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傍晚,暮一片慘。
空幽幽枯柳叢林,風颳過,萬千黑禿禿的絛飄起,彷彿排著隊訴說哀怨的前朝宮。本就淒冷的風,難免更添了幾分沁人的寒氣。
“柳”是四大鬼樹之一,民間一直流傳著“前不栽桑,後不栽柳”的說法,意職家宅附近不要栽種柳樹。
這一大片柳樹林聚集起來,更易聚攏氣。山郊土路,沿著柳樹林一直向下,轉過一個半坡,就能看到坡上突出一座建築。
雖已破敗多年,但因常有行人經過,所以“蘭寺”的招牌、院落還算整潔。
在風水上,這片山坡就是三道聚之地,若是埋了死人,沒幾天就容易詐的那種。
據說當初建寺就是爲了鎮此的氣,可惜沒有幾年,就連寺院裡都鬧了邪祟,其中的僧徒也就散盡了。
這一日黃昏,一位翩翩書生來到此地。
但見他一儒衫,頭戴文生公子巾,背上一個大書簍,前後帶篷,顯然是趕路遮雨用的。這打扮一眼就可看出,是位過路的書生。而且大多家境清貧。
再看他面容,確是說不出的超凡俗,雙眉似劍,眸如電,兩道雲鬢隨風招搖,飄在不似凡間的一張臉前。
書生進了破廟,見院中還算整潔,前殿已然沒了門扇,更是一目瞭然。
神臺之上,除了一尊黑漆漆的木製佛像,再無旁。乾乾淨淨的大殿,大殿一側鋪滿了乾草,看樣子也是常來的過路客收拾的。
又或者……
是旁的什麼給過路客們收拾的。
總之看起來還頗爲舒適。
尤其此時天將晚,若要走到最近的金花鎮,也得兩三個時辰,不如就在此將息。
於是書生施施然邁步進前殿,將書簍擱在一旁,坐在乾草上,背靠殿牆,開始閉目養神。
這書生,自然姓李名楚。
打餘杭鎮十里坡而來。
……
距離此地三裡外,柳樹林另一端,有一座掏空了的大樹,樹心是一個黑黢黢樹,看不清裡。
若有人能探進,應該能發現,這樹中竟別有天!
看似不的一棵大樹,順著這樹竟能向前行進十餘丈,而後豁然開朗。
裡竟是一片開闊的窟!
在這窟中,鶯鶯燕燕藏著十餘名的子,個個著清涼,著大片的,好似全然不懼天寒。
若不是在這般詭異的地點,換個亭臺樓閣,那們可能還得被尊稱一聲“好姑娘”。
可是在這樹裡,就頗爲耐人尋味了。
這樹中另有一些樹墩,所以有人站著、有人坐著,正前方是一枚銅鏡。
銅鏡之中,竟映著那蘭寺大殿的全景。看那視角,好似是從佛像眼中去。說不得那黑漆木雕的佛像,被邪祟做了什麼手腳。
銅鏡旁一直守著一位看上去年紀不大的,著彩,扎著雙馬尾,半蹲於地。
看似年紀小,段兒卻毫沒落下。半蹲時候,凸出一圓如滿月,腰曲線儼然是十分驚人。
直到李楚的影畫,這突然了一聲:“姐姐們,快來看啊!有個好俊的書生進來了!”
“哪呢哪呢?”
“呀,真得好俊!”
有幾個子聞言就趕過去看,也發出了幾聲驚呼。
這時,一位坐在樹墩上的紫子,怪氣地笑了一聲:“小雙,你這丫頭好不省事。有英俊的書生,當然要悄悄告訴三姐一個人知道啊。你這樣大吵大嚷出來,有人和你三姐姐搶怎麼辦?”
紫子這話一出,角落一位靜靜坐著的白子然變。
頓時起道:“老四你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上次搶了你一個書生!可當時我還沒完姥姥的任務,難道我還讓你不?”
“呵。”紫子冷笑一聲:“是啊,哪裡有做姐姐的讓做妹妹的呢。好俊俏的一張臉,都沒用幾次,就讓你給浪費了。”
白子雙臂一抱,氣道:“我生前可不是,哪怕變了鬼也還忘不了那檔子事。”
“怎麼?姐姐這是看不起妹妹嗎?”紫子也不翻臉,依舊冷笑。
“夠了!”
兩人正吵得酣熱,一位鵝黃子站起來,看容氣度,像是此間領頭的。
“因爲一份氣,有什麼好爭的,這個書生,老四你去好了。”極威嚴道。
“蛤?”
那白子沒有反對,倒是鏡子旁邊發出幾聲不甘的呼聲。
一位黑子站起來,“大姐,平時我從來不爭,但是這次……我想去。”
那紫子頓時一瞪眼:“二姐你什麼意思?,連你都要跟我搶?”
黑子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鏡子,又看了一眼紫,道:“下次我讓給你,哪怕都讓給你也。只要讓我去做這一單,我甘願這個月主去領姥姥的罰。”
那白子忍不住朝鏡子裡張一眼,這一眼,竟看得癡了。
忍不住回過頭,徑直跪下!
“大姐,我……能不能讓我去做這一次,做了這一次,哪怕死也值了!”
黑子怒道:“老三你不要太過分!”
白子跪地擡眼,道:“二姐,你……你分明也是看了這張臉,才捨不得放棄!”
黑子的鎖骨了,膛起伏,半晌道:“大不了我們倆一起,也不是不行。”
“呵呵。”那紫子忽然一笑,“我倒想看看,得是什麼樣的書生,能讓向來驕傲的二姐說出這不要臉的話來!”
說著,就踏步向前。
白子忙道:“別讓看!”
可已然晚了,這窟極小,形得又快,一下子就來到鏡子前面,飛快看了一眼。
然後……
又看了一眼。
然後……
再看一眼。
就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
看著看著,就有淚珠從眼裡跌落下來。
轉過,也霍地跪下,“大姐,你是瞭解我的。”
“我生前就在青樓行,一輩子就恨男人,最後也是被男人害死的。我每次吸氣都斷斷續續吸上好幾次,們都說我不要臉,只有你知道,我是爲了多折磨那些男人,讓他們清楚自己要死了,在恐懼裡去死!”
“可是這次……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消解了對男人的怨氣吧!”
說著說著,還覺得不夠,竟然開始重重地磕頭。
“老三……”那黃大姐似乎心有不忍,想要容似的。
這三人後,忽地另有幾位子怯怯地舉起手來:“那個……大姐,其實我也恨男人。”
“我也是!”
“我也一樣!”
“我也可以恨男人!”
“我突然也恨男人了,大姐……給我個機會吧!”
那黃子一擰眉,口中喃喃道:“到底是什麼書生,竟讓你們一班鬼魂的魂兒也鉤去了。”
形飄飄向前,就要去看。
衆連忙阻攔,“大姐不要看!”
可又哪裡攔得住?
這大姐飄到近前,看了一眼,驀然間,整個人就彷彿定在半空。
良久,咬牙道:“都起來吧!”
“大姐……”紫子哭道:“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起來!”
黃子頓喝一聲。
衆齊齊肩膀一震,在積威之下,這纔不得不聯袂起。
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
“因爲這樣一個男人,就鬧得我們姐妹離心,你們也不恥!”黃子閉著眼,艱難地說道,“我們還是當初復生時候立誓結好姐妹了嗎?”
“你們不仔細想想,今日誰做了這一單,歡愉不過一時,來日還不了衆人的眼中釘、中刺!姐妹之間,如何相?”
“爲了一個男人,失去全部姐妹的誼,你們真覺得值得嗎?”
衆都低下頭,臉紅。
但心中是不是默唸了一聲值得,就不得而知了。
旋即,就聽那大姐又道:“爲了避免你們再爭,這個眼中釘……我來做。”
“啊?”衆愕然。
就見黃子轉過,毅然決然道:“我絕不能讓他破壞了我們姐妹,我這就去吸乾他的氣!”
“大姐……”那紫子驚怒之下,忽地揚手打出一道虹!
嗖——嘭!
虹正中黃子後心,將重重擊飛,轉過頭來,口吐鮮,面駭然,幾分難以置信。
那小雙的丫頭趕過去扶。
白子也驚道:“老三!你敢打大姐!”
說著,也一掌擊出,將那紫子打飛出去!
但幾乎同一瞬間,黑子又出掌,將打飛出去,口中道:“不公不正,憑什麼當大姐!”
下一秒,就見另有幾道虹亮起!
“二姐你要搶男人就罷了,你要趁機奪大姐的位子,妹妹絕不能從你!”
那黃子地站起,強傷勢,恨聲道:“看來你們早不服我,好啊!還有誰有此心,一起站出來!”
這時,又聽噗的一聲,旁那小丫頭,一掌手刀,竟是刺穿了的軀!
雖然沒有鮮流出,但直進直出,依然造了極大傷害。
黃子一臉哀痛,“小雙……連你也……”
那小姑娘氣鼓鼓地道:“大姐……我確實覺得你不公正!憑什麼每次年輕的,都給你們幾個姐姐分,老的才留給我!”
“喝——”那黃子起最後的力氣,一掌將小姑娘打得吐拋飛,形搖搖滅!
看來的修爲果然是場間最強。
只可惜重傷若此,也不知能發揮出幾分。
咻!咻!咻……
嘭!嘭!嘭……
一時間,那樹之中,竟是虹芒不絕,嘭然聲不斷,十餘名鬼在其中混戰,打出了一個驚天地!
直到近兩個時辰之後,才徹底平息下來。
再沒有了一點聲息……
……
蘭寺裡。
李楚無聊地翻看著自己帶來的唯一一本書籍,手不時進書簍中,一純古劍的劍柄,安它躁的緒。
看著外面漆黑的天,月已過半。
奇怪……
他不由得喃喃了一聲。
“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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