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你撞上來的耶。”黃牛背上,麻青年看著倒地的麻飛,攤了攤手道,正是秦河。
吃飽了飯出來溜達,這人也不看路,咣嘰一下就一腦門砸在小牛犢頭上。
“你你……你胡說!”
“你騎牛撞人,你攤上大事了我跟你講!”
“來人呀,快來看呀,有人騎牛撞人呀,哎呀呀,疼疼疼~”
麻飛故伎重施,一臉痛苦的表,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今天出門冇看黃曆,但肯定是個好日子。
一大早就來個了雙響,剛訛了個和尚,這又攤上一個。
胖子有錢,騎牛的也有錢。
時下青牛大仙家喻戶曉,模仿者甚眾。
家中有錢又好事的公子哥,眼下最出風頭的事,就是買上一頭青牛騎著招搖過市,所有的打扮都照著青牛大仙的裝扮來。
以至於市麵上的青牛價格大漲。
青牛即黑牛。
隻要你這牛是黑的,哪怕是水牛,它都值錢。
黃牛次之。
眼前這人騎的雖然是黃牛,裝扮的也很隨意。
但家裡有牛的,訛他二兩銀子,問題應該不大。
“爺,瓷的。”
這時,小牛犢用畜語通秦河,這種瓷的它見過,比如和尚和道士,得很。
秦河眸中幽一閃,忽然微笑起來,對麻飛道:“那你說怎麼辦吧?”
“你得賠銀子!”
麻飛斬釘截鐵,道:“不賠錢這事了不了,你得見,我告訴你,東城兵馬司的曹師爺,是我二舅,你要敢不賠,等到了兵馬司,就不是銀子的事了。”
麻飛扯大旗作虎皮,張就來。
“這麼厲害?”秦河滿臉驚奇。
“那必須的,我昨天纔去看過我二舅,你就說吧,賠不賠銀子?”
“那,銀子?”秦河問。
麻飛眼珠子骨碌一轉,緩緩出兩手指:“二兩銀子。”
“二兩?”秦河皺眉。
“你看我右都斷了,傷筋骨一百天,管要你二兩銀子算多嗎?就這我還給你算屁摔兩瓣的錢呢?”麻飛拍著自己的左說道。
“一條要二兩銀子?”秦河問。
麻飛見秦河麵難,又看了看左右,發現聚集過來的看熱鬨的人也不多,心裡不免有些打鼓,嚥了口唾沫道:“反正,不能低於一兩。”
瓷這種事,不明真相的人越多越好。
人越多,事才越大,才能更好的訛錢。
人就得降價,要是犄角旮旯的位置,那最好是彆訛,說不得就被滅口了。
“一兩?”
秦河聽了直搖頭,道:“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要的價低了,這讓我有點心裡不安。”
“低了?”
麻飛一聽,眼睛頓時睜的渾圓,幾乎是怪一聲,彷彿聽見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
行半年多以來,麻飛過的瓷冇有二百還有一百八。
不給錢剛陪躺甚至直接要揍他的居多,給錢的居。
即使是給錢,也會砍價。
這嫌自己訛了的,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以至於麻飛不由掐了掐自己的大,覺自己是在做夢。
太打西邊出來?
“對,低了。”秦河認真的點頭。
“那那……要不然,四兩銀子,咱翻個倍?”麻飛問。
“四兩?”
秦河品了一下,還是搖頭,道:“還是低了,你不妨再大膽一點。”
麻飛被整的有點不會了。
心道這是誰家的二傻子啊?
看不出來這是在瓷嗎?
二兩嫌還讓自己加,加到四兩還不夠,你是散財子嗎?
那些騎黑牛的闊家大也冇你這麼豪橫啊。
你騎的還是黃牛呢,扮個青牛大仙你都不像樣。
“那就十兩?”麻飛遲疑了一下,十指叉比了個‘十’。
這價格開的,他心裡都發虛了。
十兩銀子,能買半頭牛了。
秦河這才點點頭,“十兩,差不多了。”
話說完,他便從兜裡掏出來兩個銀元寶,丟給了麻飛。
麻飛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真給!!
兩個!
麻飛急忙一把摟進懷裡,定睛一看。
銀子白的亮眼,是鑄的雪花銀,十兩一個,明碼標註。
兩個,就是二十兩。
“等下…二十兩?”麻飛狂喜之餘又愣住了。
秦河咧一笑,道:“一條十兩,兩條就是二十兩,冇錯。”
話剛說完,他便手在小牛犢背上拍了拍。
早就迫不及待的小牛犢一個閃突進,牛蹄子不偏不倚,正好踩在麻飛上。
“哢嚓!”
一聲無比清脆的骨折聲。
還未等麻飛反應,它又踩了一下。
“哢嚓!”
第二聲。
麻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又抬頭看了看小牛犢,一扭曲爬上臉頰,而後急劇放大,一息便爬滿了整張臉。
“啊!!”麻飛瘋狂的揮舞自己的手臂,卻不敢去抓自己的,反而是一把抱住了腦袋,“我的,我的斷了!真斷了!”
“啊~”
小牛犢見狀,連忙後撤幾步,欣賞麻飛臉上的表,牛都咧開了。
它就喜歡治這些上桿子討黴的傢夥。
要不是秦河叮囑,剛纔那兩蹄子豈止是骨折,直接給你踩骨頭碎末。
“你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啊,大家快來看呀,他們撞我,還踩廢我的~”
“踩人啦!”
麻飛慘之餘,還大聲呼喚,企圖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瓷的他,從未如此理直氣壯過。
這回是真斷了,都聽到聲了。
“不是……你這麼大聲乾嘛。”秦河叉著手,一臉無語道:“不是你說的麼,一條十兩銀子,給你了呀。”
“我廢了,不能走路了,你們攤上大事了,絕對攤上大事了,二十兩不夠,不夠!”
麻飛氣急敗壞了,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人會說要二兩銀子太低了。
他來真的!
“誒誒誒,你這屬於不講信譽啊,出爾反爾。”秦河聞言搖了搖頭,頓了頓又道:“那你說吧,要多?”
“要多都不夠,你得養我,你得養我一輩子!”麻飛不假思索,幾乎是口而出。
冇傷彆說二十兩,半兩銀子都是大賺。
可斷了兩條,這就不是銀子的問題了。
賴上,必須賴上!
賴一輩子,賠死他!
“我得養你?”
秦河眨了眨眼,手在腋下了,出來一個鳥籠子,點點頭遲疑道:“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