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笑了下，眼睛盯著鄭廷付，輕聲道：“男朋友？”

鄭廷付很掙扎，顯然魚和熊掌，他都想要，他一只手拉著趙欣欣，眼睛卻看著虞恬：“小魚……我……我對你是有的……但……”

可真是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

虞恬不再偽裝，沉下了臉，一字一頓道：“可惜我對你沒有。”

“從來就沒有過。”

“也從來沒有把你當男朋友過。”

“我和你之間，從來是你死皮賴臉單方面追求我，而我只是答應可以和你嘗試從朋友做起，不是從男朋友做起。”

“你不覺得現在你跑到我面前鄭重其事告訴我和我分手，已經另覓良緣這種事，就很可笑嗎？就像婚都沒有結，卻口口聲聲鬧著要離婚一樣。”

虞恬的角微微上揚，帶了輕蔑和諷刺：“鄭廷付，現代社會，分手是人的自由，可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過？我怎麼不記得？”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你哪位？”

虞恬不管不顧鄭廷付漲豬肝的臉，又看向了趙欣欣也難看異常的臉，恣意道：“趙欣欣小姐，你不用擔心，鄭廷付這種有害垃圾我不會搶，你想要變廢為寶你就拿去吧。”

虞恬舉起了自己的手：“他可太晦氣了，我只唯一答應了一次去他工作的科室轉轉，想了解下兒科的工作環境，結果就遇到了這種事。你和他在一起，那可得看看你自己的命夠不夠了。”

“不過，鄭廷付讓你這麼寶貝，肯定是有很多優點的，比如他的肯定是很強健的，否則也不會醫鬧的人一來，他就用短跑冠軍一樣的速度跑了，留下我這種素質差的，只能挨上幾刀了。”

這是虞恬傷以來最恣意發泄的一次，漂亮的里還蘊藏了很多別的刻薄語句，心里的報復和憤怒就要噴涌而出。

然而一抬頭，虞恬看到了一雙正盯著看的眼睛。

言銘的眼睛。

他正越過熙攘的人群和嘈雜的聲線，目既淺淡又幽深地看向虞恬。

剛才面對鄭廷付和趙欣欣還義正言辭毫不怯場的虞恬，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雙眼睛注視下，心里那口惡氣突然就像是泄氣了。

像一只被故意吹到臨界炸的氣球。

原本醞釀著一場聲勢浩大的自，結果事到臨頭，突然偃旗息鼓地憋了。

虞恬剛才一瞬間的勇氣突然變得有些然無存。

的心里糅雜著慌難堪和狼狽。

不知道言銘看到了多。

特意為了見言銘才心打扮的，特意為了見言銘才來的，結果最后到了鄭廷付，還讓言銘看了這樣的笑話。

虞恬像是利用某個短暫靈藥武功倍增的人，在靈藥時效過后，心虛地回到了原本的武力值，變得無所適從又忐忑不安。

在言銘面前，好像總是在出糗。

不敢回視言銘的目。

也不再在意對面鄭廷付和趙欣欣的反應，只把視線不自然地到看。

然后虞恬看到了自己腳上散開的鞋帶。

因為回學校，即便心打扮，虞恬還是往學生的方向裝扮了，搭配穿的也是一雙更顯青春氣息的帆布鞋。

趙欣欣已經氣炸了，發起脾氣來，指著虞恬的鼻子，對著鄭廷付聲音尖厲道：“你看看這種人，有什麼好的？！你還說什麼對有！”

鄭廷付的臉青紅錯，聲哄著趙欣欣賠不是：“我就那麼一說，畢竟傷了手，很可憐……”

鄭廷付一邊那麼說，一邊竟然還用錯信于人般的目看向虞恬：“只是沒想到我白可憐了你，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虞恬簡直都快氣笑了。

是哪種人？

虞恬一分鐘不想多待。

想立刻離開。

但開裂的鞋帶讓難以抉擇。

帶著這樣散開的鞋帶，即便很小心地避免了走路被扳倒，也會因為諸多顧慮而走得不能抬頭多麼瀟灑。

可如果要先低頭系鞋帶……

虞恬咬了咬，悔恨和痛苦第一次變得那麼強烈。

并不是在意鄭廷付。

但在對方面前用傷的手笨拙地系鞋帶，虞恬心僅存的驕傲不允許這樣做。

簡單的走還是不走突然變了一條橫亙在虞恬面前無法越的河流。

無論如何選擇，都像是獨自狼狽涉水前行，難以避免變得淋淋而狼狽難堪。

只是在虞恬沒想到，在做出決定之前，會有人在暴風雨的海面上駛來小舟。

“虞恬。”

帶了冷淡質的男聲在周遭所有的嘈雜吵鬧里仿佛是虞恬唯一能清晰聽到的聲音。

回頭，然后看到了言銘。

他仍舊如虞恬第一次見他時那般，帶著不似人類的容貌，帶著難以接近捉不的氣質。

虞恬突然之間變得張而無措。

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但言銘先開了口。

他平靜地看著虞恬：“你鞋帶開了。”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虞恬心很崩潰，但面上只能尷尬而禮貌地解釋道：“我待會再……”

只是的“系”字還沒說完，從來猶如住在月亮上一樣的言銘，突然彎下了腰。

他沒有再說任何別的話，只是在虞恬面前蹲下，拔修長的曲著。

從虞恬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頭頂和冷淡疏離主人氣質格格不的淘氣發旋。

他在給虞恬系鞋帶。

虞恬瞪大了眼睛，瞪著彎腰幾乎半跪著蹲在自己腳邊的言銘，仍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言銘在給自己系鞋帶！

別說虞恬于頭腦停擺的震驚中，虞恬周圍的幾個人顯然也都有些目瞪口呆。

鄭廷付盯著言銘的臉，抿得很，臉上閃過不甘心和懊喪，趙欣欣臉上則是毫不遮掩的嫉妒和不忿。

剛才鄭廷付和趙欣欣的鬧騰靜不小，校慶會上來的各界畢業生又多，周圍有人認出了言銘，都有些竊竊私語起來。

“那個超帥的，是言銘哎。”

“哇！以前上學時候就一直聽老師講起他，結果學霸還長這樣？”

“那可不是？不過這是什麼況啊？”

“就那個男的，好像劈了？劈完了但是還對白月前友念念不忘，還想著坐齊人之福……”

“不是吧？都有言銘這種男神了，人家前友誰還看得上他啊，也不照照鏡子，還是個人品這麼次的垃圾，我沒聽全，但聽說是遇到醫鬧的時候甩下前友跑了，結果害的人家傷了。”

“什麼前友啊，沒聽人家說沒談過嗎？”

“總之真是渣男啊！真是靠近這種垃圾男人，就會發生不幸……”

……

這些圍觀的校友并不完全清楚事的細節，然而七七八八拼湊下來，也八九不離十，幾十雙眼睛就這樣帶著鄙夷又探究地不斷掃向鄭廷付和趙欣欣，看得兩人原本鍋底一樣黑的臉上，又重新變得難堪發紅。

鄭廷付這種沽名釣譽的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此刻恐怕對他來說，難熬到生不如死吧。

而言銘顯然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原本走來前邊跟著的一個男人，正用玩味的目盯著虞恬。

言銘系鞋帶的手指猶如他用手刀一樣靈活，其實從他彎腰到系好鞋帶，也不過半分鐘的時間。

然而這一分鐘對虞恬來說卻仿佛被放大了數百倍。

半分鐘有三十秒，一秒有一千微秒。

虞恬好像能會到慢速行進的每一微秒。

然后看見言銘起，看向，漂亮的眉心微皺，菱形微微開啟，發出冷淡但又仿佛能蠱人的聲音。

“還愣著干什麼？”他面無表地看著虞恬，“你要在這里和莫名其妙的人浪費時間到什麼時候？”

言銘的態度算不上多好，用詞也沒多親。

但這一次，他的眼睛看著虞恬，眼瞳的倒影里只有虞恬。

虞恬在這一瞬間突然有些想哭。

覺得言銘看出了此前所有的窘迫，而他這樣冷淡，卻又這樣周到。

虞恬突然變得不再生氣，也不再憤怒，的痛苦和悔恨也變得稀薄。

神奇的，的心重新變得平和而溫順。

放下了此前的戒備和敏尖銳，順從地被言銘拉著走出了人群，把眼神復雜的鄭廷付和趙欣欣都拋在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