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銘停車的地方離醫院不算近,而大風大雨的天氣里，就顯得尤為遠了。

虞恬此刻已經顧不上齊思浩的死活了，拖著已經墜了水變得沉沉的擺：“醫院地下不就有停車場嗎？齊思浩說員工有固定的地下停車位,為什麼你的車會停那麼遠？”

打車來給言銘送了傘，言銘禮節而客氣地表示會送回家，兩人此刻便一起往言銘停車的地方走。

“我確實有個車位,但最近都讓給了一個小病患，是殘疾孩子,雙不能行走，有很嚴重的眼病，干眼癥的癥狀也嚴重，每天需要來醫院做一下理療或者霧化,因為還需要推椅，一旦不能停到近的停車位，非常不方便。我們醫院的車位非常難找,近期會頻繁來做理療，我一個腳方便的健康人,多走幾步路到室外獨立停車場就好了。”

言銘的語氣波瀾不驚，像只是順手做了非常平常的一件事。

但正因為這種不邀功的習以為常,反而讓虞恬覺得容。

言銘明明很冷淡,但奇異的又很溫。

完全矛盾的元素組合在他上仿佛也不顯得違和,只覺得異常相配,讓人心生向往,愿意為了他那一丁點深藏的溫去赴湯蹈火忍長久的冷意和疏離。

虞恬的心像也被雨水浸泡過了，變得敏而。

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幾步的言銘,心不住慨，好在停車場很快就要到了。

只是虞恬剛想松口氣,抬頭的余里，卻見到離這里不遠的街角拐角，有一輛外賣小托車正因雨天路面的失去了控制，外賣小哥臉上帶著驚恐，可惜剎車似乎失靈了，在他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刻，小托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言銘的方向沖去……

言銘的傘遮住了他的視線，他顯然本不知道危險的臨近。

而外賣小哥顯然急之下甚至忘記了按響喇叭警示周圍路人，只低頭搗鼓著什麼，似乎試圖重新控制托車的方向。

就在這當口，小托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一刻，虞恬幾乎沒有思考，想也沒想，扔開了傘，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已經想不出完備的理方式，只能不管不顧地大力把言銘往前推開。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后，小托撞擊到了虞恬后的灌木叢里，被阻力所擋，終于停了下來，外賣小哥栽倒在灌木叢里，因為有頭盔，看著也沒大傷，立刻利索地爬起來開始扶自己的托車。

虞恬也沒有被撞到，但被托車把手剮蹭到了胳膊，在力量慣的沖擊下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手臂上只是皮傷，如今破皮的地方正汩汩滲出一些，但并不嚴重。

一站起來，顧不上被雨淋到狼狽和傷的自己，下意識就往言銘的方向看去。

好在言銘沒事。

他像是還沒反應過來，被推開后倒也沒摔倒，只是被外賣托車撞過來激起的水洼濺了一泥水。

虞恬顧不上自己，快速跑到了言銘的邊，執起言銘的手，仔細地檢查，發現沒任何傷口后，虞恬才有些力。

“太好了。”頂著滿頭雨水，頭發糊在臉上，毫無任何，充滿了狼狽，但忍不住發自心地笑出來，“你沒事就好。”

對于一個外科醫生而言，手傷那將是職業生涯里的巨大災難。

虞恬為此付出了未來夢想破滅的代價，言銘這樣優秀的眼科醫生，這雙手比自己的更為珍貴，他擔負著多人明的希啊。

虞恬因為手傷的事，經歷了非常大的痛苦，決計無法忍同樣的事發生在任何一個別的優秀醫生上，剛才推開言銘的剎那，只有一個信念。

言銘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外科醫生，還這麼年輕，可以說前途無量，他可以挽救很多很多失明的人，而自己只是個再也無法從業的醫學生，言銘的安全，尤其是他雙手的安全，遠遠高于自己的。

會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言銘和他的手。

也絕對無法容忍同樣的悲劇在自己面前重演。

好在言銘沒有任何問題。

始作俑者的外賣小哥已經推著小托走了過來，虞恬這才看清，這還是個非常年輕的男生，看起來像是勤工儉學做兼職的大學生，這男孩看起來充滿了愧疚和局促，許是也沒料到這樣的況，一個勁地道歉。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托車怎麼突然那樣了，之前也檢修過，沒什麼問題的，給您造的損失，我可以賠償……”

能在這樣大雨天兼職送外賣打工的，多半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只是雖然他人沒什麼傷，但車上的外賣都灑了，恐怕是這些單子的賠償，就有不。

看著對方惴惴不安的模樣，虞恬擺了擺手：“我沒什麼事，你自己雨天注意路。”

送外賣的年輕男生再三道歉確認后，這才離開。

也是這時，虞恬才覺到自己胳膊上蹭破傷口的疼痛。

言銘顯然也發現了的傷口，他的聲音有些有些急切，也充滿了憤怒：“虞恬，你知道剛才多危險嗎？”

他盯著虞恬的眼睛：“還好這一次只是蹭破了，如果剛才不巧，你很可能會非常大的傷！”

可惜面對言銘的指責，虞恬幾乎不以為意，笑著看向言銘：“你沒事就好了呀，我沒關系的。”

嘟囔道：“我要是晚一步，你就要被撞傷了，你怎麼都不謝我一下啊。”

言銘的聲音低沉：“你應該喊我，我會躲開，要是沒躲開，那也是我自己的問題，而不是你直接沖上來，把我推開，而把危險留給你自己。”

虞恬不以為意：“那不管怎麼樣，反正現在你沒事，我也就一點皮外傷呀。”

回想剛才的一幕，言銘還有些心有余悸，他想起千鈞一發時虞恬本能推開自己的下意識行為，心除了驚魂未定外，就是難以言喻的容。

對面的虞恬此刻一點都不致，服全部了，每頭發上、就連睫上都掛滿了水，傷的那只手臂上袖子也被扯破了，可憐地在上，看起來冷極了，微微在風雨里瑟瑟發抖，但眼神干凈認真，像是可憐又乖巧的流浪小狗，期待別人的憐，但甚至不敢大聲喚。

像是言銘曾經養過的一只流浪小狗。

言銘面對這雙眼睛，終于有些指責不下去了，他移開了視線，拉住了虞恬的手，抿著，來不及理會別的，徑自帶著虞恬到了停車場自己的車前。

他從車上拿出了自己一件備用的毯子，又找了條巾，然后給了虞恬。

虞恬此刻冷得瑟瑟發抖，不僅行變得遲緩，腦袋也變得遲鈍。

哦了一聲，接過來，想抬起雙手干頭發，可一抬起剛才傷的手，這才意識到，不僅表皮有些破，還有些淤青和拉扯傷，讓那只手沒法靈活自如地抬高。

于是虞恬換了另一只手。

正努力著漉漉的頭發，一邊思緒飛地胡思想，手里的巾突然被言銘走了。

虞恬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提問，言銘就抿著用雙手幫虞恬起頭發來。

“你作太慢了。”

虞恬的視線被漉漉的頭發和在頭頂上移的巾遮蓋，看不清前方，但視覺限后，聽覺便變得更為敏。

甚至巾頭發時發間灑落的水滴，那掉落在皮上的也變得細膩而綿長，恍惚間，虞恬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平靜的湖面，被迫雨點擊打水面時變出的一個個小小的水紋，最終這些漣漪變大。擴散整個心間。

言銘其實比高很多，他的聲音也理應在的頭頂響起，然而此時此刻，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遷就虞恬的高，言銘微微彎了腰，以至于他的聲音近在咫尺，猶如在虞恬的耳畔。

明明上淋后很冷，但這一刻，虞恬像是被分割了兩半，脖子以上的部分微微發熱，尤其是臉，像是要蒸騰起來，而上仍舊瑟瑟發抖。

言銘的手很大很溫暖，但作卻很溫和輕。

他把虞恬的頭發耐心地干，然后目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虞恬手上的傷。

他拉過虞恬的胳膊：“我帶你回醫院理下傷口。”

虞恬倒是沒覺得多大事：“就點皮外傷，沒事啊……”

笑起來：“很巧啊，上次傷的也是這只手，你看到我的疤了嗎？當時整個手掌都快斷掉了，傷口都可以見到骨頭了……”

虞恬神經質地又開始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直到言銘的聲音把喚回來。

“虞恬，過去了。”

“現在雖然只是一點小傷，但也不可以對自己這麼糙。”

言銘的聲音仍舊淡淡的，但帶了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聽從的力量。

“以后不要再傷了。”

他的聲音變得有一些怪：“就算為了……喜歡的人，也不應該這樣傷。”

言銘說到這里，看了一眼虞恬，然后移開了目：“雖然有時候這種舍命去守護另一個人的常常會在影視劇里大加贊頌，也確實讓人很，但不論多喜歡，沒人值得你這樣做。”

虞恬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言銘就扯這麼遠了，都扯到自己未來喜歡的人了，這思維也太發散了。

不過好在，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自己扯遠了，言銘看起來有一些尷尬和無所適從，他最終把巾遞回給虞恬：“你把上先一，這個點我的病人應該結束理療回去了，我的車位也空出來了，我開回醫院地下停車場，上去我們簡單做個傷口的消毒理，我再送你回家。”

他說到這里，看了虞恬一眼：“順帶把你服換一換。”

虞恬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煩了。”

言銘卻很堅持：“不是麻煩不麻煩的事。”

他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補充道：“你這樣不是很安全。”

不安全？

虞恬有點沒反應過來。

見這個遲鈍的樣子，言銘看起來像是有些無奈：“你是的嗎虞恬？你服都了。”

虞恬這才后知后覺看了看自己，才發現淡黃的子全部淋后在上，雖然并不算，但確實材曲線已經毫無私可言了。

“去值班室，把服換了，之前醫院有幾套多余的志愿者文化衫和子，我給你找一套，你先穿著。”

言銘說完，不容分說地就把虞恬拽進了車里。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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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是很大，但言銘開足了暖氣，以至于虞恬坐在車里，即便渾還著，因為披著毯子，也并不再覺得那麼冷。

可惜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言銘剛把車停好，他的電話就來了，他接起來說了幾句，就面凝重地看向了虞恬。

“是不是哪個病人突然出了狀況？”虞恬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個時間言銘臉上出這個表意味著什麼。

大度道：“別在意我，我會自己理好傷口的！”

醫生的使命是把患者的生命安危和健康放在第一位，作為一個醫學畢業生，虞恬也是這樣信奉的。

虞恬催促道：“你快去吧言銘哥哥！我會自己理好傷口打車離開的！”

言銘沒再多說什麼，因為急電話又來了，他接起來，又看了虞恬一眼，然后再也顧不上別的，拋棄了一貫的冷靜自持，幾乎是狂奔著朝醫院手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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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銘接到的是急手通知，一位患兒，在父母工作的工地玩耍時，被同伴推倒，被一鋼貫穿了眼球，整個左眼球破裂，傷口在角中央，延到鞏，眼睛部已發生組織出，況非常危急，當晚負責急診的醫生沒有辦法理這樣嚴重復雜的傷勢，才臨時打了言銘的電話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