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
連日雨過後,縱是難得的晴天,也難免有些沁骨的涼意。
凡人道傷春悲秋,但對於修者來說,道心堅固,只有銳意進取。
四飛大會的第二日,就在這樣的天氣裡乾柴烈火地開始了。
仍舊是諸位前輩在先,一衆飛來宗弟子在旁觀禮。
只是這一日,到的飛來宗長老尤其多。
先前,因爲飛來宗連年績不好,尤其長老之中,不乏年輕時候在四飛大會裡拿過末名的人,所以常有人藉口閉關、稱病不到。
其實就是不想丟臉。
聽說昨日裡那請來的外援以碾之勢奪得頭名,諸位長老才紛紛趕來。
只是也不乏一些反對的聲音。
我好歹千餘年傳承、泱泱大派,上下數百弟子裡,竟找不出一個能參加比試的嗎?
對此,曜斂長老給予了無的肯定。
就是找不出來。
你本土弟子就是這麼廢。
相比之下人家外援又便宜又強力。
咋辦嘛?
再說,飛來宗培養不出好的本門弟子,你們這些老傢伙哪個沒有責任?平日裡拿宗門的資源中飽私囊,盡搞一些不正之風,早已積弊多年,現在才說培養不出好弟子?
這一番駁斥,讓幾個頑固派長老巍巍,說不出來一句話。好半天,口中只能唸叨著“歸化”、“歸化”。
只是……
李楚真的能歸化嗎?
原本若他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小道士,那讓他加飛來宗這千年大派自然有門。
可是這兩日接下來,就連掌門曜鼎真人,也看不出他的修爲深淺。
這就讓他有些沒自信了。
……
又是一番寒暄之後,飛天門四門主柳莊懸空而起,祭起“元火天爐”。
他一展長衫,擡手朝半空一打。
轟——嘭。
一道金在半空化作丈許長寬、高近七尺的一座巨大青銅鼎爐,轟然落下。
天爐上方鐫刻著古奧玄妙的銘紋,好似諸神菩薩、又似神魔舞,一時看不清含義。
再仔細看過去,那銘紋好似在不停變化似的,竟又與方纔不同,頗爲神異。
柳莊當空,朗聲道:“諸位!”
“這‘元火天爐’在我飛天門中,也屬排在前三的至寶。以此爐熔鍊法、丹藥,無往不利!”
“皆因此爐天生神,可以無限真氣催化,真氣越純、爐火越熾,真氣越多、爐火越旺盛。”
“今日我們便以此爐爲題目。”
“因爲真氣的純與雄厚歷來難以綜合判別,我在天爐之中放置了一枚‘顯聖金丹’。”
這枚金丹可以綜合爐火的熱度與強度,現出顯聖神,據神強弱。誰的真氣更強,一目瞭然!”
“四位參與比試的弟子只需上前,以全真氣催爐火即可。”
長風過嶺。
颯颯吹裳。
瓊姬第一個站了出來,道:“我先來吧。”
其餘幾人也沒有與爭先的意思。
一聲流蘇裳的高挑,當先走出列來。
昨天的失利,讓小姑娘頗爲挫,今日神也有點鬱郁。
白虎對氣海的增幅不大,的年紀又小,自覺也比不過幾人,不如先行出場,免得最後對比強烈,更加出醜。
不過倒是有些多想了。
沒人會覺得出醜,大家都覺得很漂亮。
一走出,衆多飛來宗弟子紛紛鼓掌吶喊起來,十分熱!
飛來宗裡男弟子居多數。
凡是男人,誰會不喜歡一個白貌的白虎呢?
原本這些弟子還迫於本門的面子,不好意思給外人極力加油。可是昨天瓊姬的失敗,讓這些男弟子心中的憐發了!
這樣的歡呼聲,讓瓊姬勉強出了一笑意,朝那邊觀禮的衆弟子擺了擺手,以做謝。
人羣中頓時響起歡呼。
“兄弟們!在對我笑!是不是喜歡我啊?”
“……”
場中央的瓊姬,深吸一口氣,將那些雜音都從腦海中屏退出去。
一雙手,緩緩在元火天爐外壁的一對扶手上。
那裡是注真氣的路徑。
轟——
出手就是全力!
元火天爐能無限轉化真氣,自然不必留手。
嘭——
爐中發出一聲響,是有火焰起了!
有赤金的芒過爐壁,看樣子十分旺盛!
不過,火不是判斷的標準……
短短幾次呼吸之後,就有一道華蒸騰向上,在天爐上方漸漸凝聚形……
頭尾、爪牙、鬃、王!
一頭長三丈餘的雪白大虎出現在半空之中,額頭頂著金王字紋。
顯聖之……
居然是真正的白虎!
在場的飛來宗弟子們哪見過這個。
縱使是有些見識的長老,也不爲之驚詫。曜斂長老更是連聲咂舌:“得很……得很。”
轟——
片刻之後,空中的影散去。
瓊姬退後兩步,額頭微有汗珠沁出,臉泛白。
對任何人來說,如此打開氣海全力輸出真氣,都是一件消耗極大的事。
爲了在衆人面前多展示一會兒的白虎,瓊姬也多堅持了一陣。
“幹得漂亮。”沈二富微笑著鼓勵。
瓊姬腳步也頗爲歡快,對於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
而後。
陸展眉看了一眼剩下兩名男子,柳扶風朝一擡手。
點點頭,邁步而出。
來到元火天爐前。
方纔被瓊姬催熱過的元火天爐,竟然在這短短一瞬間就冷卻了下來,可見這尊法究竟有多堅。
陸展眉只一隻手掌推在扶手上。
轟——
洶涌氣海,澎湃而出!
霎時間,竟有平地起波瀾。
圍觀者無不震驚,這子……究竟蘊含了多麼強大的真氣!
嘭——
赤金火瞬間耀眼無匹!
只此一項,就可見約超過了瓊姬。
旋即,還有鏘然長劍出鞘之聲。
嗤——
彷彿是破碎虛空而來,一把十丈餘高的巨劍瞬間出現在天爐頂端!
“顯聖神劍!”
“此劍道造詣……恐怖如斯!”曜鼎長老驚歎一聲。
“劍道鬼才,劍道鬼才。”曜斂長老也道:“飛昇觀撿到寶了。”
旁邊,無長老拈鬚微笑。
這還不止,陸展眉似乎猶有餘力,雙眉一展!
轟——
一劍意如,滾滾而來!彷彿漣漪般,過飛來峰頂!
“展眉,不許胡鬧!”
無長老一聲清喝,猛地拂袖,將那劍意限制在場中,沒有擴散出來。
若是任它席捲四方,不知在場的飛來宗弟子有多今晚要做噩夢。
僅僅是顯聖之威!
“是弟子不慎。”
風波將息,陸展眉的聲音已然傳來。
淡淡回到隊伍,彷彿方纔那驚人一幕不是因而起。
無長老不好意思地朝其他幾位笑笑,曜鼎長老無所謂地一擺手。
這麼多飛來宗長老在場,好歹也不會讓這些弟子搞出風波來,這點他倒是不在意。
場中。
柳扶風看了眼李楚,“誰先?”
李楚謙讓道:“還是你先吧。”
柳扶風微微一笑:“好。”
就見他袍袖一振,大步邁出,似乎……整個人氣勢陡升!
嘭!嘭!嘭!嘭!
他每走一步,氣勢都要拔高一截。等到了天爐邊,簡直令在場的一衆長老都要心驚!
曜鼎真人目一凝:“此子……究竟是何來歷?”
柳扶風雙手握住爐邊扶手,目陡然凌厲起來。
轟——
他一轉先前漫不經心的態度,喝了一聲:“給我顯聖!”
顯聖!
彷彿言出法隨!
轟!轟!轟!轟!轟!轟!
無數鳴在空中響起,天爐之中,竟冒出藍金之……
先前從未見過的火。
顯聖!
須臾之後,好似有一個迴音自天際傳來。
轟隆——
巨響凌空,一個巨大的人影憑空現!
大到……難以想象。
“火部天尊!”曜斂長老驚呼出聲,瞪大眼睛,看向不遠的柳莊,“此子莫非……”
柳莊看向他,微微搖頭。
不可說。
轟隆——
又是一聲響。
那影彷彿是從另一個空間生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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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伴隨咔嚓一聲雷響,才徹底顯化出來。
高百丈!
一聲燃火金甲!
三頭六臂手擎天!
與之相比,先前的白虎與巨劍,竟都微不足道一般。
陸展眉目大熾,一改先前的清冷,竟燃起熊熊戰意。
嘭——
這影實在太過恐怖,直到散去之時,都伴隨著沉沉巨響,在半空久久迴盪。
但凡見到這一幕的人,都沉浸在震驚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包括李楚。
他看著柳扶風,暗道一聲,好強。
這顯聖之神或許不能幫你作戰,但是某種程度上完全可以顯示出一個人的修爲。
這柳扶風……深不可測。
沒等衆人從驚詫之中離,柳扶風漫不經心的影已經回到了隊伍裡。
他朝李楚懶洋洋的一笑:“到你了。”
“嗯。”
李楚點點頭。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若是大家都平平無奇,那便罷了……
可是前面的人……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讓他頗有些騎虎難下。
當他出場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兀自留在柳扶風的上。
不知他上藏有什麼,但飛天門選這一局,確實是他難以失敗的……
直接顯化了一位天尊級別的神明,實在太恐怖!
在無人關注的氛圍中,李楚緩緩上前,手握扶手。
趙良辰鼓勵地喊了一聲:“李楚,全力以赴就好!”
“嗯……”
李楚點點頭,平復心境。誠然,全力以赴就好。
咻——
他先注一靈力。
轟——
爐火似乎被引了……有白冒出……
白?
李楚怔了下,大概是因爲注的靈力太過微弱。
不過無妨,他本就是先測試一下。
天爐能被靈力引,他就有幾分放心。
接著就是……全力以赴!
轟——
一瞬間,他將周靈力全部灌注進天爐!
咻——
這次的聲音,似乎格外安靜……
一道兩道的白,從爐壁出來,似乎也毫不熾熱。
“這個火……”曜斂長老撓撓頭,“我好像在哪見過?”
“我也看著眼,就是想不起來了。”曜鼎長老也點頭。
但是很快,兩個人便無暇多想,被天爐頂上出現的那道影所吸引。
是的,李楚的顯聖之神現的很順利。
沒有任何掙扎。
半空中,瞬間出現了一道淡淡的影。
七尺來長、形單薄、玉樹臨風、雖然面貌有些模糊,但依然看得出世間有的出塵俊逸。
周遭衆人齊齊陷困。
“這顯聖的……好像是他自己?”有人喃喃一聲。
“當然就是他,你看那姿氣度,分毫不差。”
“可是……爲什麼可以這樣啊?”
“爹也不知道。”
“……”
李楚仰頭看著那天爐上方忽然出現的人形,也略有幾分疑。
我現了我自己?
不是說……顯聖的都是……
喀喇喇……
等等……
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喀喇喇……喀喇喇……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逐漸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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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白充斥眼眸——
“哦豁?”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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