，但即使如此，心中也生出一抹慌，讓攥住袖子中的手帕。

因為有那麼一剎間，覺得皇上是在說真話。

不論皇上為何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真的有過讓養小公主的想法。

抿，懨懨地垂眸，打斷了陸煜：

“皇上。”

陸煜的聲音戛然而止，養心殿有片刻的安靜，顧晗抬眸，一不地和陸煜平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

“臣妾不知皇上怎麼想，但皇上應該知道，臣妾不會想要養皇后的子嗣，不論其是公主還是皇子。”

若皇后留下的是嫡子，這后宮的人怕是都想要搶著養，然而顧晗做不到，只要一想到皇后曾想要害孩子的命，就做不到去養皇后的孩子。

即使知道稚子無辜。

似怕皇上聽不明白，顧晗斬釘截鐵地說：

“臣妾不想養小公主。”

殿一片安靜，半晌，才響起陸煜的聲音：“朕知道。”

顧晗低垂著眼瞼，跪坐在地上，聽得出皇上緒復雜，但不想退讓半步。

陸煜見不得這副模樣，手將從地上拉起來：

“你子才將將養好，地上涼，起來。”

顧晗抬眸看他：“皇上不惱臣妾？”

陸煜一頓，才說：

“惱。”

顧晗堪堪咬，陸煜只將拉起來，緒淡淡地說：“小公主乃嫡出皇嗣，誰敢在朕面前明目張膽地嫌棄一分？”

偏生顧晗就敢，而陸煜拿半點辦法都沒有。

他本就舍不得委屈，況且，抵小公主也有自己苦衷，陸煜不想因這事和生分。

顧晗拉著他的手不松，陸煜替了臉頰：

“日后這話不許在旁人面前說。”

顧晗知道小公主不會落在宮中，也就松了口氣，當即不斷點頭，稍頓，生了好奇：“皇上打算讓誰養小公主？”

陸煜覷了一眼：

“是嫡出，養母位份不宜過低，朕準備讓淑妃養小公主。”

顧晗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淑妃？

先不說淑妃愿不愿意，皇上怎麼會想到讓淑妃有子嗣？

稍頓，顧晗反應過來，如今皇后已經倒下了，那麼淑妃是否有子嗣，也無所謂了。

顧晗可不管淑妃接到這燙手山芋會怎麼想，和淑妃也有齟齬，樂得看戲，知曉皇上有了決定，當即下聲附和：

“皇上顧慮周全。”

陸煜沒好氣地白了一眼。

顧晗只裝作沒看見，本來說的就沒錯，哪怕皇后的確做了很多錯事，皇上待小公主可沒有半分不好。

嫡公主出，養母乃四妃之一，甚至頗得圣眷，其份特殊尊貴，哪怕在皇嗣中也是獨一份。

尤其是淑妃不能有孕，也就代表小公主會是淑妃唯一的子嗣，但凡淑妃聰明點，就會將小公主當作親生的對待。

皇上本就是方方面面都替小公主考慮周全了。

心事被解決，顧晗就想要告辭：

“皇上公務忙碌，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

陸煜看不慣過河拆橋的行為，呵呵冷笑了聲：“剛才誰說，來前是為了給朕擺宴道謝？”

顧晗作一頓，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陸煜。

他們都心知肚明，那不過是一番說辭，皇上怎麼能還當真了？

顧晗快速地覷了眼楹窗，外間日快要落幕，夕也僅剩下了余暉，頤和宮中什麼都沒有準備，拿什麼設宴奏請皇上？

顧晗抿出一抹笑，幽怨地說：

“自是臣妾說的，臣妾是要回去做些準備，在頤和宮中靜待皇上。”

陸煜打斷的胡扯：“不用了，就在這里等著吧。”

顧晗臉都要垮了，陸煜仿若不知，朝硯臺一頷首，眼神示意顧晗上前磨墨。

陸煜自舍不得一直磨墨不停，只想要磨磨的子，他總覺得，顧晗似乎看出了什麼，私下相間肆無忌憚了很多，都快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起來了。

直到半個時辰后，顧晗才跟在陸煜后出了養心殿，不聲地沖小方子使了個眼，然后拉住了陸煜：

“臣妾在殿中待得悶，皇上陪臣妾走走，可好？且宮中膳食應是還未準備好。”

最后一句很是多余。

陸煜余覷見子邊常跟著的那個小太監恍然地快步退下，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似笑非笑地睨著子：

“悶得難？”

顧晗知曉這些小伎倆瞞不過他，眨了眨眼，半點不心虛，扯了男人的袖聲撒：“不舒服。”

陸煜挑眉，他明知子在瞎說，自然沒有想過頤和宮真的有一桌宴食等著他，但子現在這番表現，陸煜倒不想拆穿了。

養心殿和頤和宮有一段距離，而且不短，子是個憊懶的，這段路有的讓走。

陸煜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走著回去。”

他特意吩咐劉安不用備鑾仗，顧晗沒有察覺到他的用心險惡，心中還松了口氣。

但很快，顧晗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生產后不是躺著就是坐著，哪怕請安都是有儀仗代步，甚靠這兩條行走，如今只堪堪走到花園，就有點撐不住了。

就在顧晗糾結著，要不要讓皇上停下來休息片刻時，花園旁的涼亭中傳來一道試探地聲音：

“皇上？”

雖說日暗了下來，但小徑旁的樹上都掛著紅燈籠，顧晗側眸就看清了來人，一得的宮裝仍掩蓋不住的與眾不同，眉梢永遠都是上挑著的。

嬈貴嬪很驚喜，沒有想到只是出來消食都能遇見皇上，但這些緒在看見皇上邊的顧晗時，頓時消失殆盡。

嬈貴嬪眼神幽怨地看向皇上。

派人去給皇上送膳，劉安只推辭說皇上忙，連讓宮人送食盒進殿都不行。

可現在都這麼晚了，皇上還有閑雅致地陪昭妃逛花園，哪里忙了？

是的，嬈貴嬪看見皇上和昭妃沒有乘坐鑾仗的模樣，直接認為這二人在逛花園，是個藏不住事的，當下說：

“劉公公說皇上前忙碌，不得見人。”

覷了眼昭妃，雖沒有說話，但眼神作無一不在說“那麼忙，還和昭妃在游玩？”

不等皇上說話，嬈貴嬪又道：

“嬪妾讓宮人給皇上送的酸梅湯，皇上可用了？”

陸啞聲半晌，才含糊地說：

“用了。”

嬈貴嬪頓時笑彎了眼眸，沒有眼地上前了一步：“那酸梅湯是嬪妾特意讓宮人冰鎮好的，這麼燥熱的天，就該用上一碗。”

說得真實意，想來那食盒中的東西，也的確是用心準備的，所以被皇上用時，才會覺得這麼高興。

顧晗進宮這麼長時間，難得在一位妃嬪上覺得尷尬，若嬈貴嬪知道那食盒本沒有進養心殿，還是因眼前嫉恨的人，才得以被皇上用了，會是什麼心？

顧晗只稍稍代，就覺得惡心壞了。

心中當即唾了聲，當時圖省事，本沒有考慮這些，如今想來，才覺得哪哪兒都是不妥。

也因此，顧晗沒有急著回宮，反倒說：

“難得遇上嬈貴嬪，想必皇上也有很多要和嬈貴嬪說，不若我們先在涼亭中坐下。”

說著，越過嬈貴嬪，落座在涼亭中，不聲地了。

陸煜看著分明是想躲懶，偏還要尋個借口的子，無語地輕扯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