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季郁彤、吳應早早地趕到醫院，一起來給寧延打氣加油。

　進手室前，周奚握住寧延的手, 俯凝著他的眼睛, “我等你出來, 但不要讓我等太久。”

　寧延用力回握略顯冰涼的手，點頭，“好。”

　自門開啟，Leo護送寧延進去。十幾分鐘后, 手室上的晶屏變紅。

　季郁彤需要回公司開會，看手燈亮便同周奚告別, 并囑咐吳應，“手結束立馬告訴我。”

　等走了, 周奚坐到離大門最近的椅子上，平靜地從包里出筆電，打開了齊琪昨晚發來的郵件。

　吳應依樣學樣, 就近落座，拿出隨攜帶的電腦，開始理起工作。

　于是，半小時后，等Leo按照寧延前吩咐出來報信時，不見憂心忡忡的病患家屬，唯有兩個專心致志的工作狂人。

　“麻藥過程很順利, 手已經開始了。”Leo同周奚說，“郭教授是出了名的快刀手, 他今天親自主刀, 手過程應該不會太久。”

　周奚道謝, “麻煩你了。”

　“應該的，對了……”Leo頓了下，從白大褂的兜里出一個墨綠的品遞給周奚，“這個給你。”

　周奚看著那個類似鼠標的東西，面困。

　“暖手。”Leo答疑。

　周奚立即明白，手接了過來，暖意瞬間掌心。

　Leo生怕不懂，還多此一舉地解釋，“寧延一進去就讓我給你弄個暖水袋。真是的，現在誰還用那東西。我讓護士去兒科給你拿了個小朋友掛點滴用的暖手，這個是充電的，不怕燙到手。”

　周奚言謝，稍稍收手指，覺到熱燙的溫度一點點滲皮，沿著流進心底。

　Leo微笑，正想再趁機贊寧延幾句，周奚電話響了，來電的是齊琪，向匯報海外并購的工作計劃。

　周奚手里握著暖手，視線隨著的匯報，對應上昨晚發來的計劃表，不時詢問幾句……

　盡管準備時間很短，但齊琪帶著團隊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在幾個關鍵問題上都做了AB兩個預案，看得出下了一番功夫。

　周奚聽下來，覺得沒有多大問題，只稍微提醒，“中海雖然和我們沒有直接利益沖突，但畢竟是公字號，要謹防他們態度有變。”

　昨天那篇報道將鴻升和KR打公字號金融機構的敵對陣營，作為同宗的兄弟姐妹，中海和支持這次改革創新的GZW，一定會被華融和華金等公字機構“游說一番”，難免要被著表態站隊。

　“我們有準備。”齊琪說，“昨晚我已經連夜讓三家企業把保證金打到GZW指定的賬戶里，西zf那邊也收到了我們發出的并購函。”

　周奚點點頭，此舉是為了增加中海、GZW的違約，也是盲目講義氣站隊的本。

　“另外，我和賀俊毅明天下午就去澳洲。”齊琪說，“我這邊你暫時放心，目前還用不上你這把牛刀，你安心陪寧延。”

　周奚應好，聽見問，“手快結束了吧？”

　“還要一會兒。”周奚抬眼著紅的晶屏，緩道：“醫生說快的話兩個多小時。”

　齊琪寬不要太擔心，會沒事的，兩人聊了幾句，才掛電話。

　周奚關了郵件，沒過幾分鐘，章牧之的電話來了。同一時間，坐在周奚旁邊的吳應把電腦屏幕轉向，示意看。

　周奚摁下接聽，目落在顯示屏上端加的標題上——《你以為是戰略合作？NO!NO!NO!是P-Y聯手》。

　藍牙耳機里，章牧之在匯報同一件事，“滕向找人曝了你和寧總的關系，還配了照片。”

　周奚應了個嗯，手指向屏幕，在文章的中間看見了穿的照片，居然是GIF的圖，看來拍的人是錄了整段視頻。

　稍微辨認了下，很快檢索出錄的時間和地點，是春節前宴請顧部長那晚，在酒店門口。

　拍的人當時應躲在大堂，畫面隔著一道玻璃，只拍到了二人側臉，但還算清晰，一眼就能認出是他們。

　在那張圖里，周奚雙手環住寧延的腰，仰頭在說話，寧延則單手摟住，眼瞼半垂，神溫地聽著，最后在額上親了一下。

　如此親昵，足以證明二人關系。

　周奚一路十行，看完文章的容。和上一篇揭兩家公司心積慮謀劃民生基金的報道方式截然不同，這次滕向不順邏輯和時間軸，而是意在污化二人的關系。文章里既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明確指出兩人違反競業守則，而是故作神地出幕和緋聞，并用吃瓜群眾最看的男關系作為點，故意引發各種污言穢語。

　【二位大佬這是準備去辦事兒，還是辦完事兒了？】

　【應該是沒辦，你沒看的一臉地看著那誰嗎？】

　【沒想到，大佬們打p居然還需要去開房？不過干嘛要在這個酒店，隔壁那家好多了啊】

　【我不關心他們睡那家酒店，我只好奇，他倆是床上談好生意，還是生意談到了床上】

　此話可謂惡毒，暗指兩人是錢易。果然，很快就有人開始中傷周奚：【難怪某司這一年風頭出盡，原來是它家CEO抱了這麼的大】

　【要不呢，你以為誰都能做全球第一個掌舵人？】

　【呵呵，那誰也真不嫌臟，以他的條件找什麼樣的人不行？非找個靠上位的】

　……

　縱然早有預料，但吳應仍被這些惡意評論氣得咬牙。他皺著眉關掉文章，對周奚說，“我們已經請了NA來應對這次輿，這些東西會很快就理好掉。”

　NA是全球頂級的國際公關公司，尤其在輿危機方面，非常專業和出。在滕向拿Zchao的事來做威脅時，寧延就料到他會用輿-論這把刀，于是率先謀劃，重金聘請最專業的團隊來打這場輿-論戰。

　而NA不負所托，在文章出來半小時不到，轉載量剛剛過線時。北城東方區GW發布了一條警-訊，表示接到寧延方委托律師報案，并且已第一時間鎖定了該文章發布者及文下評論中惡意中傷的ID，會對其進行立案偵-查。

　對于這種提告的常規作，那些躲在網線背后的惡評者似乎早已見怪不怪，更有人大放厥詞說在家中等著寧延的律師帶jc來抓自己，引發一片哄笑。

　然而，這些笑聲并沒有持續太久。上午10點半，在警訊發布僅過去半小時，第一份對應惡評ID的名單被傳送至各家機構負責人和PR手里。

　名單上，那些惡評者的名字雖全部為x某，注冊手機號也去了一部分。但是，兩個信息一叉，想要知道是誰并不難……

　接著，這份KR嚴格按照法務要求抄告的惡評名單竟從非KR的通道里流了出來，迅速在各大業群傳播。于是乎，整個圈子都知道那些躲在網線后大放厥詞，講著惡言流話的同行都有誰了。

　【no zuo no die】

　【我要笑死了，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他們真的是混投資圈的嗎？噴糞前不看看這三家平臺的金主爸爸是誰？KR啊！！！】

　【別說了，坐等第二份名單】

　【哇哦，不愧是我男神，人狠話不多，能一劍封，絕不BB】

　到這一步，曾以為躲在網線后就能口吐芬芳的人紛紛噤若寒蟬，刪帖的、刪評論的、主找KR認錯求饒的……只求寧延和周奚能高抬貴手，不要放出第二份名單。

　吃瓜自由，口嗨也可以，但被公布于眾就是刑。一旦被對應上ID，他們在業界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前途和工作恐怕也是岌岌可危。

　這場企圖污名化周奚與寧延關系的輿-在極短時間被扭轉，吃瓜群眾的目迅速被轉移到都有那些愚蠢同行會遭殃上。

　更有意思的是，在輿論轉向時，出現了另一種聲音——

　【只有我覺得兩位大佬配一臉嗎？民資NO.1vs外資NO.1，男神vs王，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嗎？】

　【對呀，男未婚未嫁，相貌能力地位絕配，好嗎？】

　【那張圖我也就看了幾十遍吧，神他媽P-Y，你們去看n神那眼神，都快出水來了，酸們怕是瞎】

　【沒想到，躲過了娛樂圈的所有CP，居然躲不過這對投行圈CP】

　【一人書拍的那位狗仔，放出全段錄像好嗎？我想看】

　……

　KR公司，季郁彤在工作小群里，看見NA實時追蹤監測的這些言論，私發了一條微信給吳應：“別說他們，我也想看，你以后要是拿到完整視頻，記得給我看。”

　那張圖兩人的神態和語言實在太甜了，尤其自家老大，只差沒把寧延周奚寫在腦門上了。

　吳應沒有回復，切回小群，看見NA的團隊負責人說：【原帖的公號注冊是個人，在蘇省，和我們預料的一樣，是冒名注冊的。】

　【這人是誰不重要】吳應回。

　他們都知道背后主使者是長山，而此次輿-戰目的不是一把就揪出長山，而是以此震懾各路吃瓜群眾謹慎吃瓜，小心引火上，尤其是那些趁機摻和一腳、渾水魚的同行，KR和寧延不會只發律師信，他們有的是途徑和手段讓胡說八道的人敗名裂，從而為下一次輿提前降溫。

　等吳應在群通完，季郁彤才又私下問：【老大還沒出來嗎？剛才不是說已經結束了？】

　約莫半小時前，Leo提前出來告訴周奚：“手已經結束了，非常順利，腫瘤沒有突破基底，從取出來的腫瘤和周圍組織看，我們覺得更偏向于原位腺癌，而不是微浸潤腺癌。”

　原位腺癌的復發和轉移率更低，臨床上很多醫生甚至會建議先觀察，不做手，也就是說況比前預估的又要好上許多。

　吳應側眸看了眼早已合上電腦的周奚，在輸框回復：【還在麻醉蘇醒觀察中，不過應該快了】

　信息剛發出去，手室的燈倏地轉了綠。

　吳應看見周奚霍地站起來。

　自門緩緩打開，Leo和幾位醫生走了出來，后是躺在手床上的寧延。

　吳應連忙扔下電腦，跟在周奚后迎上去。

　“手非常順利，況比我們預想得要好很多。”主刀的郭教授笑著對周奚說。

　周奚誠摯地道謝，視線卻早已飛到了那張緩緩出來的手床上。

　當床完全推出來時，幾個箭步上前，一眼就看見了面蒼白的寧延。應該是麻藥的勁頭還沒完全過，他人看起來很虛弱，卻在瞧見時，用力地睜開了眼睛，費力地牽角，出一點點笑。

　周奚把手進被子里，握住他冷得沁骨的手，頭涌上一點酸意。

　“沒事了。”輕聲說。

　寧延眨了一下眼，用語說：“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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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室在二樓，吳應看了眼寧延后，迅速整理好東西，拎著兩臺電腦和大家一起護送寧延回病房。

　電梯一路上行，周奚就站在病床的右側，左手一直握著寧延的手，直到進病房過床，才松開。

　護工小心翼翼地把寧延挪到病床上，郭教授耐心地待了后注意事項，盡管有專職看護，吳應和周奚還是非常認真地記聽著。

　等一切安頓好，Leo送郭教授等專家離開，時間正好到11點半。

　周奚和吳應的手機上同時跳出了一條監管發布的態信息——萬宏集團今天上午11點，正式向青州監管部舉牌，表示現已通過二級市場收購長山集團6.6%的份。

　下一刻，周奚收到了萬宏集團莫董的來電，“周總，你待我辦的事已辦妥。”

　周奚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替寧延掖了掖被子，說：“謝謝莫董，滕向應該馬上會找你。”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應付他。”

　周奚再次言謝，掛了電話。看見寧延又費力地撐開眼在看自己，故意兇地瞪他一眼，“看什麼看，閉上眼睡覺。”

　寧延失笑，乖乖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