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這道菜雖然口味清淡，卻莫名得很搭米飯，楚沁與裴硯不約而同地都吃了不，最后再喝些青菜湯，這晚膳便用得很舒服了。

　用完膳，裴硯沒打算去讀書，心里盤算起了在楚沁這屋干點什麼好。想來想去覺得太刻意不免尷尬，最后還是取了本書來，就坐在茶榻上讀。

　然而不等他讀上兩頁，外頭有了些談聲。楚沁坐在茶榻另一側做著紅，聞言回眸瞧了瞧，過窗紙先約看見是王宇再和清秋說話，再定睛細看，院子里還有個人影。

　不等分辨出是誰，清秋打簾進了屋來，屈膝福：“公子，大公子來了，說有事找您。”

　裴硯一聽，放下書往外走，順口向楚沁道：“我去看看。”

　楚沁沒多心，任由他去，俄而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正好看見裴烽拽著他出去。兄弟間這麼相本也正常，卻下意識地覺出大概是有什麼事，而且不是好事。

　前后過了約莫一刻，裴硯回到正院臥房來，楚沁抬眸就道：“怎麼了？”

　“大哥說了我一頓。”裴硯撇，“說因為今日我帶你出去，嫂嫂不樂意了，倒不是嫌咱們不好，卻嫌他不周到，大哥只好說明日也帶嫂嫂出去玩一趟。”

　楚沁不由聽得一笑，又問：“就這事？”

　這事好像說不了一刻。

　裴硯沉默了一下，坐回茶榻上，側首端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跟我說？”

　“什麼事？”楚沁淺怔，認真想了半晌，搖頭，“沒有呀。”

　裴硯不再賣關子：“母親給你臉看了？”

　楚沁被問得又怔了一下，裴硯見狀就知大哥所言不需，無聲一喟：“這種事你不跟我說，就自己扛著？”

　他心下半是心疼，半是不滿。不滿不與他心，竟弄得大哥都知道了，他卻還不知。

　楚沁蹙眉又搖頭：“這事沒什麼好說的，我也沒扛什麼。”

　裴硯愈顯不快：“什麼沒什麼好說的？”

　“你別誤會。”楚沁放下手里的繡活，轉向他認真起來，把自己打算一五一十的全說了，說得坦然而懇切，跟在于氏跟前的措辭差不多。

　語畢舒氣：“你看，我是這樣的打算，那還有什麼可跟你講的呢？母親是在給我臉看，可我沒覺得自己委屈，跟你說了圖什麼？”

　圖給他撐腰？可沒委屈，他何必撐腰。

　裴硯聽了這樣的解釋，心緒平復了些。雖也有些不安，只怕這樣下去要惹更大的麻煩，可私心里又承認若這打算能，那的的確確也好的。

　這打算如若能，就能躲個清閑、活個自在。深宅大院里最缺的就是自在，倘使能搏到，他也高興。

　裴硯便沒有像于氏一樣勸退讓，打量著，只說：“便是不需我做什麼，你也可以講給我聽。”

　楚沁惶不解：“那不是多此一舉？”

　“夫妻之間說說家長里短的事，豈是多此一舉？”裴硯一字一頓。

　數日相下來，他覺得楚沁什麼都好。只有一樣讓他難，就是太過客氣。

　他明白他們之間現下還不夠親近，客氣是難免的。但他盼著這樣的客氣能早點結束，他想和無話不談。

　楚沁腦子里一懵，定定地著他探問：“你真愿意聽我說這些？”

　“那不然呢？”裴硯半開玩笑地攤手道，“我總不能只在你這兒蹭吃蹭喝吧？”

　楚沁怔怔難以回神。只是這回并非卻因為他的話讓驚喜意外，反倒是因為差不多的要求，上輩子本也聽他說過。

　那也是在他們剛婚不久的時候，他曾委婉地跟說，夫妻之間無論大事小都可以商量，讓在宅若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他。

　可那個時候，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都太嚴肅、太拘謹了，一貫相互客氣的兩個人正襟危坐地說起這個，就將他這話視作了一種新的客氣。

　于是結果便是和和氣氣地答應下來，日后卻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只消是自己能擔著的事，就覺不讓他煩心，好似唯有這樣，才是個名副其實地賢惠妻子。

　可現下因為各樣的緣故，他們差錯地比上一世這個時候親近了很多，得就像玩伴。同樣的要求被他以打趣的口吻說出來，反倒讓猛然意識到他不是在與客氣，而是認真的。

　……那上一世一直跟他那麼客氣，他是不是難的啊？

　楚沁被這想法攪得心復雜。

　仔細想想，那時候其實也很煎熬。

　宅事務又多又雜，剛過門的還要應付婆母與妾室，時常覺得有苦說不出。如若有個人能聽講，哪怕幫不上什麼忙，大概都會好過很多。

　唉……這都是什麼誤會！

　楚沁又一度地嘆自己上輩子活得糊涂，口中甕聲甕氣地道：“行，那日后再有什麼，我都告訴你。”

　“好。”裴硯鄭重點頭，思索一瞬，似是怕報喜不報憂，又道：“大哥說你明日便要去母親那你問安了，我給你留個人，若為難你，你就著人來喊我。”

　“嗯。”楚沁答應下來，心里酸酸的，半是心疼上輩子單打獨斗了那麼多年自己，半也是為他，為他那時候的一腔好意沒人認，潦潦草草地敷衍了過去。

　.

　次日天明，楚沁猶是在六點半之前到了端方閣，與于氏、苗氏一起在外等了不多時，崔嬤嬤就出來將們都請了進去。

　繼而先是一番婆媳間的客套。三人見了禮，胡大娘子請們落座，慨嘆說這幾日事忙，忘了關照們，再問問們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三個人都說吃得好睡得香，胡大娘子便銜起笑。繼而目轉到于氏面上，和悅道：“聽聞大郎今日要出去走走？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你快回去吧。”

　楚沁一瞧，心下就暗嘆胡大娘子真是眼明心亮。

　這才多工夫胡大娘子就知和于氏關系親近了，把于氏打發走卻留著苗氏，擺明了是為著一唱一和地“提點”。

　楚沁瞧這架勢到底是有些張了起來，后脊不自覺地了一。與此同時，胡大娘子端著那張和煦的笑臉側首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