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食過后,羅氏擔憂的詢問二兒子在衙門過得如何,可有被人欺負。
伏危簡單的回答自己在衙門過得很好,且并未被欺負。
見羅氏還要再問旁的,虞瀅便說伏危過一會就得去衙門上值了,上值前瞇一會,下午才不會困。
聽到這,羅氏連忙催促兒子去歇晌。
等到伏危要上值前,大嫂把做好的布鞋給拿了出來。
是伏危的兩雙布鞋。
伏危試穿之后,剛好合適。
有了這兩雙鞋子,這新鞋穿出門,舊鞋就在家中穿。伏危每日出門前更不用為掩蓋下地行走過的痕跡,而仔細拭鞋底下的泥土了。
換上新鞋,虞灌送伏危出門。
從巷子走過,即便住了兩日,但還是會有人好奇的打量他們這對夫妻。
左鄰右舍前兩日比較好奇,總會長了脖子來打量他們。
他們無非是說這丈夫相貌俊,可惜卻是個瘸子。若不是瘸子,又怎會娶臉上有黑斑的子為妻?
仔細瞧,那年輕婦人的樣貌也不是很差,只是就像是一張潔白的布上有了污漬,很難不讓人在意。
這二人,說般配卻又不相襯,可真說不相襯吧,倒也出奇的般配,怪得很。
虞瀅也不在意那些異樣的目,把伏危送到巷口前就停下步子,與他說:“喬遷飯會在未時正開飯,你下值回來前定是散去了的,那會我應該也回去了。”
這事,便是不說,伏危也早已料到。
他轉過頭向。
目落在的臉上,靜靜地多瞧了幾眼后,方緩緩啟口:“回去后,萬事小心。”
虞瀅臉上浮現淡淡笑意,也輕聲囑咐:“你也是,在縣衙多提防些旁人。”
伏危輕一點頭,收回目,推著素輿離去。
漸行漸遠,伏危臉也隨之黯然。
如所言,分開只是為了他們都能有更好的未來,心頭縱使有萬般不舍,也不得不面對。
*
下午,虞瀅向大嫂借了五十文錢,隨后再與大嫂一同去木匠鋪子。
選了一張看著不是很大的八仙桌,加上兩張高板凳,花去了八十文。
買完桌椅后,就讓木匠鋪子送去西口巷。
這桌子既可在今日下午多擺一桌,日后也可放在伏危的屋中做書桌。
午時過后,虞瀅與大嫂,羅氏一同做了兩桌菜。
如昨日宴請霍衙差時差不多的菜,羊燉蘿卜,紅燒,紅燒魚,還有燜豆腐,一個青菜。
兩桌菜,把伏安伏寧饞得口水直流。
他們沒有吃過羊,就是魚都極吃,偶爾兩三天一頓,但也只是簡單的炒一炒,沒有像現在這樣紅彤彤的,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
虞瀅端菜屋,笑他們兄妹倆:“邊的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了,還不快。”
兄妹倆信以為真,作出奇相似地抬手用袖子角。
伏安最先反應過來小嬸是唬自己的,窘的喊道:“小嬸!”
虞瀅抿笑,繼續端菜。
這時陳掌柜與陳大爺,還有吳記食肆的伙計都到了。
陳掌柜提著一只活過來,伙計則是提了兩盒點心。
虞瀅把他們迎進屋中,再讓大兄招待。
那只,虞瀅讓伏安拴起來了,日后讓羅氏來養。
再說這喬遷飯,雖然主角不在,但也是賓客盡歡,乘興而歸。
準備回去前,羅氏喊虞瀅進屋,接著出一百文遞給:“租下這屋子肯定花去了你許多的銀錢,我也沒有什麼銀錢,就這一百文你拿著。”
羅氏還是留了些許銀錢的,以防二郎拿不出銀錢來買糧食時候可以拿出來應急。
虞瀅推開銀錢,解釋:“二郎出的是大頭,我也沒出多。”
羅氏不信:“二郎哪來的銀子,你莫為了讓我安心說這種話。”
虞瀅正繼續解釋一下,但想到解釋后羅氏可能會更加多慮,也就作罷,收下了一百文。
收拾過后,虞瀅與大嫂把桌子和一張凳子搬進了伏危的屋中。
把桌布鋪到桌上,再放上筆墨紙,一盞油燈和/著兩條竹枝條的竹筒。
最后再掛上了一面窗簾,雖是土屋,卻也有淡淡的意境雅致。
虞瀅退到門口,看了最后一眼屋子后才緩緩把房門闔上。
離去前,在門前遞給伏安幾包藥,囑咐他:“若有歹人想要抓你,不要來,找機會把這撒向他們,然后再找機會逃走。”
伏安愣了愣,正想說自己怎會遇上歹人,但隨即想起小嬸也是遇到過壞人的,他趕點了頭。
“還有,莫要相信任何人說有賺錢的活計就傻傻的跟著去,這都是騙人的,他們會把你騙走,綁起來威脅我們錢去贖你。”
伏安“啊”了一聲,大概是第一回接到這種防詐騙教育,所以滿臉的茫然。
書中伏安的結局是被人拐走,下落不明。
多年后,伏危都沒有放棄尋找這唯一的親人,但一直沒有找到。
一旁的伏寧也聽得很認真,默默地把小嬸的話聽到了心底去。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所以莫要貪圖小便宜而因小失大,知道嗎?”
伏安點了點頭:“我聽進去了。”
虞瀅最后囑咐道:“莫要跑,就在這附近走,或者是去衙門接小叔。”
衙門附近,總會安全一些。
虞瀅千叮嚀萬囑咐后,才與大兄大嫂,還有伏寧一塊坐在陳大爺的牛車離去了。
伏危下值回來時,是伏安來開的門。
院中雖有侄子和母親偶爾說話的聲音,但還是與今日午時的熱鬧形了鮮明的對比。
剛填滿的心,現在似乎又缺了一角。
打開房門,看到屋中的改,伏危緩步走到桌旁。
他抬起手放在鋪有桌布的桌面上,修長的手指輕緩在桌面劃過,目落在竹筒里的竹枝條上。
這是誰準備的,已然不言而喻。
薄漸漸上揚,心下如裹甜。
*
虞瀅回到陵水村,看著了個人的屋子,雖覺得有些不大習慣,但還是淡淡一笑,轉繼續做旁的事。
虞瀅帶上伏寧,拿了兩盒糕點和兩份瓜子給宋三郎和何家送去,順帶也拿著羊油做的新面脂去了何家。
虞瀅與何嬸,何家嫂子在院中閑聊一會后,才見何家的男人從田地里回來。
何家田地,早上去采草藥,下午就去田地忙活。忙完自家的田地,也會去伏家的藥田與菜田看一看。
虞瀅喊來了何二郎,仔細瞧了眼他的臉頰和雙手。
涂抹了四日,兩邊臉頰的皸裂好了六。
雙手的皸裂也不同程度的好了五。
這麼看的話,的面脂和季氏醫館的面脂效果不相上下,同時又比其他兩家的要好。
只是,面脂與季氏醫館差不多的效果,未必能和蒼梧郡其他醫館的差不多。
何二郎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夠黑,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虞瀅拿出新做的面脂,與他說:“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臉,還是手,便是雙足都涂抹這個面脂。”
想了想,問:“能不能給我瞧一下雙足?”
何二郎想到自己那雙裂痕嚴重的腳,面上窘迫,但還是點了頭。
虞瀅看了眼,何二郎腳后跟都裂傷得見了。
囑咐:“腳后跟多抹一些,我明日再瞧一瞧。”
虞瀅代完后,看了眼何家孫子那也有些許皸裂的臉。
若是這面脂效果極佳,只需一個晚上,何家孫子臉上的皸裂便能好。
虞瀅讓他去洗了臉,然后在他的臉上抹上面脂:“可千萬別洗了,明天應該就能好”
牛牛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好”,然后又問:“伏家小嬸,安安寧寧什麼時候回來?”
虞瀅道:“過一段時日就會回來住一些天。”
虞瀅順道與何叔何嬸說了伏危現在所住的地方,若是他們到縣城的話,也可到那歇歇腳。
在何嬸何叔家待了一會后,也就回了。趁著天還沒黑,便去整理那八十斤的藥材。
*
天昏暗了下來,寒風簌簌。
縣衙。
周知縣在晚膳過后,去書房找書。
從書架上拿下幾卷竹簡,正要離去的時候,余看見了今日被他隨意放到桌面上的紙張。
他微一挑眉,琢磨片刻后,還是拿著紙出了書房,回后院。
回到屋中,妻子正在做針線活,他道:“這麼晚還做針線,就不怕瞎了眼?”
年約三十的婉約子抬眸暼了一眼他:“那你別總是把這些裳穿破呀?”
周知縣了鼻頭,道:“這不是裳不抗造嗎。”
子輕嗤一笑,說道:“再抗造的裳,也不夠你天天找人打拳練武損壞的。”
周知縣也不再往下說了,只說:“那你早點好歇著吧。”
囑咐罷,他拿著竹簡在榻旁坐下。
看了眼手中的紙,思索一息后,還是把竹簡放到矮桌上,先打開了紙張。
就打算隨意瞧幾眼。
紙張打開,不是麻麻的見解,而是新奇的框框。
眉梢微微一挑,帶著幾分好奇鉆研了起來。
因昨日是自己審的案子,不過是片刻就琢磨了過來是怎麼看的。
看到上邊一目了然的容,不笑出了聲。
周娘子聽到笑聲,抬眸去:“看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周知縣說:“新進衙門的幕僚,你可知曉?”
周娘子想了想:“知道,就殘的那個,我還遠遠看了一眼,樣貌倒是端正,可惜了。”
嘆了一聲,又問:“他怎了?”
周知縣給妻子瞧了手中的紙。
周娘子瞧了一眼,說:“不過是分幾個格子寫了容在里頭,有什麼可稀奇的?”
周知縣收了回紙,道:“算了,給你看也看不懂。”
他琢磨道:“我原是覺著這伏危做過二十年的貴公子,或許也是真有幾分本事的,也就讓他進衙門了。”
“待三個月,有本事的就留著,沒本事就讓他走人。說到底我對他也沒抱多大的期,見他無事可做,就隨便安排他聽我堂審,翌日再做個歸總給我。”
周娘子皺眉想了想:“你每日不都是審那些蒜皮的司麼,有什麼可好歸總的?”
周知縣道:“這不是沒有活安排給他麼。”
他又嘆道:“我都快不記得昨日審過什麼案子了,卻不想伏危卻是把昨日所有司都羅列了出來,什麼時辰審的,誰告的誰都一目了然,這記與這書寫的方式都還不是讓我最訝異的。”
周娘子邊著裳,邊問:“還有什麼?”
周知縣笑道:“我原以為這些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都賣弄文采,顯然還是我太過先為主了,你知道這伏危對這案的見解是什麼嗎?”
周知縣功的讓妻子好奇了起來,問:“寫了什麼?”
他一笑:“小小哪都有,并無稀奇之。”
“他真這麼寫的?”
周知縣點頭,再道:“婦人起口角,鬧得互相潑糞,他的見解是市井雜事,枯燥乏味。”
“你不覺得他敷衍嗎?”周娘子面狐疑。
周知縣大笑道:“這句句見解簡直是把我心里頭的話都說出來了呀!半點都不敷衍!再者他這要是真仔細分析這些司,把心思都用在家長里短之上,那麼便難堪大用。”
周娘子見他笑得開懷,也跟著笑道:“看來你對這年輕的幕僚看重的。”
周知縣的笑意漸緩,嘆道:“來這玉縣都已經三年了,我好像一眼就到頭一般,看不到半點升遷的希。”
“邊的錢孫兩位先生,只能協助我管理好這玉縣。但往大的來說,他們對皇都和朝局沒有太多了解,這伏危才到玉縣半年,對朝中的事,多都是知道些的。”
周娘子聞言,思索了一下,緩聲說:“你既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了想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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