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五人在“樂舞秀”的后臺多停留了一段時間，柳華珺要打點人，他們也乖巧懂事地看見了工作人員就鞠躬謝，反倒讓那些人很不好意思，其中就包括曾經過來問他們麥克的那一位。

實力是通行證，也是戰旗。

見識了“千”優秀到完全超出當前偶像市場量級的表演，再看他們臺下謙虛的樣子，人們反而會因為這種反差而更加敬畏。

等他們出去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六點半了，輝麟大廈的后門通路很空曠，在這之前集結的們也散得七七八八。

“嗯？”

楊繼晗腳步頓了一下，“哎，那邊有個孩子在哭。”

“啊，真的，還好嗎……？”

時晏下意識想過去，被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的夏淞拉住了。

“別。”他打了個哈欠，“惹到了就……”

“我去吧。”

于藍溫和地笑了笑，“柳姐，可以嗎？”

柳華珺想了一秒：“嗯，你先去。”

“好。”于藍點了點頭。

夏淞惺忪的睡眼清醒了一瞬間，他看著于藍遠去的背影，嘖了一聲，嘀咕道：“麻煩鬼。”

沒等時晏反應過來，夏淞就松開了他，另一只手拉著梁毅軒，兩人跟在于藍后也走過去了。

“嗯……冒昧打擾，你是不舒服嗎？”

前方不遠，于藍在哭泣的孩面前蹲了下來，出一包干凈的紙巾向前遞去。

看服裝打扮應該不是學生黨，是不是工作上的力太大了呢。

于藍聲問道：“要幫忙嗎？”

“不、不好意思。我……”

孩哭得難，就連于藍的話也是過了好久才做出回應，還沾著淚水的手接過了于藍的紙巾包。

“……哎？”

手指相的瞬間，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朦朧的淚眼看見了一個絕對沒想到會出現在這里的人，心跳驟停。

“你、你，我……”

郭蕊聲音里還帶著哭腔，太多的思緒塞在腦子里，像是為什麼“千”的員會在這里，為什麼他會來幫我，為什麼他這麼好看，為什麼偏偏被他看見了我現在這副眼淚鼻涕的樣子……等等等等，讓本喪失了思考能力。

趕手忙腳地掉眼淚，小心翼翼地擤了擤鼻涕，盡可能不讓自己那麼狼狽。

但等這一切都做完，也能清晰視的時候，郭蕊才發現，原來于藍一直都閉著眼睛。

“……啊……”

張了張口，卻只發出一個音節。

“嗯？”閉著眼睛的于藍似乎察覺到了郭蕊的視線，出一個溫又好看的笑容，“你現在好點了麼？要不要聯系家人？”

“啊，啊啊，不，沒事，我……”

郭蕊臉騰地紅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救命，他好溫，聲音比舞臺上的還要好聽……

“我、我只是，呃，遇到了一點小問題。”

過了好半天，郭蕊才勉強組織好語言，小聲道，“沒事了，謝謝你……”

雖然本不是什麼小問題，沒想到自己只是在后援會的群聊里發了幾句話而已，就能在飛訊和V博上被那麼多的“同好”罵得私信炸。

但更讓人難的是，郭蕊看著那些消息，發現曾經的自己也是這個樣子。

容不得別人說一句HOS的不好，不就要查分、舊料，平時上班時看著還像個正常人，在網上罵起人來卻臭得不忍直視……

就好像一個因果報應，現在，到來這些了。

“嗯，好。”

于藍還是淺淺笑著，“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哦。”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主睜開眼睛，讓眼前這個哭得滿臉眼淚的孩不那麼難堪。

男孩子閉上眼睛就是想讓你……

郭蕊腦子里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臉頓時紅了個徹，頭頂險些噴出蒸汽。

啊啊啊啊我在想什麼！！我有罪！！

“于藍，不要跑。”

又一個聲音出現，這悉的低音炮——郭蕊猛地一抬頭，看見了好高好高的梁毅軒。

高得連頭頂的都擋住了。

“嗯，我知道了。”

于藍先轉過了頭，才睜開眼睛站起，對著兩個隊友笑了笑。

“上車吧，還要回去訓練。”夏淞道。

哎？都這麼晚了，還要訓練嗎？

郭蕊愣愣地看著他們。

嗚，近距離看都好帥……

等等，你怎麼又想偏了！！這種時候不要被蠱啊！！！

于藍點點頭，轉過頭來笑了笑：“那不打擾了，注意安全。”

他又重復了一遍。

“嗯、嗯，好的。謝謝你……”

郭蕊忙不迭回答道。

看著于藍跟著另兩個人走遠，突然想起來那個頭上還著發簪、負責Rap的人的視線。

郭蕊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服上還著HOS的紙，很明顯的一大塊，還是比對了好久特意設計過的。

原來如此，那個眼神……

完全不覺得夏淞冷漠的模樣有哪里不對，作為一個常年混在飯圈的人，郭蕊比誰都知道“幫助對家”會被人曲解什麼樣子，倒不如說謹慎才是最好的。

于藍來的時候肯定也看到了，但他還是地閉上了眼睛。

郭蕊手里握著那包紙巾，站在原地。

看見兩個孩也發現了“千”，驚喜地捂著發出悶悶的聲。

那個很喜歡的小隊長還對們鞠躬，之后的看不清了，應該是在簽名吧……

難以言喻的滋味從心臟蔓延開來，的，又很堵。

郭蕊恨不得把紙直接撕下來，然后追上去至跟他們說一句“你們的舞臺好棒，請繼續加油”。

但……一想到剛才翻V博時自己曾在“樂舞秀”披名單時說過的話，就覺已經沒有臉面這麼做了。

那時候的，就像群里的人一樣，在毫不了解的況下就蓋章定論，說著什麼“‘千’？不認識，無所謂啦就當他們給獵獵鋪墊好了”、“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嘛遇到獵獵是他們不幸，嘻嘻”、“反正大軸的九獵一定是最棒的”，這些東西甚至說完都沒有記憶了，剛才看到的時候真想給自己一掌。

郭蕊死死掐著手臂，牙齒在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

和熱著HOS時候不同，那時的卑微是被公司出來的，是抱著“一定要為他們打投刷數據花錢，不然就不認真追星”的想法，把自己貶低到泥里再仰著所謂的太。

可現在，卻真的覺得，和那樣耀眼的“千”相比起來，只能自慚形穢，連喜歡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載著“千”的保姆車漸漸消失在郭蕊的視野里。

怔怔地看著，然后看見了那兩個孩湊在一起興地邊走邊聊。

“啊，是你。”

們中的其中一個先是看了看郭蕊上的紙，猶豫了一下才出聲。

“……啊？”

郭蕊愣愣的。

、們不是要過來打我吧，或者嘲笑我……

“你剛剛狀態不太好吧？”另一個孩主道，“于藍還提到你了。”

？！

“他、他說了什麼？”郭蕊有點慌地問。

“沒事沒事，你別慌。”

最先說話的孩看出緒不對，安道，“藍藍跟小太說‘那個孩子看上去心不太好，希以后看現場能開心點’，誒？是這麼說的對吧。”

“對對，小太還說了‘要是我們以后都能讓笑著看演出就好了’，啊他太甜了嗚嗚嗚。”

“小太？”

郭蕊愣了愣。

啊，一定說的是隊長吧，好切的詞……

于藍也真的好溫……

突然又想哭了，眼淚也確實掉了下來，不知怎的就對著兩個素未逢生的孩把剛才一系列的心路歷程傾吐而出。

“我不配，真的，我怎麼好意思喜歡他們……”

郭蕊哭得一一的，覺整個人被濃郁的負罪淹沒。

兩個孩安著，其中一人想了想，點開了楊柳娛樂網里“千”的自我介紹視頻，播放給郭蕊看。

畫面里，五個男孩子湊在一起笑嘻嘻地聊著天，郭蕊最喜歡的時晏坐在正中，帶著燦爛的笑容說道：

“比起每時每刻對我們的支持，還是希大家能多多關注現實里的家人和朋友。

“不用擔心，‘千’永遠都會在這里，所以，請把我們當一個偶爾會相遇、會見面的好朋友吧！

“如果能在大家疲憊的時候讓你們多笑一笑就太好了，要是不能讓大家帶著笑容來看我們，那就失去做偶像的意義了。我們會努力，也請你們保持愉快的心來每一次見面的時~

“嗯！就是這麼回事，喜歡我們之前一定要先喜歡自己哦！就這麼說定啦！”

手機的震聲再次傳來，郭蕊點開飛訊頁面。

【媽媽】：到家了沒有呀

【媽媽】：記得吃飯，不要著了

心臟重重地震了震，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狠狠擊碎，那道不知何時建立起的，充滿了惡意、無知與冷漠的泥墻轟然坍塌，顯出兩點熒熒微。

一道是笑著的時晏和“千”。

一道是被忽視了許久的家人。

……謝謝。

謝謝你們。

雖然，現在的我可能還不配為你們的，但是……

有朝一日，真希能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看你們的演唱會啊。

加油啊，“千”。

……加油啊，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