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嗡！

是鐵鍬揮舞下去帶的風聲！

咣當——！

秦絕雙臂俱震，鐵鍬頭啪地斷裂，摔在一旁！

木頭桿崩裂的位置真實得可怕，不規則的木刺分明。

高木龍驀地趴伏下去，渾痙攣。

“卡！”

湯廷適時發聲，徐瑛幾乎是風一般沖上前去，拿著包和黏糊糊的特效材料，蹲下去給高木龍的脖子化特效妝。

也只有這種水平的化妝師，才能在導演臨時更改了傷妝效果后，不需要實驗和打草稿，直接上手，一次型。

秦絕依舊維持著姿勢，一不。

甄楚楚全程站在玄關，被的氣場和眼前慘烈殘酷的畫面震懾著，哆嗦得真實，大腦一片空白，喪失了所有的思維能力，僵在原地。

這次有了漿的遮蓋，不需要化得太細，徐瑛僅僅用了半小時，還連帶著給秦絕補上了妝，讓半邊臉都是被濺的鮮，順著側面的廓下淌出幾行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秦絕的狀態好極了，不是進了莫森，而是莫森的靈魂浸了。

徐瑛忙不迭跑開演區，屋子狹窄得過分，多一個人都多一份阻礙。

暫停過后，再次開拍。

態運鏡一路拍攝到了傷疤，仔細拍攝了幾秒滲的高木龍后再次拉遠，聚焦在鐵鍬，秦絕輕輕一用力，木桿就從嵌進了高木龍脖頸的鐵鍬頭上落。

“卡。”

“繼續。”

拍態特寫的攝像師后撤，甄楚楚背后的近景攝像師接上。

半邊臉淌著的秦絕轉過頭來，目看向了呆滯在玄關的甄楚楚。

“卡！”

“繼續——”

秦絕背后的中景攝像師扛著攝像機，鏡頭右下角高木龍的下半還在搐，秦絕拿著裂下來的鐵鍬桿，向原地抖的甄楚楚走去。

一瘸一拐。

一步一步。

秦絕舉起了木桿，飾演著普通人的甄楚楚雙手抱頭。

嗙——！

“卡！”

甄楚楚被帶著回到樓下的保姆車上，后背綁上厚重加固的防護板，重新穿上戲服，順便換了條帶效果的同款子。

前前后后又是十分鐘。

甄楚楚拒絕了助理歇一歇的提議，此時被秦絕驚嚇住的恐懼非常真實，很可能再也不會有這麼戲的時候，過后難可以，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拍攝再度開始。

甄楚楚跪趴在地上，烏一樣向前徒勞地爬行著。

后，站著的秦絕一次又一次地揮著木桿，擊打在上。

嗙！

嗙！

嗙！

反反復復，反反復復。

兩個機位互著，將這場殺近距離地拍攝得淋漓盡致。

甄楚楚痛苦地爬著，泣著，真的演繹完全將代了角蘇琪的境里，不需要醞釀就已經涕泗橫流，絕在每一個細節里迸發，比某些兇殺案的現場還原錄像還要更加真實。

嗙——！

“卡！”

徐瑛和道組組長拎著包跑過來，給“死去”的甄楚楚的額頭、臉側和下的地板抹上跡，秦絕的臉上也一樣，嘩啦啦地往下淌。

拍攝繼續。

各自的特寫過后，滿臉是的秦絕拎起汽油桶，朝著甄楚楚潑撒。

模擬著汽油的大片大片地撒在側倒地的甄楚楚上，已經是一“尸”，呼吸停止，一不。

再次暫停，高木龍和甄楚楚跟著助理離開了演區，回到保姆車上卸妝換服。

攝像師走到斜對角的位置，再度開機。

微微傾斜的鏡頭當中，秦絕扔掉汽油桶，抓起玄關鞋柜上的報紙了手。

拿起了打火機。

……

“卡！”

“現場人員保持位置——正在回放檢查——”

湯廷舉著喇叭重復道。

考慮到夜場戲，這所作為拍攝地的單人公寓是單獨搭建的，位置極其偏僻，不論是秦絕施暴還是湯廷用喇叭，都不擔心擾民。

賀栩坐在監視前，仔仔細細地盯著回放畫面。

良久，他長出了一口氣，朝著對講機說：“收工！”

“收工——！”

湯廷跟著復述著，劇組外迅速響起一陣歡呼。

卸完了妝的高木龍用力鼓掌，迫不及待地裹著毯子下車，想找秦絕分自己的。

畢竟秦老師演得實在是太好了！

另一輛車上的甄楚楚抱著助理崩潰大哭，止不住地嘔吐，渾都在不自覺地發抖，仿佛終于從一個噩夢中醒來。

“收工——”

湯廷的聲音飄忽著，飄進秦絕的耳朵。

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這個含義如開關一般，封閉了名為“莫森”的靈魂。

秦絕踉踉蹌蹌地向后靠住墻，從晚七點開始，四個小時的拍攝記憶水般涌的腦海。

是秦絕的腦海，不是莫森的腦海。

恍惚著，覺視野里的一切都在重影，天花板在模糊，燈泡變了兩個，四個，八個……

“秦老師，謝謝您。”

高木龍認真的神映在秦絕眼前。

“呃啊——啊、啊……”

高木龍被鐵鍬砸進了脖頸，橫流。

“秦老師，謝謝您的新年禮……姐姐還在的時候也喜歡……”

甄楚楚含著笑意的聲音回在秦絕耳畔。

“嗚、嗚咕……”

甄楚楚向前爬著，矮小而瘦削的軀趴伏著，抖著。

我……

又殺人了？

嘈雜的聲音塞滿了秦絕的腦子，是人聲，是人臉，是那些戰友，是親的同伴……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泵的速度驟然加快，一無比悉的強烈的直直地涌進頭顱！

想要……想手……想殺人！

秦絕幾乎是條件反般倏地瞪大眼睛，巖漿般熾熱的殺戮迅速席卷了的四肢百骸，來勢兇猛，那頭抑在的籠中惡咆哮著掙扎著，一只爪子已經掰開了欄桿！

嗖！哐！噼啪——！

秦絕一腳踢開腳邊的鐵鍬桿，猛烈的發下全無收力，木桿帶著劃破空氣的聲音疾速飛出，正中墻邊的時鐘，墜落的同時玻璃表面迸出碎裂的響。

“秦絕？！”

這變故陡生，湯廷驚得魂都飛了，破著音。

“離我遠點！！”

秦絕死死閉住了眼睛，眼瞼下的瞳仁已經浸滿了猩紅。

滾燙的劇痛的殺戮焚燒著的理智，呼吸急促到無法構循環，咽的窒息層層疊加，心臟近乎跳出腔。

該死的——

秦絕用力向作戰服，電流猛地開大！

……

……！

怎麼會——！

差點驚得睜開雙眼，怎麼回事，怎麼會不管用？！

對了，是今天……今天開了太久了，已經習慣了，形抗了！

他媽的——

秦絕猛地向后撞去，雙手抱，手指摳進了自己的雙臂，制止起下意識沖向活人撕開肢的本能。

停下啊，快點停下啊！

七軍師被重傷的畫面歷歷在目，溫熱的鮮，錯愕的神……

你看，你又在傷人了。

高木龍明明還在對你說著“謝謝”，你卻殺了他——

你在系統空間里也是這樣，拿冷和追求勝利當做借口，對著同伴殺了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那都是幻覺，是制造出來的影子！

你殺了他們……

是你殺了他們……

用槍、用刀、用手……

種種聲音疊著混合著，男人、人、老人、小孩，什麼都有，是每一個遇見過的人，是每一個親手殺死過的人。

你是兇手啊，秦絕。

你就是最大的殺人犯，最殘忍的劊子手——

閉……

閉！！！

秦絕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隔著服將雙臂摳出深深的印子。

“別過來！”

再過來你們就要死了！

勉強地辨別著耳朵里那些來自于現實世界的腳步聲，幾乎能想象得到眾人是怎樣在面前不遠，害怕著，恐慌著，擔憂著，厭惡著，在上前與退后中徘徊。

秦絕死死閉著眼，挪到角落，右面和后面都抵著墻。

砰！砰！砰！

用力在墻面上砸著頭，強電流沒用，這里也沒有束縛帶，該死的，這惡心頂的殺戮，停下，快點停下——

砰！！砰！！砰！！

秦絕蜷著，牙齒將咬出了，額頭一側磕出的鮮與道仿真混雜在一起，整張臉都被糊住了。

“秦絕！”

“滾開！”

賀栩聲音出現的一剎那，秦絕歇斯底里地吼了回去，嗓子破了音。

誰都不行！

賀栩更不行！

絕對不能傷了他——不要過來——他會死——

“離我遠點啊啊啊啊！！！”

那個閉著眼蜷在墻角，把自己撞得滿頭是的孩子怒吼著，咆哮著，在與自己的抗爭里痛苦著，疼得撕心裂肺。

這就是……

這就是你當年的嗎，老程。

賀栩紅了眼眶，心神俱震。

他猛地甩開了周圍工作人員的手臂，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走啊？！！”

那屬于活人的氣息撲面而來，秦絕聲音尖利，狂躁中終于多了一絕和恐慌。

求求你……

不要過來……

的手仿佛被新鮮的召喚著松開了自己的雙臂，就要彎掌為爪向前撕去。

——賀栩撲了上來，將秦絕抱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