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遠是第一個到的，接著，其他四個人陸陸續續都到了。

這是近幾個月來，頭一次人這麼齊，沒辦法，還不是因為前些日子的會試，給吳敏政和張清遠忙夠嗆，否則《初級算學》出版一事，早就該提上日程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商量一下人選的問題吧。”為主人的吳敏政直奔主題。

其實這次的聚會，重點是要討論出由誰將手稿送進宮。

畢竟想要普及與漢字完全不同的數字，沒有皇帝點頭是不行的。

而且這個事吧，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是革新，往大了說就是顛覆，如果沒有皇帝撐腰，萬一被那些個古板的言抓著不放，非說這數字破壞了老祖宗的傳統，就不好了。

所以這個事，最好是由皇上出面來做。

之前是沒準備出版，不著急，現在時機了，就得挑個人進宮覲見，跟皇上詳細解釋解釋數字的便捷。

聽到吳敏政的話，張清遠剛要準備推薦吳敏政，就發現其他五個人的目不約而同投向自己，還都面帶微笑。

“啥？”張清遠指著自己，震驚地看看其他人，“什麼意思？你們看我干啥？最合適的不應該是景行兄嗎？”

“我不行。”吳敏政搖頭。

從蒙圈中清醒過來的張清遠，聽到吳敏政拒絕，立馬就想到了反駁的話，語速飛快地說：“你怎麼不行了？你是翰林學士，進宮的機會多，跟陛下比較一點。”

“正是因為我跟陛下，才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啊，你多在陛下面前臉，還能升得快嘛！這可是好事。”吳敏政朝張清遠眨眨眼，一副你快來謝謝我的樣子。

“別別別，我本沒有升的打算，我要在國子監教一輩子書，不用特意臉，所以還是你去吧。”張清遠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被調去國子監，是陛下特意的安排，而且國子監很快就要進行大調整，這個時候陛下調你過去，擺明了是要重用你，你還不趕多臉。”周圍都是人，吳敏政直接拆穿。

“我——”張清遠哭無淚，他該怎麼解釋他本來就想去國子監養老，皇帝讓他去是趕巧了。

鄭輝拍拍張清遠的肩膀，說：“清遠，我也覺得你是最適合的人選，不是景行說的原因，而是咱們這幾個人里，你擅長教書，陛下肯定很容易聽懂你的講解。”

張清遠沉默了，這個他還真沒辦法反駁。

不過說到教書，張清遠又轉頭看向虞震，“教導一事，虞兄也可以啊。”

至于另外三人，張清遠連看都不用看，又不是，就沒有理由進宮覲見。

“可別看我，我就是一個閑散之人，平常從來不進宮的，而且我笨，怕把陛下說惱。”虞震拒絕。

虞震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搞學的，讓他教題可以，讓他社，還是算了。

“景行兄，要不咱倆一起去？”張清遠還在做最后的掙扎，找個伴也行啊。

“還是不要了吧，我去了也是站那等著。”反正陛下單獨召見過你很多次了，你又不是沒有經驗。”吳敏政有些為難，明年要增設恩科，翰林院最近事還多的。

“好吧，那就我去吧。”張清遠認命地嘆了口氣，同意了。

封啟拍拍張清遠的肩膀，笑著說：“你看看你，嘆什麼氣啊，這就是我沒，否則這種機會我肯定不能放過。”

“你快一邊去吧，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你要真想當的話，中舉之后咋不接著考呢？不過現在也來得及，明年又有了恩科，你快去參加吧！”張清遠白了封啟一眼，嫌棄道。

“嘿嘿嘿。”封啟笑笑，沒敢接話。

他才不要當呢，現在這種生活多自在啊！

既然人選已經確定，今天最重要的事就完了，剩下的，就等張清遠面圣以后的反饋了。

而且關于數字，幾人從第一次使用時，就達了共識，這個事，皇上同意還好說，如果不同意，那他們也不會停止使用，無非是不外傳，畢竟數字這個東西，誰用誰知道。

然后，眾人就繼續討論起數字在算學難題上的應用，一直持續到下午，才各自回家。

馬車里，張清遠拿著《初級算學》的手稿，咬牙切齒。

千算萬算沒算到，面圣的人選竟然不是吳敏政。

真是煩死了！

早知道今天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