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天幫你問一下。”
言下之意,今晚是不行了。
肖妍媽媽只好先將東西幫忙提了進去。
盼盼剛喝了退燒藥,正在睡,肖妍媽媽看著心疼,“你一個人能行嗎,你說你爸,關鍵時候怎麼就不起作用......”
“能行,媽媽先回去吧,有護士在,沒事。”
—
肖妍媽媽剛走,護士就走了進來,“肖允安媽媽,先抱孩子過來。”
盼盼好不容易睡著,又被扎醒。
比起在門診,這次得更多,一共八個管子,到最后,不出來了,護士按著盼盼的管往下捋。
肖妍沒繃住。
一直以為可以,但這一刻,才知道,其實自己脆弱地不堪一擊。
護士安道,“應該是第一次當媽媽吧,不用擔心,孩子生病很正常,咱們現在是在治療,家長也要堅強......”
“謝謝。”
完,也沒立馬治療,熬了一個晚上,期間盼盼一直反反復復,都是靠著退燒藥過度。
第二天白天醫生才來,開始掛各種點滴。
一天過去,沒有任何好轉,還在發燒,肖妍媽媽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問,“況怎麼樣了,申請批下來了嗎......”
肖妍去前臺問過護士,護士查了一下:“還在申請,沒那麼快......”
肖妍媽媽急得打轉,“你爸和你弟,昨天晚上的飛機,去了滬城,這節骨眼上,怎麼湊在一塊兒了......你爸現在正在聯系人,不行咱們再轉院......”
來的已經是鵬城有名的兒科醫院,再折騰,怕浪費了時間,肖妍沒答應。
而且分析報告沒出來,還不知道病,醫院也不支持轉院。
一天一夜沒合眼,到了晚上,肖妍有些頭疼,歪在椅子上,閉了一會兒眼睛,睡也沒睡踏實。
隔上一陣,潛意識地就會醒來,手去盼盼的額頭。
到溫度又在一點一點往上升后,肖妍繃了兩天的緒突然崩潰。
“你以為養一個孩子容易,這只是一個開始......”
媽媽同說的那句話,以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害怕。
肖妍埋下頭,眼淚一滴一滴地往外流。
旁邊病床的一位媽媽,察覺出了不對勁,遞了一張紙巾過來,“這孩子生病,累的就是當父母的,心都罪......”
知道從昨晚開始,就沒合過眼,同是當媽的,特別能共,“要不你休息一下,我讓我老公替你看一會兒。”
寶媽的孩子還不到一歲,可以兩個人陪同,父母都在。
“謝謝,不用了,睡也睡不著。”哭了一場,肖妍好了很多,又打起了神,起按了床鈴。
護士進來,問,“還在燒嗎。”
“嗯。”
“明天查床的醫生來了,我再問問,看看能不能加藥,現在只能先吃退燒藥......”
“好,謝謝。”
喂完退燒藥,沒那麼快見效,溫度還在上升,盼盼燒醒了,小手捂住肚子,“媽媽,疼......”
“媽媽給盼盼......”
沒有經歷過這種的人,永遠都會不到是什麼滋味。
再脆弱的人,也會變得堅強。
不敢哭,更不敢倒下。
肖妍了一陣,退燒藥的效果出來,盼盼睡著了后,才放開手,順勢了一下額頭,滿頭的汗水。
得換服,肖妍起去洗手間打熱水。
幾十個小時沒睡,太累,有些頭重腳輕,房門從外被推開,護士領著一人走了進來,肖妍也沒注意。
看著流的水龍頭,突然有些睜不開眼睛,盆里的水溢出來了,肖妍才猛然驚醒。
剛關上水龍頭,旁邊一道影,突然了進來,投下的影,將整個人籠罩,“我來。”
肖妍一僵,沒。
看著那只帶著疤痕的手,端起盆沿,腦子一陣一陣地跳,一切都像是幻覺。
等旁的人,將盆從洗手臺上挪了出來,端著走去了病床,肖妍才渾渾噩噩地轉過,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后。
床頭的燈,正亮著。
肖妍立在床前半米左右,看著他彎下,擰干了帕子,坐在床沿,替盼盼汗。
作有些生疏,卻沒有一點遲疑。
全完了,他才回過頭看著,輕聲問,“服呢。”
肖妍腦子里一片空白,木訥地翻開了床頭的行李包,拿出了一套盼盼的換洗服,無聲地遞給了他。
之后,安靜地站在那兒,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替盼盼換上了服。
腦子里的暈厥,似乎越來越強,像是在做一場夢,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愿醒來,卻又不敢沉醉于其中。
怕醒來了,跟前的一切都沒了,怕沒醒來,盼盼還在等著。
肖妍繃了神經,渾沌的意識在虛幻和現實之間不斷地徘徊,掙扎。
如果不是夢,該多好。
鄭峰,我撐不住了,很努力,也盡力了......
肖妍閉上了眼睛,選擇了讓自己清醒過來。
牙咬在瓣上,痛疼傳來,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人,卻并沒有因此而消失。
看著他朝著走了過來,立在跟前,目沉默地看了兩秒后,出胳膊,將輕輕地摟進了懷里。
“對不起。”
好像不是夢。
有心跳,有溫。
他回來了。
兩年前在他‘死’的第二天,黃警找到,除了將那枚戒指給之外,還對說了一句,“他讓我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肖妍那時候不明白他為何要對自己抱歉。
現在明白了。
拋去他的份,單單只作為男友,孩子的父親,他確實應該對自己道歉,他欠了自己很多。
明知道自己會死,但他并沒有告訴。
連死后,他是什麼樣子,都沒讓看一眼,突然丟下了,離開了這個世界。
留下一人承認著一切。
他有很多對不起的地方,為他的人,應該埋怨,可怨不起來,有的只是心疼。
甚至想,只要他活著,在不在一起,能不能相認,都無所謂了。
不管是現實,還是夢,的想法都一樣,從來沒有怨過他,肖妍緩緩開口,真誠地答了一句,“沒關系。”
鄭峰,沒關系,我一點都不怪你。
他來同道歉,那誰又該去和他道歉。
道歉刺進他里的那十幾刀,道歉他付出了整個青春,乃至生命,歸來時,卻依舊只能活在黑暗里,東躲西藏。
得不到明,做不到磊落。
這些他所的委屈和傷痛,誰又能同深的人,說一聲對不起。
所以,鄭峰,別對說對不起,會心疼。
腦海里的思緒太多太雜,時斷時續的意識,突然一下拉黑,徹底地停止。
累了,想睡一下。
—
再次睜開眼睛,正躺在床上。
太的亮照進來,線映在病床旁邊的柜子上,肖妍盯著那抹,腦子如同斷了片一樣,半天都沒連接上。
“醒了?”
肖妍詫異地轉過頭,鄭夫人正坐在旁邊。
腦子里的記憶一下竄了出來,肖妍來不及去想鄭夫人為什麼在這兒,神一慌,瞬間起,“盼盼呢。”
鄭夫人手,一把扶住了胳膊,“盼盼沒事,剛坐完CT,醫生已經換了藥,現在沒燒了,你先別著急......”
沒燒.......
沒燒就好。
肖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腦子也徹底地清醒。
昨晚應該是暈了。
那昨晚見到的......不確定是夢,或是產生的幻覺。
但鄭夫人怎麼在這兒。
沒等問,鄭夫人先開口道,“你都昏睡了十幾個小時,滴水沒進,別著急起來......”
鄭夫人聲音和,作也輕,將扶回了床上,才轉拿起了柜子上的水杯,“先喝一杯糖水,潤一下。”
一天多沒喝水了,肖妍這才發現,干得發疼。
“謝謝。”肖妍接了過來,一杯糖水喝完,鄭夫人又擰開了飯盒,舀了一碗粥出來,遞給了,“吃一些,補充力,盼盼還在等著媽媽呢,咱可不能倒......”
只是太累,沒休息好,才暈了過來,食不影響。
醒來后,確實也了,又被鄭夫人提起了盼盼,連吃了兩碗,鄭夫人才放心,告訴,“盼盼有你鄭叔叔看著,就在隔壁,你要想看,慢慢起來......”
“好。”
肖妍一直沒問,他們怎麼來了。
不敢問,想先懷著希。
鄭夫人也沒主提,扶著去了隔壁。
盼盼昨晚就換到了VIP病房,和肖妍住在了一個套房。
肖妍和鄭夫人過去時,鄭隊正坐在盼盼的病床前,彎著,握著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上的滯留針頭。
神雖沉靜,眼眶卻有些泛紅。
聽到靜,鄭隊看了過來,見到肖妍,先愣了一下,隨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盼盼的手,起后,似乎不太知道怎麼去和搭話,神有些尷尬,頓了頓,才憋出了一句,“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肖妍見盼盼睡得很,松了一口氣,禮貌地點了下頭,“沒有,謝謝鄭隊。”
鄭夫人接了話,“兩天兩夜不睡,鐵打的人也熬不住,這醫院也不知道定的是哪門子的規矩,小的還沒好,先把大人給熬倒了,你鄭叔叔,昨晚就和醫院的負責人在理論,雖說醫院,閑人免進,可也得考慮人化,一個家屬照顧高燒孩子,虧他們想得出來......”
老兩口都是脾氣好的人,能將他們氣這樣,不容易。
昨天肖妍催過前臺,媽媽也到在托人,醫院一直都沒松口,現在他們能進來,還能住進VIP病房,必然是兩人已經表明了份。
那他呢。
現在他是陳燁,還是鄭峰,還是周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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