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結束，燈漸亮，臺下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才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

首映會中電影播放是最后一個流程，即使現在記者有再多的話想問，也只能按捺住心底的好奇。

蔣舒明重新上臺，發表了幾句簡短的致辭，略去謝各位到場這些標準流程不提，談到《囚籠》本的也僅僅重復強調了下上映的安排，這番與放映前截然不同的態度更是令人抓肝撓肺，把握不住這位導演究竟對電影報以怎樣的期待。

此前的提問環節里就有人問到最常見的“預期票房是多”這個問題，蔣舒明對此只是表示“能夠呈現給觀眾已經很滿意了”，但記者怎麼可能相信他這麼與世無爭，幾次追問之下，蔣舒明倒是一副充滿了懷的樣子，口風很，不留任何破綻。

首映會就在這樣的氛圍里順利結束，蔣舒明原本要帶著主創再吃個飯，可惜電影拍攝結束后眾人都各有各的工作，便也不勉強，聊了一會兒就各自離開。

秦絕與趙姝靜乘的是同一班回蘇城的飛機，今天的趙姝靜只化著淡妝，神恬淡平靜，氣場是一貫的嫻雅和。

“趙姐，什麼覺？”飛機上秦絕問。

趙姝靜想了想：“放下了。”

很有味道的一句回答。

秦絕看得出來，是真的卸掉了曾經那些重擔，在職業生涯中為自己提了最后一份滿意的答卷后，平靜地接了從萬眾矚目到歸于平凡的轉變。

“你呢？”趙姝靜笑著回問道。

同一樣，秦絕想了幾秒，答道：“藝使人更像人。”

這句話改編自蔣舒明推薦給的一本書，《藝：讓人為人》。

以觀眾的視角完完整整地看完了《囚籠》這個故事，無形之中到了些許共鳴。

作為演繹赤那年時期的人，在某個瞬間約覺到自己的靈魂也被“赤那”這個人填補了一部分。

角與演員向來互相就。

趙姝靜含笑點點頭，不再多言，倚在一旁閉目休息。

秦絕拿出隨攜帶的紙筆，在安靜的機艙里記錄著自己的一些悟。

作為觀眾能從藝作品中得到什麼，作為演員又能從表演中得到什麼，多從這些視角來考慮，才能讓對表演、對角、對故事的理解更深。

……

業對《囚籠》首映會雖有關注，但與那些商業電影的排面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不人只用商業片和文藝片來劃分電影，《囚籠》的犯罪懸疑類比較小眾，被歸于文藝片的范疇，經驗富的影評人在看過之后就知道這部電影的票房撐不了太高，更何況是在合家歡遍地的賀歲檔里，不論是氛圍還是容都不能說特別適合市場需求。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首映會過后，篇篇影評接踵而至。

首先推薦《囚籠》的是一位名“紫荊花”的影評人，沒有劇，只是晦地點出了影片的主題，并且關注點較為特殊，說“很希年輕能夠仔細看一看這部電影”，不由得引起了大眾的好奇，畢竟看類型完全與不沾邊。

某瓣上有詢問，紫荊花的回復是：我見證了一場純凈又憾的。

除此之外的細節，一概不提。

接著，知名影評人方木泉實名推薦《囚籠》，他說自己準備了不止一篇影評，礙于不能劇，只能用人品和業信譽擔保《囚籠》是部好電影，誠懇邀請大家去看。

此后，各家或多或都提及了《囚籠》，有些看得出來是宣發的范疇，文案摘抄自預告片，重點集中在“岑易出演高智商大男主”上，還有些或異常認真，或角度清奇，林林總總加起來，竟也有不小的號召力。

其中最讓人意外的是一位做“吐槽姐”的自影評人，敢敢恨、言辭犀利，在網絡上黑紅參半，人氣極高。

吐槽姐的前一條v博里還在跟說“要去試毒純導演蔣舒明的《囚籠》”，深知的們都以為接下來要有一篇酣暢淋漓的吐槽了，卻沒想到吐槽姐看完之后在v博瘋狂轉發各種毒防毒科普，評論下面紛紛一臉懵，懷疑被盜號。

“沒有被盜號！！！”

吐槽姐下一條v博的容就是本人出鏡的直播，兩只眼睛都腫了，手里還攥著紙巾，看上去既狼狽又好笑。

“我特【嗶——】的今天就要罵死那些販毒的狗東西！”吐槽姐邊哭邊罵，“嗚嗚嗚嗚毒品害人啊！！為什麼會這樣嗚嗚嗚嗚嗚嗚你還我幸福的赤鈴cp嗚嗚嗚嗚……”

赤鈴？

那是啥？

“我求求大家都去看《囚籠》吧。”吐槽姐還在哭，“大過年的與其跟傻【嗶——】親戚虛與委蛇打太極不如去電影院好好哭一場啊嗚嗚嗚嗚，全程劇在線智商在線值在線反轉賊拉刺激特別絕嗚嗚嗚嗚嗚嗚嗚嗝。”

聲淚俱下地開始罵蔣舒明不做人，本來化了個巨好看巨有氣場的妝，就等著看完出來開直播吐槽，結果一場電影看下來妝都哭花了，眼影抹得再均勻點都能去川省園打卡上班。

“等等，姐啊，男主不是季聲嗎？赤鈴是哪個？”

有評論問。

“赤鈴啊，就是赤那和林玲。”吐槽姐吸了吸鼻子，“哎，說真的我原來都沒打算看到啥出彩的東西，齊清遠和林肖晗這名字我一個都不認識，結果，嗚嗚嗚嗚嗚……太慘了！太慘了啊！！毒品害人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嘩往下流，“販毒的！！你們踏馬都沒有心！！！！”

沒過多久，#吐槽姐直播崩潰大哭#就上了熱搜。

許多路人抱著吃瓜的心點進熱搜，沒曾想就這樣被安利糊了一臉。

聽起來有點意思啊？

喜歡看深的人想。

主演是岑易？還有趙姝靜？哦，那確實值還可以的啊，去看看？

喜歡在大屏幕上欣賞帥哥的人想。

犯罪懸疑？好好，早就不想跟家里人一起看什麼弱智合家歡了，聽起來還是高智商電影，很有涵，還很正能量，那干脆今年春節帶著爹媽一起看點新鮮的吧！

掙扎在過年回家各種煩惱里的人這麼想。

種種因素之下，《囚籠》的熱度就在這樣詭異的市場反饋中蹭蹭上漲……

三天時間，轉瞬而過，《囚籠》全國上映。

岑易剛剛下了通告，大半夜回到家和妻兒團聚。

“怎麼？張了？”

柳華珺抱著小岑寬，一眼就知道自己丈夫有心事，帶著笑揶揄道。

“能不張麼。”岑易站起來，把老婆和孩子一起抱在懷里，頭埋進柳華珺肩膀蹭了蹭，“哎，可拼了老命了。”

“你呀。”柳華珺白他一眼，“宣發都安排好了，差不到哪去。”

從《囚籠》的宣傳正式鋪開開始，岑易出演大男主電影的熱度就沒下去過。雖說楊柳娛樂在國只是二線層次，但岑易作為公司一哥，該有的排面絕不會。

“是。”岑易笑著親了親耳朵，“太佛咯，一遇到要爭個先后的事兒，就忍不住想躲開。”

“那就躲唄。”柳華珺一樂，嗔道，“你只管演戲，其他的給我啊。”

“哎——”

岑易蹭蹭自家媳婦臉側，“當家的，也給我點展示擔當的機會啊。”

他說著輕嘆一聲：“我剛聽到的消息，許穆那部《酸兒辣》改檔了，擺明了來撞我。”

“嘖。”柳華珺知道這件事比岑易更早，“你別理他，那就是個神經病，什麼都要跟你比一比。”

上說著，心里也知道勝算不大，許穆也是個演員，在圈的地位與岑易相差無幾，區別就在于這人很會刷臉，而老公想好好演戲，接劇本從來都是挑細選過的，相比之下國民度就沒那麼高。

這一次的電影也一樣，許穆參演的那部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倫理劇，講的是家長里短日常笑鬧，他每次都是這樣，做什麼都要保證“迎合主旋律”，哪邊政治（防hx）正確就去哪邊，說到底不過狗一條罷了。

“哼。有什麼好比的。”說起來柳華珺就來氣，“爭來爭去有什麼用？咱倆孩子都有了！”

那個煩人到要死的家伙當初明知道跟岑易往中還來擾，一想到就生氣！

“好好好不理不理——”岑易抱著哄，心里有些黯然。

男人總是有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的，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勢，讓許穆逮著針對了這麼些年。他心里也知道，每一次許穆搞他而柳華珺出手反擊，都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嘲諷他的無能。

盡管柳華珺打心底里認為他們夫妻各司其職，演戲是岑易的事業，讓岑易好好演戲是的事業，可這樣一來，更讓岑易肩上的擔子無法卸下，反而伴隨著孩子的出生進一步加深了。

兜里傳來幾聲震，岑易出手機，是蔣舒明的電話。

“嗯？”柳華珺微微偏頭。

“朋友打來的。”岑易笑了笑，隨手逗一逗小岑寬，走到一邊接了電話。

柳華珺留意到他臉上的表，悄然一嘆，沒說什麼。

電話是蔣舒明打來的。

岑易咽了咽口水，接起。

“岑子。”

蔣舒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對不住了。”

岑易心里咯噔一聲。

他切出通話頁面，打開某個app查看實時票房，頓時心涼了半截。

《囚籠》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