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含章則是相對最近現實的一個。”朱子疏特地看了一眼觀眾席才繼續說道，“看完《空碑》，得知秦絕的結局后，大部分的觀眾都會下意識將責任歸咎于羅含章的怯懦，不齒他的行為，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正是普通人的反應。”

許多時候，文藝作品過于現實反倒會引起觀者的抵抗，因為人或節使他們回憶起了自己曾遭遇或做過的事，強行挖掘出那些藏在記憶中的暗面。

而人們又總是不愿承認、不愿面對這些負面，因此才會逃避、抗拒甚至憤怒。

觀眾憤懣之余，若是能設地地把自己代到羅含章的角度，恐怕也會有不人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

不敢牽扯進那些危險的大事之中，第一反應就是躲得遠遠的，以免引火燒。

“羅含章在幾年后寫了一封匿名舉報信，也暗示了他在這段時間里的掙扎與折磨。獲悉一個重要的，又無法宣之于口的覺有多麼熬人，想必一些觀眾朋友也能同。”

朱子疏繼續道，“糾結過后，羅含章試圖復刻了文件袋里的容，但只剩下模糊的印象，證據不足。或許，他這一舉只是為了讓自己心安，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夠從這份突如其來的深重責任中離。但這又恰恰現出了羅含章這個人是有勇氣的，他沒有回避一世。”

“至于林父，極善與極惡在他上同時存在，被他著的人自然幸運，而除此之外的人在他眼里只是陌生人，甚至算不上人。這又衍生出了一個問題：林，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

岳揚突然笑了笑，話道：“這類作品現在不，窮兇極惡的男主角唯獨深主，所有的溫和善良都留給，也就是俗話說的‘我殺了別人，把他的鉆戒搶來送給你’。”

“眾很多。”曾欣慧琴漫不經心地接話道，“觀眾覺得這種亡命天涯和惡中唯的橋段浪漫極了。”

這番話說得許多觀眾一陣不適，卻又沒辦法反駁。

是啊，那麼多人設與節類似的言作品有著大量的擁躉，換到《空碑》就“三觀不正”、“容致郁”了？

說句不好聽的，不過是因為《空碑》把以秦絕為代表的無辜者所遭的苦難明晃晃地展現出來了而已，迫著觀眾不得不直面那些“惡”的部分。

如若不然，他們中的一部分興許還在代林，覺得能被這麼多人全心全意地著可真好啊，別人的事又有什麼要呢？

朱子疏笑著給岳揚與曾欣慧琴打了個圓場，其實他們的觀點都是一致的：并不是批評這類作品“不正確”、不應該存在，而是給觀眾做了個提醒——人各有所好可以，但不能太雙標了。

“至于秦絕。”朱子疏想了想道，“無辜，又不無辜。”

“他只是個普通的、生活在明亮面的高中生，所考慮的僅是青春的這些事，學習、，對年人的世界都不甚了解。而這樣的人，結局卻是殘酷的。

“然而，同樣要考慮到的是，‘可憐人必有可恨’，我們龍國有句半古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雖然用在這里重了些，但里面蘊含的道理是一致的。

“假若秦絕沒有那麼‘關心則’，沒有林父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那麼興許他就不會這麼草率地陷惡網。”

演員秦絕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朱子疏提到的問題都很尖銳，像劇中的秦絕，在當代通常都是被同的那一個，假若有人罵他太傻，太輕信別人，這麼慘也活該，那麼立刻也會有另一批人過來反駁，嚷嚷著“不要害者有罪論了，難道不應該罵羅含章和林父嗎”。

秦絕甚至有點慨，因為這樣的爭論是和平年代才會有的困擾。

只有當社會秩序還完好穩定時，人們才能夠與害者共，站在他們的立場思考問題。

可放在末世里，現實的法則就是這麼殘忍。

一場戰斗之后同伴遞給你一瓶水，說“累了吧，快歇歇”，有的人笑笑推回去了，有的人心頭一暖，接過喝了，然后被毒死了。

找誰說理？

又哪里有理？

在那樣的環境下，人中的惡意被放大到了極致，“害者有罪論”了唯一的基調。

如果你天真，你傻，那你就是活該。

那時能把后背互相給對方的，都是罕見中的罕見，分外難得。

秦絕微微吐了口氣，對《空碑》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也對如今的和諧社會更多了一份敬畏與珍惜。

唯有秩序與文明安然存在，人們才能相對安心地生存下去。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個人都是弱勢群”。

今天還高高在上的人，第二天可能就會破產。

換而言之，每一份對弱小者的溫，也都是對我們自己的溫。

短暫地出神了一小會兒，秦絕將注意力放回朱子疏上。

他在細致的點評后，給出了《娛樂實習生》自錄制開始至今的第一個滿分。

作品滿分，編劇袁蕭的個人分數也是滿分。

“文化藝的深度與涵，是無論何時都不應當摒棄的東西。”朱子疏認真道，“上一，《父與子》以搞笑反諷已經開了個好頭，這一，你們的《空碑》同樣讓我看到了深度文娛復興的可能。”

“殘酷嗎？殘酷。致郁嗎？致郁。但不說、不聽、不看，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

他著重看向了袁蕭與方友文。

“我們需要這樣的作品。

“在虛幻的好與圓滿之中敲響警鐘，醒更多沉溺在‘娛樂至死’環境中的人。”

思考使人為“高級”，思考使人為人。

而優秀出的文娛作品，正是點燃這份思考的燭苗。

人類生生不息，思想的火花永不熄滅。

在林宇欽合適又妥帖的控場中，朱子疏慨幾秒，有了關于新關鍵詞的靈。

落筆后，他無意間瞄見了曾欣慧琴信紙上的容，不自覺出一點微妙的笑意。

《娛樂實習生》這檔綜藝節目，終于逐漸揭開了它的真面目。

高標準、高要求。

然后靜待高質量的作品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