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子虛,出手也不算快,鎮南大將軍若是真的想要去攔,也不是不能攔住。
只他因為榮親王打算洗長麗宮之事,對著榮親王憎恨不已,便沒有出手阻攔。
而遠的云霏,手里拿著長弓,見榮親王捂著腹部倒在地上,云紋面下的細眉也忍不住蹙了起來。
榮親王知道太多辛了,皇帝想要當個留名青史的皇帝,封得住別人的,卻不一定能封住榮親王這個親弟弟的。
殺了的確省事。
只是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沒有等到將榮親王捉拿定罪,竟于此時就直接提劍捅殺了他。
呵……
不愧是能對皇后下手,也能狠下心給寵妃絕嗣的天子。
云霏垂下黑眸,將緒掩在面之后,轉離去。
帶著鐵騎軍破門宮,直接殺進的是皇帝的寢宮,畢竟擒賊先擒王,只有抓住了榮親王才能解決叛。五皇子那邊雖然有裴慎在,但還是放心不下,必須得親自去一番才是。
#
長麗宮。
柳明月自知道皇帝又一次暈厥過去,一顆心便一直提著。
有很多事與前世相比已經發生了變化,比如皇帝發病的時間,又比如岑子玉于今世竟然拿到了狀元之位。
總覺得,張妃與張丞相,若是要手,恐怕也會提前。
因為掛著心事,所以夜里睡得也淺,聽到外面有靜,立刻便從床上翻坐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平日里一向淡定的大宮面容驚慌,重重地合上殿門:“柳姑娘,長麗宮外面前侍衛與羽林軍打起來了!”不,不是打,是廝殺!看到有人流著倒在了地上!
柳明月心下一驚,難道張氏手就是今日?
顧不得其他,立刻下地穿鞋,好在這些時候一直有所準備,外就放在手邊。
“玨哥兒呢?五皇子呢?趕去喊他們起來!”柳明月一邊穿服一邊往外跑,頭發也來不及梳,只拿了一發帶將頭發綁了起來。
五皇子那邊的宮人也算警覺,一有靜便將五皇子連帶著玨哥兒一起,喊起來換上了服。
等柳明月跑過來,這些伺候的宮人見沒有坐椅,都有些意外。不過生死關頭,這柳大姑娘能跑能跳的,總比坐在椅上拖累大家要強,便也沒人多問什麼。
“大姐姐!”
聽著外面的廝殺聲,玨哥兒還是有一些怕的,見著柳明月,便立刻跑過去撲進了的懷里。
五皇子也往前走了兩步,但還是忍住了,只努力板著自己的小臉,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沒有懼意。
柳明月心里其實也擔心不已,但在兩個孩子面前,還是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語氣鎮定下來:“有裴侍衛他們在外面,不會有事的。”
想著前世鎮南將軍府能護住五皇子,扶持他上位,這一世應該也會安然無恙。
但柳明月沒有想到的是,這一世的況,遠比前世要糟糕得多。畢竟前世的五皇子并未與柳家扯上關系,榮親王也不曾讓羽林軍與張氏的人馬第一個殺向長麗宮。
如今裴慎雖然帶著前侍衛將叛軍攔在了長麗宮門外,卻不能攔住他們點燃箭枝,然后將帶著火油的箭枝隔著院墻進長麗宮里。
很快長麗宮里便走了水。
“快!快救火!”長麗宮里有宮人想要沖出去救火,卻被繼續飛進來的箭中,很快上也著起了火。
等被其他宮人撲水救下來時,已經被燒得奄奄一息。
柳明月的臉在火的映襯下也漸漸蒼白起來,如果火撲不滅,繼續燒下去,到時候別說長麗宮的宮人了,怕是連長麗宮都要燒灰燼。
“所有人都別愣著,拿水將上潑,用帕子捂住口鼻,順著宮門沖出去。”
裴慎不知什麼時候從宮門外迎著火闖了進來,他手里提著劍,劍尖還在往地上滴,臉上有斑駁的痕,就連上的服也暗了幾,明顯經歷過一場帶的廝殺。
“可是……外面有叛軍……”有小宮嚇得哭了出來。
“外面的叛軍要抓的是五皇子,不是你們。”裴慎聲音微沉,提起一桶水迎面朝著自己潑了下去,然后又是接連三桶,分別朝向五殿下,玨哥兒與柳明月。
終于有宮人反應了過來,現下這種況,留在長麗宮里,要麼被燒死,要麼被煙嗆死。
但是順著宮門闖出去,拼一拼可能還有活路。
他們的形一看便不是小孩子,倒是還有一線生機。
大家很快便作起來,打水,往上倒水,然后捂住口鼻順著宮門沖了出去。有人一出去便倒在了叛軍刀下,但是也有人順利地在羽林軍與前侍衛鋒的間隙中穿梭,功跑了出去。
還有不服氣的小太監,咬咬牙,撿起地上落著的刀劍,也砍殺了兩個叛軍……
柳明月被冷水澆了一,不住打了幾個寒。以為裴慎也要帶著和五皇子玨哥兒從宮門闖出,卻沒想到他一手抱起五皇子,一邊將玨哥兒塞進自己手中,然后騰出另一只手,拽著一路避開火,跑到了長麗宮一偏僻的墻角。
這里目前還沒有被大火燒到,宮墻還是鮮艷的朱紅。
柳明月著氣停了下來,卻見裴慎半蹲下子,將五皇子扛到肩上,然后讓他踩著自己的肩膀爬到宮墻上,接著又將玨哥兒用同樣的方法送了上去。
“你也上去。”裴慎回頭,黑漆漆的眸子向柳明月。
五皇子是叛軍要找的人,玨哥兒與他形相似,所以兩個人都不能走正門。他只有將他們送上宮墻,讓他們從這里翻過去,才能避開叛軍。
柳明月臉微白,又不是小孩子,怎麼上去?
難道也踩著裴慎的肩膀上去嗎?
“他們闖進來了——”裴慎回頭了一眼宮門,語氣忽然嚴厲了起來。
然后柳明月就被忽然半蹲下來的裴慎,抱住扛坐在了肩上。
柳明月心下一驚,重心不穩險些向后栽去,裴慎轉了個方向,正好讓的背抵在了宮墻上。
“沒有時間了,你轉過去,往上爬,趕!”裴慎沉聲道,將柳明月又往上抬了一些。
柳明月努力手去墻沿,可是怎麼夠,都還差一點。
好在玨哥兒和五皇子都出手來,用力將往上拽,等終于住墻時,裴慎托住的腳,將又往上送了一些,終于讓柳明月爬了上去。
只還沒來得及口氣,便聽見了叛軍的聲音。
“他們在那邊!”
沒有了裴慎的侍衛隊終究還是寡不敵眾,沒能攔住叛軍。
這些叛軍闖進走水了的長麗宮,在煙霧中找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寢殿里空無一人。等四下散開尋人,終于發現五皇子此刻騎在墻頭,正準備翻墻出去。
眼瞧著被發現,裴慎撿起先前丟在地上的劍,朝著沖過來的叛軍砍了過去。
他的臉上很快又濺上了新的痕,柳明月從沒見過這樣鮮四濺的場面,臉頓時有些發白,就連坐在墻頭上的雙都發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裴慎忽然從中抬頭,手里提著劍,目沉沉地向。
“跳下去。”
像在崇安寺時那樣,無畏無懼地從墻頭上跳下去。
“帶著他倆一直往南宮門跑,等看見盔甲上有云紋的軍隊,你們就不會有事。”
柳明月心下起伏不定,知道,裴慎說的是云家軍。
只要找到云家軍就不會有事。
閉上眼,狠了狠心,將另一條抬過去,從宮墻的另一面跳了下去。這宮墻明明比起當初崇安寺的山頭要矮不知道多倍,可跳下去,柳明月卻覺得渾都撞得疼。
但來不及顧及自己,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手去接五皇子與玨哥兒。
兩個孩子接連跳下來,柳明月每接住一個就要朝地上摔一次,手臂上的皮都在地上蹭破了。
玨哥兒與五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聽著宮墻另一面的廝殺聲,三個人誰都顧不得疼,等都跳了下來,便咬著牙攙扶著一起往前跑。
長麗宮背后的這條宮道暫時還沒有叛軍,但是他們三個誰都不敢停下腳步,畢竟那些人已經知道五皇子從長麗宮里逃了,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
南宮門有些遠,他們穿過宮道剛剛跑到花園時,便聽到了后的腳步聲。
“大姐姐,怎麼辦!”玨哥兒回頭了一眼,那些舉著火把的人猶如追逐獵的野。
而他們三個,就是那些人眼中的獵。
五殿下忽然想起什麼,拉起柳明月和玨哥兒就朝著花園的一假山跑去,“假山有山,我們躲起來!”那是他從前與玨哥兒玩捉迷藏時躲得極好的一個山,與玨哥兒玩兒了多次,也一直都沒有被找到過。
那些人也一定找不到。
可是等三個人跑到假山前,搬開山前的石頭時,柳明月卻心下一涼,發現,這里面的空間,只能勉強塞進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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